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509章 原來這就是調解

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

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啊吹,神州大地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唯獨三岔河的飯店,那是自燕飛有記憶,都一直沒什麼變化。

還是那些最少都有五年十年歷史的飯店,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已經很多年,三岔河鎮上都沒增加過新飯店。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基本上這些開飯店的,都有自己的絕活。

比如誰家的燒雞誰家的滷肉,無論是鹵豬頭肉還是鹵羊肉,包括五香牛肉牛雜湯等,這些連鎮上的小孩子都耳熟能詳。家裡一旦讓去買熟食,不用問就知道買什麼去誰家。

要說一點變化也沒有也不對,不過身處其中,那點變化就不值一提了。也就是有些小飯館的規模略微擴大點,多幾張桌子的事兒,或者在飯館後邊原來空著的地方,隔開幾個小房間,就算是相當高檔的了。

燕飛來的這一家就是如此,自家開的飯店,原來的格局和老燕家鐵匠鋪沒什麼區別。只不過現在院子里多出了兩個小房間,就算是小包間,能在有人請客的時候,有個單獨說話的地方。

看到燕飛進來,老闆是早等了半天的,立即上來招呼道:「燕老闆來了,趕緊請進請進,閆支書在房間里等著了。」

閆支書就是燕飛要來見的那個村支書,他們村名字就叫閆庄,大部分都姓閆。

燕飛隨口問了一句:「他們幾個人?」

老闆笑著道:「就閆支書一個在裡邊。」

燕飛想了一下,對身後的黑子道:「那你在外邊等會兒,估計幾句話的事兒。」

推門進去,燕飛一看到裡邊一個老頭正坐著抽煙,見到他進來就站了起來,一邊遞煙一邊笑著問:「燕老闆是吧?」

兩個人雖說沒打過交道,不過這時候雙方都不用介紹,自然就認識了。平時應該都是見過的,以前燕飛發牛的時候,多少人都認識了他,可惜他沒法一個個都問清楚名字。

「我就不抽煙的。」燕飛推辭了一句,直接開門見山。「閆支書,那個……客氣話我也不會說,咱們這次見面就是為了老周和你家孩子的事兒,你怎麼說?」

「不急,不急。」閆支書笑呵呵地,聽說燕飛不抽煙也不再多讓,把自己抽了一半的煙也給熄了。「我想問問燕老闆和這個周大……是什麼關係?這次燕老闆心裡是個什麼章程?」

燕飛沉吟了一下,覺得也不值得為這事太浪費時間,乾脆的很:「我是第一次干這種調解的事兒,也沒什麼經驗。老周以前給我幫過幾個小忙,這次我就是覺得,讓老周給你道個歉,把醫藥費賠了就算了。都一個街的,鬧來鬧去算個什麼事兒。」

「那行!聽燕老闆的。」閆支書比他還利索。「燕老闆的面子我肯定得給,那個道歉也不用了。醫藥費他賠了就行,你放心,醫院花多少就是多少,別的我也不會多要。」

閆支書回答的太利索,燕飛反倒是有點沒話說——這和他想的有點不一樣,這個閆支書平時的風評可不怎麼好,有個不太好聽的外號,叫「小閻王」。

特別在這次事件上,傳出來的話一直是要收拾周大臉的,那態度不是一般的堅決。

想不到這兩句話一說,這麼乾脆利索就答應了自己的條件,以至於燕飛遲疑了一下才說道:「那我替老周多謝你了。回頭讓他帶點禮品去看看你家孩子,這事兒就算了。」

「不用不用,我家那孩子也是個驢脾氣,讓他過去兩人也沒話說,凈尷尬了。」這位閆支書是真乾脆,連讓周大臉低頭去看病人都不用。「沒別的意思,這事你都過來說了,咱們就這麼算了。你放心,這點面子我還是得給你的。」

要是別的說不讓去看病人,那是不準備善罷甘休,以後還繼續結仇的。不過這會兒閆支書一解釋,那就明白了,人家這是打算把人情做到底,一副給燕飛長臉的架勢。

「那行,閆支書你要有別的需要幫忙的,能幫的我也不會推辭。」燕飛想了想也真是不知道說什麼,他本來就不會這種虛套客氣,能這麼說已經是有很大的進步了。

「那個,倒是有點小事兒。」閆支書搓了搓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你那個合作養牛的事兒,以後還繼續吧?下次能不能給我們村多兩個指標?」

「這個沒問題,我記著了。」燕飛點點頭。

就兩個指標的事兒,這個要求一點不過分。

閆支書這麼說,燕飛倒是有些理解。他要當支書,就少不了村裡的支持。這支持只靠他顯威風肯定是不行的,還得表現出來自己的『能耐』——包括這次孩子被打這麼鬧騰,也是撐著不能掉面子。

這能耐都是從小事上,比如平時鄉里有什麼事,你支書能給村裡比別的村多要點好處,或者是一點點的優惠什麼的。真的只需要一點點,就能說明你確實比別的村子強,村裡人就認這個——別小看一點點好處,有了這麼點好處,村裡人出來和別村人說話,那都是能多吹噓幾句的。

見到燕飛答應的利索,閆支書臉上更開心了:「那咱們點菜吧!燕老闆看著點,難得燕老闆大駕光臨,今天你可得讓我請客。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吧?外邊誰還來了,一起進來吃個飯。」

燕飛推辭:「就帶了黑子過來,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以後咱們有機會再吃吧!我昨天還在省城,昨晚剛回來,場里事兒還挺多。」

「別啊!來了就別客氣……」閆支書熱情的很。

「真有事兒,我還得準備一下,這幾天事兒多。市裡縣裡那邊搞什麼企業家座談會,也讓我過去,我也沒經驗,正準備找人打聽一下,這什麼會去了是個什麼章程。」正好這次回來還有別的事兒,讓燕飛拿出來當了推辭的理由。

「那好,那好,那我就不勉強燕老闆了,以後有機會再說。說起來,現在燕老闆也是在市裡縣裡掛上號的大老闆了啊!」閆支書又搓了搓手,裝作有點好奇地問道。「對了,燕老闆,這次你來當調解,事先是怎麼考慮的?我是說,要是我這邊不答應了你能怎麼辦?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問問,嘿嘿……」

號稱「小閻王」的人,這樣又是搓手又是不好意思的,燕飛再不通人情世故,也能感覺到這老頭是裝出來的。

想了想他笑著道:「說了就傷感情了,還是別說了吧!」

「這個……嘿嘿!」閆支書也沒再追問,不過意思倒是很明顯。「我就是挺好奇的,這事我覺得自己挺有理的啊?」

「不講規矩的辦法我就不說了,咱就說按講規矩的辦法,那有理沒理還得打官司。」燕飛看他不到黃河不死心,乾脆明說了。「我也了解過,他們這隻能算是鬥毆,也沒動用兇器,就是拿著撞球和撞球杆互相砸了幾下,情節算不上嚴重。特別是後來別人都不打了,就老周和你孩子兩個人打。這小腿骨折不會留殘疾,鑒定上充其量就是個輕傷,問題都不大。」

前面都說過,這都是常識。群毆和單挑打架的性質是不一樣的,雙方打架和一方毆打另一方又不一樣。包括打架用不用東西,用什麼東西也是不一樣的。比如用棍子打和用刀打那就是不一樣的——用棍子打架情節就輕得多,用刀就算兇器了。

燕飛對這個了解的真不是一般的清楚,誰讓他上有省大法學院的女朋友,下有一幫有過「親身體會」的勞動工人呢!

怕這位閆支書不理解,他就多說了幾句:「說起來打架的地方在老周那裡,砸壞的東西也都是他的損失,托關係找個好律師,這個事兒真不是多難辦。上次我那邊有點事,就從香江找來了倆律師,要是從那邊請來律師打官司,你們這誰有理誰沒理還真不好說呢!再說你家孩子還有砸路燈的事兒,這破壞公共財產,說大不大,真要追究起來,小事也未必就真小了。」

「嘿嘿,到底是文化人,就是不一樣。」閆支書一聽燕飛想的這麼周全,說的這麼詳細,心裡不知道怎麼想的,反正又開始搓著手表示不好意思了。

燕飛還有點不滿意,都是一個鎮子上的,誰還能不知道誰?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大家都是狼,你何必裝羊——你一個號稱「小閻王」的,犯得著做出這種卑微的樣子嗎?

「咱們這都是一個鎮上的,鬧成那樣也不好看。鬧得越久,這仇結的越深,犯不著。還是閆支書你深明大義,回頭大家肯定得說你明理。」燕飛笑著道。

「那是那是,嘿嘿!」閆支書繼續表示他的不好意思。

實際上燕飛倒是想錯了,這會兒閆支書是真有點服,他再牛始終是在三岔河這個小水潭裡的,外邊的事情了解的還是少。一聽說燕飛還能從香江找律師,頓時就蔫了——這個是理所當然的,社會情況就是如此,外來的和尚好念經。

所以對燕飛剛才說的那個不講規矩的辦法,他是真不敢繼續問下去了——人家都說了,那可真傷感情。

也幸虧他沒問,再追問的話,那可真不好說了。憑著燕三分的能耐,他倒是更喜歡不按規矩來的那些辦法,反正對他來說就是舉手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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