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彎弓動雷霆 第0715章 公孫揍他

……

班華子來到密室中。

無咎撤了禁制,起身與姜玄迎了過去。

「姜兄的氣色不錯!」

「雖未恢複如初,修為已無大礙!」

「如此便好!而無咎為何滿臉倦態?」

「煉器來著,稍顯睏倦,歇息幾日,便可無妨!」

「你竟然精通煉器,令人刮目相看!」

「嘿,多日不見,且說說島上的狀況來聽。」

「正為此來……」

三人寒暄幾句,相對而坐。

班華子顯得有些匆忙,接著道:「從昨日起,玄明島突然開了島禁與海禁……」

姜玄像是沒聽清楚,隨聲問道:「豈不是說,玄明島已能夠隨意進出?」

班華子點了點頭:「大抵如此……」

姜玄的精神一振,笑道:「在此躲了數年,悶死人也,何妨外出找個無人的海島,消遣一二……」

他的傷勢已然痊癒,修為也恢複了七八成,亟待出走一走,以宣洩心頭的憋悶。

「不、不,莽撞不得!」

班華子連連擺手,分說道:「據我所知,玄明峰雖已修葺,而梁丘子師徒並非寬宏大度之人,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三月前的那段仇怨。如今突然撤去戒備,我怕其中有詐!」他看向無咎,又道:「玄明山莊盡遣人手找尋你的下落,卻至今無果,會否表面示弱,只為誘使你主動現身呢,而一旦你現出蹤跡,將再難逃脫……」

無咎忖思不語。

姜玄收起笑容,嘆道:「老弟所言,不無道理,且躲著便是,至少安危無憂!」

班華子卻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異。梁丘子師徒一改常態,或有詭計也未可知。倘若不能料敵先機,你我危矣!」

他拱了拱手,神情慎重:「倚仗故土之情與過往的淵源,且以兄弟相稱,你卻是人仙的前輩,萬萬含糊不得。如今突發異常,我二人憑你決斷!」

無咎依然沉默,片刻之後,他不答反問:「班華子,你何時發覺有異?」

三人中,他的修為最高,又是他惹下禍端,如今何去何從,理當由他做出決斷。而決斷之前,他要問個清楚。

「每日黃昏時分,我都要去鎮子的穆家老店飲杯水酒,再去海邊看看晚霞海景。而昨晚卻見碼頭上少了巡查的山莊弟子,於是暗中打聽得知,不僅海船能夠隨意進出,便是封禁三月的傳送陣也從今日起對外開放!」

班華子分說之際,猜測道:「由此推斷,島上生變,應在昨日午後、或傍晚……」

「眼下什麼時辰?」

「辛丑歲末上旬,正當拂曉清晨……」

無咎抖動衣擺站了起來,果斷道:「離開玄明島!」

「今日?」

「此時?」

班華子與姜玄面面相覷,同聲質疑:「倘若梁丘子師徒有詐,設計誆我現身,此時離去,豈不莽撞?」

無咎的眉梢緊鎖,反問道:「倘若梁丘子師徒有詐,你我躲在此處,難道不是凶多吉少?」

「不過,一切尚未斷定……」

「是啊,不若靜候兩日……」

班華子與姜玄均為謹慎之人,唯恐莽撞,而招致災禍,於是各自勸說,以期有個穩妥之計。

無咎卻無意爭執,自顧說道:「玄明島異常,不外乎兩個緣由。其一,梁丘子師徒寬宏大度,對本人既往不咎。兩位也明白,這絕無可能。再一個,便是梁丘子師徒料到仇家並未遠去,故而示以假象,卻另有兩個險惡的用意,一則引誘仇家現身,二則引誘仇家繼續安心躲藏。而無論如何抉擇,都將進退兩難而陷入絕境……」

他為人散漫,生性隨意,卻不喜歡錶露心機,也很少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而今日此時,他簡短的幾句話,像是抽絲剝繭,條理分明,直指事態的危急與兇險。

班華子與姜玄坐不住了,雙雙站起身來:「你是說……?」

無咎點了點頭,一字一頓道:「我是說,即刻動身!」

……

天已大亮,不見日出朝霞,四方烏雲低沉,一片風雨欲來的景象。

便於此時,三道劍虹風馳電掣,直奔玄明鎮的西郊而去。

西郊道旁,靜靜矗立著一所孤零零的宅院。

不消片刻,劍虹落地,從中現出衛左、覃元,以及甘水子的身影。

與之瞬間,宅院四周突然冒出四五個精壯的漢子。其中一人迎上幾步,拱手示意:「弟子奉命搜查玄明島所有的洞窟,與隱秘之處,恰逢此地,意外發現一座陣法。我等不敢擅作主張,還請三位前輩定奪!」

「哦,陣法?」

衛左微微錯愕,兩眼中殺氣一閃:「將宅院建於道旁,且位於玄明峰與玄明鎮之間,看似無遮無掩,反倒不會惹人留意。既然地下藏有陣法,說不定無咎便在此處。師弟、師妹,且與幾位小輩阻斷退路,我今日定要殺了他——」

「哎,大師兄聽我一言……」

覃元看著眼前的宅院,似乎想起什麼,而未及分說,便聽「砰」的震響,二、三十丈外的那所宅院的院門,以及左右的院牆,已炸得粉碎。石屑煙塵之中,大師兄的身影一閃即逝。他無奈搖頭,自言自語:「此處宅院,乃是穆家掌柜的居所,還是由我中介買賣……」

甘水子以為大敵當前,蓄勢以待,旋即又鬆了口氣,抱怨道:「二師兄,你何不早說?」

「那已是七八年前的往事,我早已忘了。何況穆掌柜已將宅院轉租他人,與那小子全無關係!」

覃元不以為然,抬手一指:「至於真假如何,大師兄應當知曉。」

果然,不過幾個喘息的時辰,衛左從斷壁殘垣中現出身形,手裡卻抓著一個空酒罈子與幾個丹瓶。

覃元揚聲道:「大師兄,無咎不在此處……」

甘水子倒是心存好奇,問道:「大師兄,有無發現,怎會尋些破爛……」

衛左抬腳來到了院外,臉上的神情便如那頭頂的天色而陰霾重重。他沒有理會小師妹,而是走到覃元的面前,狠狠瞪起雙眼問道:「無咎不在此處,又在何處?」

覃元一怔,詫異道:「大師兄……」

衛左舉起手中的酒罈,繼續叱問:「倘若無咎不在此處,密室中何來夏花島的酒罈?」

「師兄並非好酒之人……」

「我雖非好酒之人,卻非老眼昏花之輩!」

衛左猛地將手中的酒罈與丹瓶塞到覃元的懷中,怒道:「地下陣法大開,密室一覽無餘。其中不僅有裝著殘酒的酒罈,療傷丹藥的味道,且遍地的靈石碎屑,法力氣機猶存。若非無咎躲在此處療傷,又是何人?」

「這個……」

覃元錯愕難耐,無言以對。

甘水子伸手抓起師兄懷中的酒罈,稍加翻轉,壇底呈現出一小片花瓣與一個「夏」字的印記,她不禁詫異道:「壇底印記,應為夏花島的酒坊無疑,而無咎正是夏花島子弟,莫非他真的藏在此處?」

覃元臉色變幻,猛然啐道:「呸,我這便去追,那小子逃往何方……」

在師兄、師妹的面前出糗,他惱羞成怒了,只想即刻追上無咎,非千刀萬剮而難消心頭之恨。

「哼,若是有人逃出海島,又豈能瞞過我的神識!」

衛左哼了聲,轉過身去。

覃元不解:「大師兄言下之意……」

甘水子恍然道:「我玄明島雖撤銷戒備,卻外松內緊,暗中遍布弟子,晝夜四處巡查。即使無咎被我假象蒙蔽,也斷然逃不出去。至於他此時又在何方……」

衛左不容分說,踏劍而起:「玄明鎮——」

……

下雨了。

飄搖的雨絲從天而落,海島小鎮多了一層凄冷朦朧。

一群漢子扛著繩索、棒子,匆匆跑過街道,奔向海邊的碼頭,又忙著爬上大船,要趕在風浪到來之前駛出玄明島。接連禁海三月,使得這群整日里與海打交道的漢子們憋壞了,迫切想要去那波濤洶湧的深處,盡情捕撈一番、狩獵一番。只是即將離岸的大船上,似乎有幾個山莊弟子出沒。

而想要離開玄明島,除了乘船之外,還有一條捷徑,便是傳送陣。若是御劍高飛,另當別論。而眼下這個時節,只怕沒人膽敢觸犯島上的禁忌。

小鎮東頭,有塊高高的山坡。過了玄明客棧不多遠,便能看到山坡上的院落。據說,那院內有套傳送陣,藉助陣法,不僅能夠傳送至十萬裏海域,還能直達天明島。

正當雨絲凌亂,寒意迷離時分,街道上,一前一後走來兩道人影。

為首的是位青衫老者,相貌清癯,鬚髮銀白,步履輕鬆,神態內斂,氣度不凡。他一邊看著街道兩旁的店鋪,一邊留意著海邊的動靜,又伸手拈鬚而抬頭望天,直奔那山坡上的院落走去。

隨後的是位身軀高大的壯漢,布帕裹頭,膚色黝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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