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刑開紀元 第1119章 盧洲原界

……

山水之間,兩位老者從天而降。

其中的一位,正是與無咎交手的老者。而與他同行的老者,玄色長衫,鬚髮斑白,形貌蒼老,身形瘦弱,神色鬱郁,卻散發著飛仙五層的威勢,同樣是一位仙道的高人。

置身所在,湖水蕩漾。湖水的盡頭,有青山延綿,懸崖峭立,房舍樓台錯落。

「兄長,那便是古羌家——」

「嗯……」

兩人的話音未落,數百丈外的山崖突然雲霧橫生。與之瞬間,七八道人影疾飛而出。為首的乃是身軀高大的老者,與一個相貌俊朗的中年男子,迎面攔住了去路,揚聲道:「兩位不請自來,有何指教?」

兩位老者收住去勢。

「原來是羌夷、虞山兩位道友,請你家羌穀子現身相見,就說衛祖、衛令前來討個說法!」

古羌家的老者,應該叫作羌夷,身軀高大,鬚髮灰白,相貌威武,呈現出飛仙六層的修為;他身旁的男子,應為虞山,中年光景,青衫飄飄,膚色白皙,五官清秀,頜下短須,頭頂束著布巾,便如一位文弱的書生,卻也有著飛仙三、四層的境界。跟在兩人身後的六位地仙高手,有男有女,神情相貌各異,修為境界高低不同,應為古羌家的弟子無疑。

「討個說法?」

羌夷錯愕不已。

他身旁的虞山,往前兩步,拱了拱手,含笑道:「衛祖、衛家主,有禮了!恕我冒昧啊,你我兩家,雖為近鄰,卻素無交情,也無恩怨,所謂的討個說法,又從何提起呢?」

「哼,你古羌家的大批弟子,偷襲我衛家的古遺島,並將島上的弟子,斬盡殺絕。衛令前去救援,為時已晚。故而我老兄弟二人,親自登門,請羌穀子道友給個說法!」

「呵呵,一派胡言!」

虞山搖了搖頭,叱道:「你我兩家,多年不曾來往,怎會偷襲什麼古遺島,所謂的斬盡殺絕,更是無稽之談!」

衛祖的鬍鬚顫抖,悶聲道:「欺人太甚……」

古遺島,乃是一處上古遺迹,雖然地處偏遠,卻也是古衛家的屬地,故而常年有人看守。誰料今晨突遭偷襲,七八位弟子死傷殆盡,如今屍骨未寒呢,竟然成了無稽之談?

「兄長息怒!」

衛令擺手示意,憤然出聲道:「虞山,我且問你,多年前,你家有無弟子叛逃,又是否牽著到我衛家的頭上?」

羌夷看向虞山,而虞山則是神色微怔。

「多年前的往事,與今日何干?」

「哼,今日殺我弟子的賊人,不僅自稱來自韋家,還重提當年叛逃弟子一事。你古羌家斷然脫不了干係,請羌穀子家主現身說話!」

「哦……」

虞山沉吟不語。

衛祖則是吐出一口悶氣,趁機道:「數萬里方圓之內,能夠召集大批高手的也只有你古羌家……」

「住口!」

虞山沉吟片刻,突然抬手一揮——

「兩位信口雌黃,栽贓嫁禍,還想拜見家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此番前來,只為討個說法,誰料反遭指責,成了栽贓嫁禍的小人?

衛祖的臉色更加陰沉。

而衛令的兩眼一瞪,叱道:「虞山,你古羌家自恃人多勢眾,從來不將我古衛家放在眼裡,今日這般羞辱,豈有此理……」

虞山卻是不以為然,冷笑道:「呵呵,既然登門挑釁,便只能自取其辱!」

此人看似俊朗、儒雅,而言行舉止,極為蠻橫,且殺伐果斷。他笑聲未落,已是凶相畢露,竟翻手抓出一團光芒,隨即直奔古衛家的老兄弟倆撲來。叫作羌族的老者,也不甘示弱,大袖揮舞,殺氣騰騰,與他並肩往前。

與之瞬間,兩人身後的六位弟子,也左右散開,擺出大戰的陣勢。

衛令早已是忍無可忍,隨即催動功法,雙手間雲霞閃爍,便要硬拼一回。誰料人影一閃,衛祖擋住他的去路。

「老弟,住手——」

「兄長……」

「忍吧……」

「唉……」

在某位先生看來,古衛家族,已足夠的強大,而與古羌家族相比,還是要遠遜一籌。更何況在人家的家門前,也占不到便宜,於是謹慎穩重的衛祖,及時攔住了衛令,然後雙雙狼狽離去。

而羞怒難耐的衛令,還是丟下一句話——

「今日之恨,來日償還……」

剛剛還是殺氣沸騰的湖面上,轉瞬間已是風平浪靜。羌夷與虞山,根本沒將衛家的老哥倆放在眼裡,故而也未曾追殺,旋即吩咐弟子們得勝返回。

「古衛家前來挑釁,又不敢應戰,真是莫名其妙,且稟報師伯知曉……」

隨著護山大陣關閉,雲霧消散,風景秀美的山林、莊院,一一呈現在落日的餘暉中。

羌夷依然站在半空,神色狐疑。

虞山卻擺了擺手,道:「區區小事,何必煩擾他老人家呢!」

「當年叛逃弟子一事,我記得與你有關……」

「兄長說笑了,失陪……」

羌夷還想著多問兩句,以打消心頭的疑惑,而虞山突然煩躁起來,徑自掉頭返回。

此前隨行的六位弟子,猶在湖邊等待。其中的一位女子,二三十歲的模樣,五官相貌秀麗,呈現出地仙四五層的修為,恰見虞山迎面而來,她不由得含笑致意。而虞山卻冷著臉哼了聲,揚長而去。她微微一怔,神色慌亂……

……

暮色之中,兩位老者踏空而行。

來時,風馳電掣、怒氣沖沖,回程,則顯得頗為倉皇、落寞。便如那天邊的暮色,令人心頭髮沉。

衛令,依然憤憤難平——

「兄長,此事豈容罷休?」

衛祖頭也不回,漠然應道——

「且不說羌穀子,已是飛仙八九層的修為,便是他族中的眾多高手,亦非你我二人能敵啊!」

「我咽不下這口氣!古羌家不僅殺我弟子,還毀了祖宗留下來的陣法……」

「你怎知古遺島的陣法,為古羌家所毀?」

「還能有誰?」

「那群高手,是否來自陣法?」

「哦……我衛家的陣法,據稱能夠通往域外,卻極為隱秘,不為外人所知,亦從未嘗試,更不許弟子靠近半步。如今陣法已被封禁多年,又如何開啟傳送呢?」

「說的也是,而你有位好友……」

「緣何問起他來,已多年不知下落……」

「我是說……」

「兄長,莫忘今日之辱……」

「豈能忘呢,又該如何……」

「我自有主張……」

轉瞬之間,夜色降臨。

繼而又是夜半時分,有人在黑暗中踏空盤旋。

卻見山石光禿,四下里寸草不生,且熾熱的氣機,愈發熾盛,還有氤氳的霧氣,瀰漫在夜色之中。

「離火谷?」

無咎的手裡,扣著一枚玉簡。

之前幫著兄弟們斷後,吳昊留給他一枚圖簡,其中拓印著一條路徑,與一個地名。他逃出那座湖中的小島之後,又潛伏了兩個時辰,不見有人追趕,便依著路徑尋來。

而躲躲藏藏的尋至此處,已是深夜。

人呢……

無咎低頭俯瞰。

這片霧氣籠罩的石頭山,極為古怪,不僅熾熱逼人,而且阻礙神識,一時難以查看端倪。

而依照圖簡路徑所示,離火谷就在此處……

無咎尚自焦慮,神色一動。他稍稍辨別方向,繼續往前飛去。

接連越過幾座石頭山,前方出現一個山谷,竟有烈焰翻滾閃爍,白霧熱浪衝天而起。

那是地火岩漿啊,十足的一方絕地!

而他卻往下落去,從白霧熱浪中橫穿而過,隨即又一頭扎入山谷邊緣的一個山洞。果然有人招手示意,正是吳昊,不及言語,帶著他奔著山洞深處而去。

不多遠有溪水奔流,順勢而下。百餘丈後,置身於一個寬敞的洞穴之中。許是溪水環繞的緣故,洞穴內雖然霧氣重重,卻頗為涼爽,而且嵌有明珠照亮。隨即一群人影迎來,紛紛興奮出聲——

「無兄弟……」

「先生……」

韋尚與廣山等月族的兄弟,一個不少。

「嘿,兄弟們辛苦啦!」

無咎打量著一個個熟悉的身影與一張張熟悉的笑臉,也是欣喜不已。見眾人安然無恙,他慶幸道:「多虧了吳昊,否則你我初來乍到,遭遇追殺,無處安身啊……」

離火谷的地火岩漿,不僅擋住了神識,也使得人跡罕至。而如此一方絕地,卻另有乾坤,堪稱落腳歇息,或藏身的好去處。

「吳兄——」

霧氣中,吳昊獨自站在洞口前,低頭不語,神情莫測。聞聲,他抬起頭來,竟嘆了一聲——

「唉,鬼妖二族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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