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十五章 好氣概

有很多悍不畏死的北魏軍士和修行者沒有停下腳步,他們朝著這名老人湧來,然而在衝到距離這名老人數十丈的區域之內時,他們卻已經沖不進去。

一種莫名的力量阻止了他們的前行,他們用的力量越大,所受的反彈力量就更大。

尋常的北魏軍士只是感覺自己撞在了一堵牆上,而那些修行者卻都一聲悶哼,就像是撞上了一輛疾馳的馬車。

這名挺直了身體的老人在這些軍士和修行者的映襯下當然顯得很強大。

他的強大就連已經漸漸被打壓得士氣開始低落的關隴大軍都爆發出了一陣陣的歡呼聲。

一個人的強大便改變了此時一支大軍的士氣,這名老人似乎理應驕傲。

然而此時這名老人卻更加憤怒起來。

他雖隱居在世間,但和幾乎所有那些幽帝和幽帝部眾的後人一樣,他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和人世間這些修行者處在同一個世界。

世間那些宗門即便經歷了千年的演變和積累,在他的眼睛裡,很多宗門秘而不宣的功法依舊弱小得可笑,即便是光明聖宗那樣的宗門,也依舊是他們擺弄的棋子。

即便是賀拔度死在了北魏皇宮裡,在他看來也是因為那名老婦人擁有幽帝的強大法器,而並非是因為世間的這些修行者真正能夠修行到和他們抗衡的程度。

他不知道其餘的所有人是怎麼想的。

但對於他而言,最大的威脅只來自之前在貝船上的沈念,來自於擁有了天命血盒的力量之後,在吞噬獵物一般獵殺他們的魔宗,而並非這些尋常的世間修行者。

所以即便是北魏皇帝發動的這種近乎玉石俱焚般的戰爭,在他的眼中,卻反而是給他們一個藉此教訓世人的機會。

他們會借這場戰爭,讓世人認清楚人世間和他們的差距。

就如很多年之前,不管幽帝的統治如何的殘暴,不管四方巡王和八部神將有多麼的天怒人怨,但對於整個人世間而言,所有的人都不會覺得幽帝和這些巡王、神將和他們一樣。

他們只會認為自己是人,而幽帝和這些巡王、神將,是王,是神,是凌駕於他們之上的暴君和狠毒的神王。

他沒有想過自己真正降臨在世間的第一戰,就會在一開端便被殺死三名他教導了多年的得意弟子。

而在他真正出手之前,他甚至覺得僅僅憑藉他的掩護,他的這三名得意弟子就能夠直接殺死北魏皇帝。

他更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逼迫到這種程度,被迫動用所有的本命力量和傳承法器。

所以他真的很憤怒。

他身後張開了黑色真水形成的雙翼,就像是張開了來自地底深處冥君的翅膀,而在他的身前,卻是有一股更令人心悸的古老氣息綻放。

一件本命法器出現在他的身前。

即便之前賀蘭黑雲以及白月露、北方遺族和南朝,都分別將他們對幽帝後人的所知散布了出去,但人世間對於他們還是了解得不多。

在幽王朝滅亡後近千年的時間裡,許多未在王朝覆滅那一戰之中死去的忠誠部眾也消散在了時間的長河之中,在長達數百年的時間裡,他們的傳承也變得混亂,但最終他們在幽帝後人的幫扶和約束之下,還是建立了獨有的秩序。

無論是當年四方巡王還是八部神將的後人還是部眾,不管開花散葉分成了多少支,最終能夠得到當年巡王和神將的重要法器,並得到他們配合法器使用的部分法門的人,才算是當年四方巡王和八部神將的真正傳承者,其餘人,便只能算是這名傳承者的部眾和旁系。

他是李涼令,是八部神將之中死地神將的傳承者,他所擁有的,便是當年死地神將親自祭煉的法器死地號角。

黑色的號角就像一根彎曲的黑色牛角,長約兩尺。

它的表面就像是抹了厚厚的黑油一樣,油光發亮,卻不見任何的符紋。

這件法器的強大之處,就在於它就像是一名獨立的修行者。

它也能獨立的大量感召天地元氣歸它的主人所用。

此時在它的感召下,大量的天地元氣從空中而來,和這名老人汲取的力量不斷同為一體,兩者的力量化成的無數黑色飛蛾,朝著金光籠罩中的北魏皇帝涌去。

無數的黑色飛蛾就像是一條巨大的黑龍,瞬間將北魏皇帝的身影淹沒。

這條黑龍從天空到地上,足足橫亘了十餘里的距離。

每一隻黑色的飛蛾里,對於那些被無形的力量阻攔在戰局之外的尋常軍士和修行者,都有一種令他們無法抗衡的力量。

所有的人都很震撼。

但並非完全是因為這條黑龍。

而是因為在這條黑龍的盡頭,始終有一團金光如同星辰般不停明滅。

無數道可怕的力量不斷鎮壓到北魏皇帝的身上。

他所在的地面都像是被無數天神的重鎚不斷砸擊,整個地面都似乎在不斷的跳動,然而他在這種的力量的不斷衝擊下,卻依舊穩穩的站立在那裡。

他身外的金光就像是暴風雪裡的馬燈,似乎隨時都會被吹熄,但卻始終亮著,給人予希望。

這名叫做李涼令的老人體內的真元汩汩流出,他的整個人因為無匹的力量感,甚至給人的感覺不再蒼老,就像是重返年輕,他依舊很憤怒,但心中卻是有震驚的情緒在不斷的生成。

很奇特。

北魏皇帝散發的金光里,除了蘊含著堅不可摧的味道之外,還有一種純凈的凈化味道。

這種奇異的力量,甚至也能逆流而上一般,讓他的真元流失得更快。

……

手持著紙扇的那名年輕貴公子和提著琵琶的歌姬模樣的女子神色都略微有些改變。

旁觀者更清,他們對於北魏皇帝的力量有著更多的認知。

尤其是那名歌姬模樣的女子,她的目光劇烈閃動著,心中隱約猜到了這是一門什麼樣的功法。

她和這名年輕貴公子也在朝著北魏皇帝行走,她行走在大軍之中,卻沒有任何的東西能夠對她造成威脅。

跟隨者她和這名年輕貴公子模樣的修行者一起前行的那些弟子和部眾,將所有朝著他們襲來的殺意全部擋去。

她和這名年輕貴公子模樣的修行者就像是閑庭信步的穿過花園一般,進入了那些尋常軍士和修行者被阻擋的領域之內。

但畢竟會有些例外。

就在她已經穿過那道無形的元氣牆的剎那,一道近乎透明般的飛劍從泥土裡飛起,落向她的腳底。

飛劍在戰場上除了飛快的收割如箭師等重要軍種的生命之外,更為重要的作用就是在亂陣之中隱匿刺殺。

每次大戰之中,都會有將領死在飛劍的偷襲之下。

最好的劍師就是最好的刺客,最懂得隱匿飛劍的行跡。

只是能夠將飛劍隱匿得如此巧妙,甚至都沒有和李涼令的元氣相衝,這柄飛劍的主人,便已經不是尋常意義的那種強大刺客。

嗤的一聲輕響。

這道飛劍似乎真正的刺入了這名歌姬模樣的美女子的腳底,然而沒有任何鮮血飛濺出來。

這道飛劍也沒有再出現,就好像它從一開始的出現就是所有人的錯覺。

它直接就消失了。

但與此同時,遠處卻響起一名修行者不可置信的厲喝聲。

這名歌姬模樣的美麗女子笑了起來。

她的妝容顯得有些風塵味,但此時笑起來的時候,卻是散發出一種不可一世的味道,瞬間讓她整個人的氣質大改。

她穿的衣衫雖然稍顯花哨和俗氣,她的妝容也顯得有些過重,但在此時,當笑容在她臉上泛開,當這種不可一世的味道在她身上散發出來時,便是她的衣衫和妝容都讓她散發出一種無法形容的邪魅和強大的味道。

她就像是一朵邪惡而美麗的花朵,而且十分危險。

「她是我的。」

她看著吳姑織,對著身旁那名年輕貴公子說道。

「你隨意,我不會和你爭。」年輕貴公子拍了拍手中的紙扇,聳了聳肩說道。

他這副樣子在此時這樣的戰場上,尤其是那如同冥君一般的老人和北魏皇帝的戰鬥畫面的映襯下,顯得惺惺作態,令人作嘔。

只是他越是令人作嘔,那些看著他和這名美麗女子的所有北魏軍士和將領,心中的不祥預感便越來越濃烈,很多人甚至臉色變得極度蒼白。

此時金光雖然在那無數黑色飛蛾的撲擊下不滅,雖然絕大多數修行者都根本無法感知此時他和那名老人誰佔了上風,但可以確定的是,北魏皇帝即便是應付這名老人都十分吃力,他和這名老人的戰鬥,似乎還要持續下去。

然而這名美麗女子和這名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惺惺作態的年輕貴公子,卻和這名老人一樣危險,他們似乎是同一品階的修行者。

尤其當這名美麗女子輕易的瓦解了那道飛劍的刺殺,當她的聲音被人聽見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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