第六卷 天刑開紀元 第1142章 變數莫測

……

林間的空地上,無咎與衛令,以及韋尚、廣山等兄弟們圍坐一起。

眾人逃出戮仙台之後,雖有波折,卻有驚無險,如今再次相聚,不免要緩口氣,商討下一步的去向。

而就地歇息,也是羌家的提議。虞山要找人,他尋找失蹤的淼兒。

「羌家的兩位弟子被殺,並且丟了一人?」

韋尚抬眼打量,很是意外的樣子。

十餘丈外,只有四位羌家弟子留在原地,而羌夷、虞山、阜全與姜趼子,皆去找人了。

無咎坐在他的身旁,手裡攥著五色石,兩眼微閉,大聲道:「羌家如此一說,姑且信之。畢竟吳管事也沒了,陪同等候便是!」

「莫非吳管事遭遇意外,是否尋找一二?」

無咎不再吭聲,嘴角微微一翹。

衛令反問道:「此地兇險莫測,又該如何找尋?」

吳昊的眼光一閃,嘆道:「唉,但願吳管事無恙。依我之見啊,那位淼兒道友也是凶多吉少……」

三人對話之際,四位羌家弟子沖著這邊看來。

此番不僅是羌家丟了人,衛家也少了一位吳管事。而羌家的淼兒,有虞山堅持尋找;衛家的吳管事,只能自求多福。

果不其然,一個時辰後,羌夷四人返回原地。尚在等候的弟子,急忙迎過去竊竊私語。

衛令依著禮數,也起身表達關切。

而羌家一方,回應冷漠。

倒是虞山,面帶冷笑,卻又默然不語,神色顯得有些古怪。

又過了半個時辰,四方依然黑暗沉沉。

羌夷示意,繼續趕路。

黑暗的山林間,一行二十餘人尋覓而行……

不知不覺,天色大亮。

置身所在,又是一個峽谷。卻遠離了瘴氣,草木清新。便是那朦朧的天光,也多了幾分明媚之意。

廣山與顏理,依然帶著兄弟們在前頭飛奔。

看著高聳的峭壁,與遠山的蒼鬱,腳下踏著平坦的谷地,再又吹著清爽的涼風,頓時令人心頭舒暢。

廣山順手將玄鐵長斧扛在肩上,揚聲問道:「先生,你我是否已走出了上原谷!」

無咎帶著衛令、韋尚,隨後而行。各自抬腳便是五六丈,同樣的輕鬆自如。

「應該沒有!」

「此地沒有方向,沒有晝夜之分,便是時辰變化,也與尋常迥異。何況尚未抵達聚魂攤與雲天澗,眼下不過走了小半的路程而已!」

「衛兄所言極是。」

「老弟……」

無咎看向衛令,對方卻含笑不語。他又回頭看向身後,神色微微一凝。

羌夷、虞山等人,於數十丈外跟著,不曾搶先,也不曾靠近。

自從再次死了兩位弟子,走失一位淼兒之後,羌家僅剩的八人,顯得頗為消沉。即便是虞山,也是一臉的陰霾,變得沉默寡言,顯然忘不了他的心上人。

衛令曾經有些擔心,唯恐淼兒與吳昊一事敗露。而接連數日,兩家相安無事。

這位衛家的高人,雖然脾氣火暴,卻並非愚鈍之人,反而極為精明世故。如今親眼見到羌家的威風掃地,他不免為之暗暗稱快。當然,他也更加敬佩某位先生的機智果斷。

無咎倒是多了一分心思,途中始終留意著羌家的一舉一動。

「老弟,你我已趕路多日,是否就此歇息一二?」

「便依衛兄所言!」

峽谷寬闊,四方明朗,也不見怪獸出沒,正是歇息的好地方。於是眾人收住去勢,紛紛落下身形。

無咎剛剛坐定,微微詫異。

羌家的一行八人,並未歇息,而是繞過一旁,繼續往前。

衛令同樣覺得奇怪,出聲詢問——

「羌兄,何故匆忙?」

「唉,淼兒乃是此行唯一的女弟子,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讓我回去如何與家主交代啊。且趁著天光大亮,去峽谷那邊查看一二,倘若無果,就地等候老弟到來……」

羌夷一邊分說,一邊帶人疾馳而去。

「也罷,羌兄多加小心!」

衛令回應一聲,又不禁感慨道:「數百年來,羌家始終壓我衛家一頭,而風水輪流轉,羌夷他也有今日……」

話到此處,他看向無咎——

「公孫老弟,此番過後,還是返回微瀾湖吧,我將古遺島建成公孫家的別院送你,如何?」

將自家的小島,建成別院送人,可見他挽留無咎的真情實意。

無咎不置可否,咧嘴笑道:「嘿,我若返回古遺島,你該如何安置公西子師徒?」見衛令神色尷尬,他擺了擺手又道:「你家的老酒著實不差,再來幾壇啊!」

「真的沒了……」

「嗯,幸虧我存了一壺!」

無咎的手上,多了一個白玉酒壺。他舉著酒壺稍稍示意,獨自飲起了酒,而眼光一瞥,又嚷嚷道:「廣山,瞧你的饞嘴模樣,還有顏理,一個個看我作甚,還不趁此工夫修鍊一二!」

兄弟們不敢吭聲,只得吞咽口水,強行閉眼,吐納調息。

衛令與韋尚相視一笑,也不再言語。

無咎只管飲酒。

自從離開神洲之後,便不曾飲過真正的美酒,直至盧洲原界,終於找到了幾分熟悉的味道。尤其是衛家老酒的甘醇芬芳,讓他不禁回想起西嶺湖的青青柳岸,城廓外的斜陽,還有祁家祠堂的田園風光,以及紅塵谷的白雪紛揚。

而難得美酒在手,他不再豪飲猛灌,而是小口輕呷,慢慢的品嘗。一如咀嚼這歲月,於荒涼中回味滄桑……

轉瞬之間,幾個時辰過去。

而峽谷中,天光依舊。

衛令起身站立,就地徘徊。韋尚與兄弟們也養足了精神,一個個東張西望。

無咎不再飲酒,而是握著一枚玉簡,閉著雙眼,狀若入定。

玉簡中,拓印著一篇法訣,與一套繁雜的符陣,還有個名稱,乾坤萬里搬運術。而名稱雖然俗氣,卻是衛家的不傳之秘。只需幾塊靈石,便可布設陣法,數萬里瞬息及至,厲不厲害、神不神奇?

故而,初次見到如此法術,他便眼饞不已,於是費盡心思,終於將其騙到手中,不,應該說是交換而來。他一點也不耽誤,途中趁著空閑暗中修鍊。所幸研修了多年的陣法,又得韋春花的指點,如今參悟這套神奇的法門,倒也不難……

「羌夷聲稱,於前方等候,卻不見人影,難道是走遠了?」

衛令自語一聲,轉而又問:「公孫老弟,你我是否動身?」

無咎睜開雙眼,稍稍愣怔,旋即收起玉簡,長身而起。然後他沖著遠方稍加眺望,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

「走吧!」

對於原界的家族修士來說,此番不僅要圍剿賊人,還要遭遇殘存的上古禁制,可謂兇險多多。而對於無咎來說,他唯一的擔心,不是賊人,也不是禁制,而是未知的變數。

一行十五人,疾馳往前。

半個時辰之後,峽谷到了盡頭,雖然地勢開闊,卻被峭壁阻擋而一時不見去路。

眾人就此停下,左右尋覓。

「先生……」

韋尚帶著顏理等幾個兄弟,奔著右手方向尋覓。片刻之後,顏理在抬手召喚。

餘下的眾人,循聲奔了過去。

數百丈外,依舊是壁立千仞。而陡峭的山壁,就此摺疊深陷,形成一道丈余寬的縫隙。若非走到近處,極難察覺。而深陷的山澗之中,雲霧瀰漫,深淺不明,唯獨入口的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請看——」

韋尚抬手示意。

根本不用看,地上的腳印雜亂,且又清晰,顯然有人走入山澗,而且不止一個。不過,修仙者的腳下輕盈,若非有意,一般不會留下痕迹。

「老弟,遠近並未其他去路……」

「嗯,千丈之內,僅此一道山澗……」

「先生,不如攀緣山壁而去……」

「誰知道山上有何古怪,莫要自找麻煩……」

「總不能原路返回,且入澗一試……」

「試試唄……」

眾人站在山澗前,徘徊良久,依然拿不定主意,最終還是由某位先生帶頭往前走去。

置身於狹窄的山澗之中,雲霧頓時消散了幾分。而散開神識看去,前後並無異常。

十五人,魚貫而行。

須臾,水聲潺潺。

有溪水,在腳下流淌。且去勢愈來愈高,水流愈來愈急。而狹窄的山澗,也慢慢變得寬闊起來。

又過了片刻,左右的峭壁之間,凸出一塊數十丈方圓的石台,並為流水匯聚而叫人難以立足。

無咎的周身罩著護體法力,穩穩站在石台之上,就此抬頭看去,一股白茫茫的激流順勢而下,滔滔的水聲與翻卷的浪花,煞是壯觀,也煞是兇險。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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