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零零，滴零零……
電話鈴聲響起，在黑暗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白建明昨晚上有個小應酬，喝的多了點，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此刻腦袋還昏沉沉的。從被窩裡伸出手，拿起電話就隨口問了一句：「喂，你好，哪位？」
「建明，我是大哥。」電話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我遇到了點事兒，想向你打聽個人，你知道燕飛這個人嗎？是萬城一個開養牛場的……」
「燕飛？知道啊！省里最大的養殖戶。怎麼了？你問他幹嘛？」白建明一聽大哥的語氣，就覺得有點不對，瞬間睡意就去一大半。自家大哥什麼情況他清楚的很，有時候匪氣重了點，經常干點沒頭腦的事兒。大半夜的忽然打電話過來打聽人，一準是出了什麼事兒。
「你先別管什麼事兒，你給我說說這個燕飛的情況。」白老大的口氣有點急。
「牽牛花牛肉乾你知道吧？天天電視上打廣告的那個。」白建明一邊說著，腦子裡一邊回憶著自己聽來的一些消息。「聽說和香江郭家關係不錯，具體多不錯也不大清楚，反正有合作。還有就是……有錢，非常有錢。」
「這些我都清楚，還有別的沒？就只是有錢？我也知道他有錢……」
「你聽我說完。」白建明打斷了大哥的話。「他有錢是真有錢，不一樣的。別的企業說資產上億，那是固定資產佔一大半，大部分還欠銀行的，算不上真有錢。他的錢是不欠銀行一分，都是自己的。」
「知道農大試驗田那塊地嗎？現在好像建了個什麼實驗室。他當初想買，聽說開始說的是怕別人買了地蓋房子太熱鬧，準備花幾百萬買下來建個花園的。你不能把他當一般的那些有錢人一樣看，我認識的有銀行的，聽說這位手頭在各個銀行存的錢，估計得上億了……」
「嘶……」白老大吸溜了一口氣。
自家弟弟說的沒錯，有錢和有錢，也是不一樣的。有的人號稱億萬，那都是固定資產，真讓一下子拿出來個千把萬都得籌辦一段時間，和這位直接銀行扔個上億資金的，根本不是一碼事。
錢多到一定程度，本身就是一種震懾。現在有錢能使鬼推磨的說法已經不流行了，流行的是有錢能使磨推鬼。
如果說燕飛只是有錢，這也沒什麼。但是他在自己實驗室的人被打了之後，直接甩出來二十萬懸賞兇手，這個態度就值得人重視了。
明顯的，這位是不打算善罷甘休的主兒。現在他甩出來二十萬，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個不肯吃虧的人，而且很可能接下來，還會繼續拿錢砸人——錢多是真能『砸』死人的，白老大這混的不黑不白的傢伙，心裡最清楚不過。
實際上這才是白老大打電話給弟弟的原因，有錢人怎麼了？省城有錢人多的是。但是這種拿錢不當錢的態度，一點不知道低調的愣頭青，那就不一樣了。
之前他還覺得，自己打電話也就是防患於未然。萬一姓燕的拿錢砸人，自己肯定也得損失，到最後兩敗俱傷。現在聽弟弟一說，他立刻就發現，事情比他想的還嚴重點——真要是這位到處撒錢給他過不去，他白老大就算混的再開，才能值多少錢？真是撐不住啊！
「別的情況我也了解的不多，你趕緊給我說是什麼事兒，真有麻煩的話，我給你想想辦法。」白建明不用想也知道，自家大哥現在肯定臉色不會好看。
「我這不是聽了方凡那小子的話，想著給他出口氣，給他找點麻煩。晚上我找了倆人，打了他實驗室的人。」白老大知道自己腦子沒有這個弟弟好使，反正弟弟給自己擦屁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也不怕說自己乾的噁心事。
「打了實驗室的人？然後呢？」白建明追問道。
「他在電視上發了個懸賞，抓到那兩人就是二十萬。我讓那倆混蛋出去躲躲，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聯繫不上他們了，我估摸著要出事。」
「二十萬？」白建明也吸了一口涼氣，不過此刻不是感慨錢多少的時候，他腦子迅速轉了個圈，繼續問道。「你說讓那倆人打人，受傷的人怎麼樣？」
「我讓人打聽過，人在醫院，現在已經沒事了。」白老大晚上讓人去『幹活』，自己也在一直關注著這事的。後來知道了懸賞之後，立刻就讓人去醫院那邊打聽了一下情況。現在也就是聯繫不上那兩動手的傢伙，他知道事情似乎有點不妙，才趕緊給弟弟打電話。
「人沒事就好。」白建明鬆了口氣。「那這樣，你先躲一下，別讓人現在就找到你頭上。我回頭讓人打聽一下情況，看看到底什麼樣了。不行的話明天咱們找人說和一下，到時候你低個頭，有我在他多少也得給點面子，應該不會太為難咱們……」
「仁哥，出事了……」白老大正聽著，門被推開了，一個小弟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對他說道。
「沒看我打電話嗎？什麼事等下。」白老大頓時氣不大一出來，說完才又對著電話說話。「老二你繼續說……」
「別，剛才有人給你說什麼消息，你聽聽。」白建明在電話里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大半夜的，有人匆匆跑進來，他覺得很有可能來人說的消息，和現在他們兄弟倆談的事兒有關。
白老大平時莽撞，但是遇到事對自己這個弟弟是言聽計從，立刻按了一下免提，對進來那中年人說道：「什麼事兒你說？」
「大哥，剛才我得到信兒。」中年人剛才被打斷了話，急的不行，現在被允許說話，真是一秒都不捨得浪費。「棍兒和砍刀的家，剛才被拆了。聽說是屋頂都被砸沒了，我估計多半是那姓燕的找人乾的。你看要不要？」
白老大一陣頭大，麻痹的，姓燕的那小子怎麼就這麼難纏？不就打你個人嗎？人你就抓了也就算了，拿錢砸就算了，特么還動用這樣的手段？這是準備魚死網破還怎麼的？
有錢還不講規矩，這人得罪起來，麻煩大了啊！
「哥，哥！」電話里傳來了白建明的聲音。白老大回過神來：「老二你說，剛才你都聽見了吧？這姓燕的不講規矩，禍不及家人都不懂，還讓人去砸家……」
「你先別管別人講不講規矩了，現在你先換個地，然後再給我打電話行不行？」白建明對這個大哥也是沒話說了，你就講規矩了嗎？有本事你讓人去打那姓燕的啊？還不是知道那是省里的知名企業家，不好對本人下手，才讓人打人家手下的。現在還好意思說人家不講規矩了？
不過白建明還有點慶幸，至少自家這大哥還沒昏頭到真派人直接去打姓燕的，否則那事情就鬧的更大了！
作為組織口的人，白建明的消息還是比較靈通的。前一段省里最大的養牛基地出口活牛，他也是清楚的。當然牛的數量就不用說了，事情不是這麼看的。有一才有二，現在少，以後就有多的可能。上頭對出口這種事，一向是支持態度的，這個都清楚的很。
真要是這當口燕老闆被人襲擊，那估計省里都得有相當高級別的領導過問，那問題嚴重性根本不用考慮，他們兄弟倆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白老大聽了弟弟的話，二話不說掛了電話，招呼面前的中年人：「老狼，你去開車，我收拾點東西，咱們倆去外邊躲一陣去……」
叫老狼的中年人也不多說，扭頭就出了門。
白老大在屋裡簡單收拾了一下，又從屋裡的一個小角落裡拿出來了一個黑黝黝的東西，正準備往身上揣，想了想又給塞了回去。只從裡面摸出來了幾捆鈔票，往包里一揣就出了門。
兩個人開著車沒走多遠，剛到一個十字路口，老狼眼神好，遠遠的察覺不對，立刻就把車朝另一個路口拐了過去。
白老大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老狼說道：「仁哥，小心點，有條子。」
話音未落，白老頭扭頭一看，就看到一溜警車正從剛才的路口經過，悄無聲息地朝著自家的方向開了過去。
「這制服們什麼時候也這麼低調了，笛聲不拉就算了，燈都不閃？」大概是覺得自己運氣夠好，剛出了門還能避開這些車，白老大雖然有些緊張，卻還有心思開一句玩笑。
「看來那個姓燕的還真準備干到底了。」老狼低聲說道。「咱們去哪兒？」
「先去許市待著，聽聽風聲再說。真要是鬧的大了，咱們就出省。去南方瀟洒一段時間再說，地方這麼大，還能沒咱們去的地方。」白老大想了想說道。
「行！」老狼答應一聲，就專心開車。
制服們到了地方，紛紛按著事前的布置，一下來就包圍了白老大的住所。接著主力隊員就開始迅速地翻過院子，直接沖著樓上跑去。
不到兩分鐘，還守在外邊的燕飛就聽到了彙報：「隊長，樓下沒人……」
「樓上卧室沒人……」
「衛生間，廚房都沒人……」
……
「報告隊長，已經搜查過了，到處都沒人。不過根據現場的痕迹看，估計人剛走沒多遠。」
隊長還沒來得及說話，燕飛就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