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二章 海底的塔

沒有人再敢動,沙灘上那些婦人也不敢動,就連海面上原本追逐在這艘大船後的許多海燕都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氣息,紛紛發出凄厲的鳴聲,然後遠離這方海面。

咕嚕一聲,那名大祭司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沙灘上很寂靜,他吞咽口水的聲音就顯得十分響亮。

這名大祭司不敢不回答魔宗的問題,他不想說真話,但是看著此時魔宗平靜而威嚴的面容,想著此人殺人的手段,他卻不敢說謊欺騙對方。

面對此人的威嚴,他覺得自己不可能在說謊的同時做到毫無破綻,不被對方察覺。

「在十餘年之前,有一名也是和你一樣來自中土大陸的可怕修行者來到了星洲。」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低下頭來,如實地說道:「他賜予了聖殿一些修行手段和法器,但作為回報,他讓我們幫他尋找一件東西。」

魔宗的眉梢微挑,這個回答出乎他的預料,然而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看了這名祭司一眼,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真正開口之後,這種述說似乎便變得再沒有那麼艱難,這名大祭司接著說道:「那人想要我們幫他尋找一口鐵棺,他說這口鐵棺應該沉在深海之中,只是無法確定在何處。我們當年自然想要小心奉迎此人,便問詢這口鐵棺的大致沉沒位置,在我們想來,哪怕運送這口鐵棺的船隻遭遇風暴而沉沒,那至少知道沉船地點,也會容易搜尋一些。然而那人卻說他只知道有一口這樣的鐵棺沉在遠離中土大陸的海域之中,而且是數百近千年之前便沉入的古物。鐵器在海水之中不耐久存,我們當時便說在深海之中不需數百年,哪怕是數十年,恐怕這口鐵棺早就已經腐朽成泥,如何能夠找到。但那人卻說這口鐵棺是通體用隕鐵打造,即便是在海水之中數千年也根本不會腐朽,是當年沉棺之人為了沉在深海之中特意打造。我們那時才明白,原來他就是要尋找一個前人的特別海葬之棺,當時我們心中還是想,原來是要尋找一個可能是故事書里存在的鐵棺?那數百近千年之前的東西,只可能存在書籍的記載之中,但誰又知道書籍的記載是真是假,尤其隕鐵多難得,打造一口鐵棺,那樣的隕鐵,想想都不太可能,但我們看那人意態堅決,自然不敢質疑,我們也不敢隨便應付,便真的安排了不少人連年來不斷在海域之中搜尋,我們所想的只是交待我們的事情盡心做了,他便也不會為難我們,而且我們做得越是盡心儘力,他或許也會給我們更多的好處。這人處事倒是的確和我們想像的一樣,他自己也知道這成功的可能極為渺茫,最初時每一兩年還會來一次,但之後便是數年來一次,最近到來也只是三年之前了。不過他每次到來,都會給我們一些好處,所以這種搜尋也並未間斷。」

魔宗極為認真的聽著。

他的面色沒有改變,但這些講述之中的許多字眼,卻讓他輕易的嗅到了幽王朝的意味。

至於那種通體用隕鐵製成的鐵棺,很容易便讓人聯想到幽帝的棺槨。

再加上幽帝的後人,那名被他殺死的白袍僧人和那個不知生死但凌駕於被他殺死的那些幽帝後人之上的年輕修行者,他不用過多的思索,就覺得這其中有著明顯的聯繫。

「讓你們尋找這口鐵棺的修行者,是一名僧人?」他看著這名大祭司說道。

這名大祭司並不愚蠢,能夠在星洲一帶成為頂端的數人之一,或許反而可以說他極為聰明,魔宗只是平靜的問了他這一句話,他心中一顫,驟然也想到一個可能。

他很清楚即便是在遙遠的中土大陸,修行者也並非比比皆是,像眼前這名男子一樣的可怕修行者,也是世間最頂端的存在,像他這樣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到達這裡。

難道說對方也是為了尋找這樣的鐵棺而來?

他不敢抬頭讓魔宗看見自己的眼睛,只是馬上回答道:「不是一名僧人,那人是一名四十餘歲面目的精壯男子。」

「你說那人最近前來是三年之前,那你現在說這鐵棺,難道是真的找到了?」魔宗看著他頭頂稀疏的髮絲,平和的問道。

「我們並沒有直接尋找到鐵棺,但卻發現了兩座建造在海底的不同尋常的建築。」

這名大祭司說道:「前日傳來消息,就在距離此處不到百里的海溝之中,發現了兩座尖塔,那兩座尖塔十分雄偉,而且建在海底,非人力所能為之。在此之前,那名讓我們尋找鐵棺的修行者也說過,這鐵棺可能並非簡單沉在海底,有可能被放置在特殊的墳墓之中,那如此想來,那兩座尖塔也只有像你們中土大陸的這般強者才有可能建造。」

「除你之外,你們其餘人知道這件事情么?」魔宗點了點頭,看向他身後其餘的那些黑衣祭司。

「我確保沒有虛言。」

大祭司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魔宗身後的牧羊女,說道:「不信你也可以問她,她也知曉那名修行者的到訪和這些年聖殿的搜尋。」

魔宗笑了笑,道:「我問的是他們,沒有問你。」

大祭司臉上的神色瞬間凍結,他的心中頓時生出無盡的寒意。

「我知道。」

「我也知道。」

兩名黑衣祭司出聲。

魔宗的目光落在這兩名身體有些顫抖的黑衣祭司身上,「那你們也知道那兩座尖塔的具體所在?」

「知道。」這兩名黑衣祭司都點了點頭。

這似乎只是很簡單的對話,但那名大祭司卻感到了更刺骨的寒意,他預感到了要發生什麼,有些愕然和恐懼的看向魔宗。

天空在此時突然明亮起來。

「為什麼!」

這名大祭司確定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他發出了一聲難以理解的悲憤聲音,氣海之中的真元毫不吝嗇的瘋狂爆湧出來。

他手中那一顆小小的骷髏頭瞬間在他手中消失,不知去了何處。

但也就在這一剎那,一股他無法抗衡的力量已經鎮壓在他的身上,直接在他的身體里炸開。

轟!

他的身體里響起一聲怪異的轟鳴,接著便是響起了無數刺耳的骨骼碎裂的聲音。

他軟軟的朝著地上墜去,甚至身體跌落在地的時候,都沒有像先前其餘幾個人一般發出什麼聲響。

但是他的整個人就像是變成了一攤爛泥,鮮血和破碎的臟器,從他的口鼻之中不斷的湧出。

一陣駭然的叫聲在沙灘上響起。

許多婦人都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氣,也跌坐在地,她們不敢看這名大祭司。

啵的一聲輕響。

可那顆小小的骷髏頭顯露出了身影,它落在了魔宗的背上,一圈詭異的光芒朝著魔宗的體內侵入進去,但也只是這一剎那,這顆骷髏頭就光華盡失,滾落在地。

「為什麼還要殺他?」牧羊女的臉色也分外的蒼白,她忍住了想要嘔吐的衝動,有些艱難的問魔宗。

魔宗自嘲的笑了笑。

他有很多殺死這人的理由,他也可以不必解釋。

但他還是很罕見的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他輕聲道:「因為我需要殺死他來獲得更多的力量,還有……這似乎不存在為什麼,因為我若是比他要弱小,一開始我和你就已經死了。只有像你這樣的人,才會覺得他認真回答了我一些問題,他就可以和之前所做的事情無關。」

牧羊女低下了頭,不去看那名大祭司的慘狀,想到之前魔宗說自己太笨,她便更加無力反駁。

「你們和那名讓你們尋找鐵棺的修行者有沒有聯絡之法?」

魔宗沒有再對她說什麼,只是看著那些剩餘的黑衣祭司問道。

「我們沒有,不知道聖主有沒有。」一名黑衣祭司回道。

只是說了這樣一句,這名黑衣祭司便像是耗光了體內所有的力量,幾近虛脫一般,渾身都大量湧出冷汗。

「你們有沒有快速和星洲以及你們所說的這名聖主聯絡的手段?」魔宗接著問道。

「有。」

這名黑衣祭司不敢擦拭臉上滑落的汗珠,「我們蓄養有海鳥,可以和你們中土的信鴿一樣,很快將信箋傳遞到星洲。」

魔宗看了他一眼,「告訴你們聖主,我要讓他準備好你們所說的那名中土修行者的畫像,還有讓他將星洲能夠補充真元的靈藥收集起來,我還要他儘快的傳來信箋,告訴我他能不能聯絡那名中土修行者。還有……你們告訴他,他能否活下去,能否繼續成為星洲的聖主,在於他辦事的效率。」

「走。」

說完那幾句話,他對著牧羊女點了點頭,然後又看著那些不敢動彈的黑衣祭司,道:「帶我去那兩座尖塔的所在。」

……

所有剩餘的黑衣祭司重新登船,沒有人去管那名黑衣大祭司的屍體。

在那個村落所有的婦人和這艘船上所有人眼中,魔宗都是那種不喜歡多話和一言不合就會殺人的怪人,但對於牧羊女而言不是。

事實上除了今天之外,牧羊女一直覺得魔宗是很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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