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得了美名,失了帝心

天地分外清明,就連陽光都變得格外的明艷起來。北坎侯死了,死於陸笙的覆雨劍法之下。

但他就算是死了,他的背脊依舊挺直,依舊如活著一般頂天立地的站著。

在北坎侯的眼中,也許他從未意識過自己錯了什麼?也許站在他們這個高度,考慮問題早已脫離了對錯而是站在了立場之上。

也許不久的將來,隨著陸笙的地位水漲船高,他也許也會被帶入到這個高度。可陸笙,卻不想。

立場是立場,對錯是對錯,不忘初心,當有始有終。

北坎侯的計畫是什麼?陸笙不想管,他和朝廷的恩怨有多複雜,陸笙也不想知道。但是,他不該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

五千個家庭骨肉分離,罪不至死的犯人命喪他鄉,長江水師兩萬多軍魂魂歸大海。單單這些,就算北坎侯有再多的理由,都難逃一死。

「嗡——」

腦海中一陣晃動,白光一閃而逝,四張卡片靜靜的浮現在陸笙的腦海之中。

滿地瘡痍,青煙渺渺。

激戰的熱血沸騰也在塵埃落盡之後冷卻,看著戰場殘留的痕迹,各方勢力都陷入了沉思。

京城,御書房之中。

利用沈凌的四象令,姒錚和沈若虛清楚的看完了這一戰的全程。就是雷暴炸開的一瞬間,他們都沒有閉眼。

整個海防軍營已經徹底的消失,校場之上的屍體也早已經飛灰湮滅。看著在廢墟之中就算死了也散發出不屈意志的北坎侯,姒錚默默的發出了嘆息。

「我說你……為什麼還是那麼倔!」

「如果不倔,他就不是張道熙了。」

「這件事你怎麼看?」姒錚淡淡的問道。

「張道熙勾結倭寇,私造神器已經鐵證如山。而且他利用移花接木之手法,將深藍海抽調出來為禍東海。伏擊長江水師,害的長江水師全軍覆沒。

張道熙犯的是,通敵,叛國,走私,謀逆等等諸多大罪。罪大惡極,罪無可恕。金陵玄天府依法緝拿,他卻拒捕抗法,被陸笙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朕沒問你這個!」姒錚沒好氣的瞥了沈若虛一眼,「朕問的是,陸笙!」

「深不可測!」沈若虛遲疑了許久,緩緩地吐出四個字。

「就這樣?」姒錚戲謔的笑道,「你對北坎侯尚能長篇大論,但對陸笙,你卻只能說出四個字?」

「臣只能作出四個字,北坎侯就算再驚采絕艷,他也不過是個凡人,可這個陸笙,卻是個神人。對神人的評價,我這個凡人只能說深不可測。」

「神人?」姒錚輕輕的敲擊著膝蓋,「記得在大半年前,沈凌曾發來一封密報。你得知之後,痛批了沈凌一次。可現在,你卻信他是神人了。」

「此神人非那小子口中的神人。那小子,純粹是被陸笙給騙的摸不到北了。」

「漫天神明是假,但若那漫天神明是指不可知之地,倒也說得通!」姒錚緩緩的站起身,「七大聖地之中,崑崙聖地,南海慈航,道庭玄宗,大日佛宗,社稷學宮都已經出世。倘若陸笙是不可知之地出來的,你覺得會是哪個?」

「南海慈航,道庭玄宗,大日佛宗最先可以排除。小兒與陸笙接觸時日不少,此子並非由信仰之人,非佛道兩宗中人。

要說是崑崙聖地……當日崑崙聖地之人進京也並未說過他們有入世弟子入我朝堂。

倒是如果是社稷學宮的確是有可能,社稷學宮諸子百家所學甚雜,能出這麼一個文武雙全又通曉各種武學的奇才也不無不可。

可是……諸子百家與我朝關係緊密,大禹門閥貴勛,多有弟子拜入社稷學宮,倘若陸笙是社稷學宮的弟子如何也不可能不知會皇上。」

「所以你覺得已經出世的五大聖地皆不是?難道是原始洞天的弟子?」姒錚眼中精芒閃動。

要問這七大聖地,哪一個最讓人忌憚。無疑是原始洞天。原始洞天弟子極少,從神話時期以來,原始洞天每次大劫都只出一名弟子。但每一代原始洞天的弟子都是群星璀璨中最耀眼的那一個。

所以自古以來,有得洞天弟子,便可得天下的傳聞。」

「有這個可能!但臣卻又有些不敢認同。原始洞天弟子極其嚴苛,每一代弟子皆是學成而出山,出山並天下震動。

但這個陸笙太過年輕,而且出山之時默默無聞,修為雖然暴漲急速,但卻並非立刻直達巔峰。這點與原始洞天的弟子有極大的不同。」

「如果連原始洞天都不是……難道真的只是軒轅村?可是……軒轅村是否存在都成問題,畢竟,軒轅村從未有弟子出現過。」

「能夠被其他六大聖地認同的軒轅村,必然是存在的。如果不存在,就不是現在的七大聖地了。」

姒錚沉默了,透過水印的虛鏡,看著陸笙挺拔的背影久久無法移開眼睛。

「你覺得朕該以何種方式待他?」

「動之於情,授之與恩!」

「以他的身份和背景,怕是看不上朕的這點小恩小惠吧?七大聖地的人,哪一個不是以江山為畫,我們這些世俗中人,不過是他們添上的一筆罷了。」

「皇上乃真龍天子,眾生之主。縱然七大聖地凌駕九霄之上,亦在皇上的龍威之下。再者說,陸笙此人身上並無聖地弟子的傲氣。

小兒與之相交,亦能推心置腹。若非小兒胡鬧,怕是逼不出陸笙的真實實力吧?獨戰北坎侯,勝而殺之,從今往後,大禹第一高手,非陸笙莫屬。」

「這次他破了星紋神兵一案,又化解了大禹與倭國的一場戰爭,更是破解了北坎侯的陰謀,朕該如何賞他?」

「臣以為,賞可輕,賜可重。畢竟要顧及到軍部和大禹門閥們的心情,不可使他們生出唇亡齒寒的情緒來。陸笙此功可記,但不可張揚。

還有,臣以為,陸笙既然喜歡低調,我們還是不要替他宣揚了。他若願意,自然會高調告訴世人他的修為。他若不願,我們替他宣傳怕是會惹他不快。

而且臣以為,對他還需該多多觀察觀察。不可貿然干涉。」

「你說的有理,讓沈凌探探他的虛實,但也無需操之過急打草驚蛇。如果探出他真實背景,讓沈凌立刻回報。」

「是!」

「皇上——」一聲尖銳的聲音在御書房的門外響起。

「何事?」

「三皇子,姒奕求見!」

「他?宣!」

「遵旨!」話音落地,門外遠遠的響起了一道喧聲,「皇上有旨,宣三皇子姒奕晉見。」

很快,御書房的大門被打開,三皇子墨聲踏入御書房之中,「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吧!」姒錚隨意的說道,「坐,什麼事?」

「父皇,兒臣聽聞……北坎侯通敵叛國了?」

姒錚端起的茶杯一頓,緩緩的放了下去,「你想為北坎侯求情?他欺瞞朝廷,私自換掉海防軍組建深藍海軍,更是假扮倭國水師襲我長江水師,致使長江水師全軍覆沒。

這不是通敵,也不是叛國,而是真正的舉兵謀反!你還要替他求情么?」

「回稟父皇,兒臣不是為北坎侯求情,兒臣希望,希望父皇能准許兒臣出使吳州,兒臣想親自勸降北坎侯!」姒奕五體投地的跪倒在地。

「勸降?那就算了吧!」姒錚搖了搖頭,「北坎侯什麼脾氣你難道不知道,他就不是個會服軟的人。何況現在他已經舉兵謀反,你去無異於羊入虎口。」

「兒臣不怕!」三皇子一臉無畏的抬起頭看著姒錚,「兒臣希望皇上能恩準兒臣的請求,若能勸降北坎侯那是最好,就算不能也決不能讓北坎侯逃亡倭國,成為我大禹的心腹大患。」

「哦?你打算如何做?若朕給你兩萬御林軍,隨你去江北道,你當如何做?」

「兒臣謝過父皇!」姒奕頓時露出興奮的笑容謝道。

「朕只是問你要如何做,而不是讓你去。」

「兒臣……」姒奕臉色有些掙扎,但轉瞬間露出毅然的神色,「兒臣會先勸降北坎侯。」

「如果他頑抗到底呢?」

「兒臣就祭起軍陣,將他緝拿。」

「倘若他反抗呢?」姒錚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了起來。

「那兒臣為了江山社稷,只能大義滅親了!北坎侯沐浴皇恩,竟然敢通敵叛國,起兵謀逆。兒臣……兒臣沒他這個舅舅!」

三皇子說的大義凜然,身上彷彿蕩漾的浩然正氣。抬著頭,看著姒錚微微錯愕的表情,心底更是對自己的話語感到滿意。

「唉——」姒錚搖了搖頭,「你這傻孩子,北坎侯叛亂,哪輪得到你去緝拿,等你去,他早就跑沒了。你起來吧!」

「父皇!」三皇子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著急了起來。

「朕已經派人去緝拿了。只可惜,北坎侯不知悔改頑抗到底……朕無奈只能將其就地正法。」

「父皇高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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