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撕鷹

三道狼煙直衝上天。

這狼煙是深紅色的,在這種荒蕪的地帶,顯得十分顯眼。

林意和白月露等人很輕易的看到了這三道狼煙。

「看來是對我們那批軍備有興趣。」

林意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曖昧。

任何軍隊的狼煙都意味著一套暗語,鐵策軍也不例外。

陳盡如和齊珠璣此刻通過這樣的狼煙給他傳遞的訊息,是鐵策軍本身沒有什麼危險,但很明顯有人圖謀不軌。

最大的可能,便是定州蒙籠城首批運送過來的軍械。

承天號這些商號除了軍械之外,在邊地原本就做了很多年的販賣煉製軍械所用的材料的生意,他們有的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在此之前,他和魏觀星都覺得這些商號運送軍械過來不需要擔心。

「軍械沉重,就算有人搶奪,一路運送也自然留下痕迹,追蹤起來不難,只是也要擔心有人損人不利己,若是將那些軍械直接損毀,便是極為麻煩。」

看著林意此時曖昧的笑意,白月露就知道林意巴不得有人來找麻煩,他現在的心態很像是那些專門黑吃黑的馬賊,最好有人惹上門來,被他反搶,但她還是忍不住如此提醒道。

「我倒不是大意,我們這批軍備特殊,哪怕來的人足夠多,穿戴在身上,都盡可以帶的走。」林意搖了搖頭,轉身看著身後的那幾名者母地蠟的戰士,道:「我的意思是,無論他們想怎麼做,現在卻似乎不好躲。」

白月露瞬間明白自己之前會錯了意,她便沖著那些者母地蠟的戰士笑了笑。

者母地蠟的幾名戰士也都反應過來,看到林意點頭,其中四名者母地蠟的戰士揭開了蒙著鷹目的眼罩,手臂一振一抖間,四隻青烏就已經直衝上天,迅速變成蒼茫天地之中的四個小黑點。

只是過了片刻,其中三隻青烏已經飛掠回來,呼啦一聲,帶著風聲落在者母地蠟戰士的臂上,但還有一隻青烏,卻是在一片天空還在盤旋。

「往東兩百里左右,聚集不少人,有兩批。」

那名者母地蠟的戰士眯著眼睛仔細的看著那青烏盤旋的位置,也不知他是如何判斷,但語氣十分肯定。

「往東兩百里,那是什麼地方?」

林意才剛剛發問,羅姬漣已經取出行軍地圖看了一眼。她之前號稱對党項十分了解,但這一路之上卻沒有派到什麼用處,她性情雖然比許多男子還要豪爽,但心中也急於表現一番,此時一看,她卻是眼睛一亮,道:「那是紅鹽洞。」

「紅鹽洞?」林意道:「什麼樣的地方?」

羅姬漣道:「一個產岩鹽的地方,原本只有十餘戶人家,一直是從鹽井裡面抽鹽滷熬鹽,只是熬出來的都是紅色的粗鹽,那些鹽人是吃不得的,十分發苦,但是牲口能用。他們祖上一直靠那些鹽去換取糧食,後來卻成了馬幫的落腳點,尤其是許多党項出來的馬幫,長時間在雪原之中跋涉過後,牲口都需要補充鹽分,後來為了方便,許多來往馬幫在那處地方建了不少簡單的棚戶,有些外來人倒是也停留在那裡熬鹽。」

「那處地方我也去過兩次。」沈鯤點了點頭,看著林意道:「對於商隊和馬幫,那處地方算是個安全地,不只是這裡,在很多對於商隊和馬幫而言是重要必備地的地方,若是有人鬧事,會被道上的人認為不守規矩。」

「大家都要在這口鍋里吃飯,如果有誰想要砸鍋,那當然是壞了規矩。」林意想了想,道:「你去和齊珠璣他們會合,告知他們我們的行蹤?我們先直接趕去紅鹽洞。」

「好。」

沈鯤很乾脆的點了點頭。

「我們幾個人先去,你們隨後過來,就在紅鹽洞會合。」

林意對著費虛等人點了點頭。

這批軍備並非尋常的軍械,對於絕大多數正常人而言,這樣的軍備自然捨不得損毀,但他也擔心遇到白月露所說的那種喪心病狂者。

尤其那種產洞鹽的鹽井他也多有耳聞,那種鹽井裡面的滷水鹽分驚人,別的不說,若是將這批軍備往這些鹽井裡一沉,便是極為麻煩,打撈上來也未必能再用。

他原本只想修行者先行,自己和白月露、蕭素心、羅姬漣再加這費虛等人,還有這一條祖蛇跟著,哪怕對方有數量不費的修行者也足以應付。

但轉念一想這者母地蠟的獵鷹卻實在是好用,追蹤起來比起修行者的任何手段都要有效,所以他還是讓兩名者母地蠟的戰士也跟著。

……

一片寸草不生的岸灘丘陵地帶,從高空往下看有數十座簡陋的房屋,這些房屋的周圍,都被平整成了像一塊塊梯田一般的曬鹽池。

這些池子從高空往下看,都是深深淺淺的紅,十分好看。

有一些僅堪堪可供車馬行走的小道,從這片丘陵地帶連通到外面。

這就是紅鹽洞。

再往上追溯一百年,就連這種小道都沒有,紅鹽洞這便原先的十幾戶人家,都是要靠騾子將粗鹽背出去,然後換取生活所需回來。

「奇怪,哪裡來的這樣的巨鷹。」

紅鹽洞外不過三十餘里的地方,一片山坳之中,聚集著足足兩千餘人,都是形容粗狂,看上去和馬賊無異。一名戴著白玉扳指,鬍子修剪得極為整齊的中年男子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著不遠處的高空,有些好奇地說道。

他嗑的瓜子是一種黑皮瓜子,用鹽炒過,自然散發著一種奇異的奶香味,而且比起建康城中常見的瓜子要大上許多。

這名男子鬍子色澤黝黑,皮膚卻是異常白凈,他的眼瞳倒映著天空的色彩,有些發藍,但卻掩飾不住他眼瞳之中赤裸裸的貪婪神色。

「王兄,這種巨鷹倒是罕見,不過哪怕能夠馴化,也不好捕捉,等此間事了,我用我這頭天冬,看看能否引它下來。」

他身旁一名也穿著厚厚的袍子,膚色也極為潔白細膩,一看就是養尊處優之感的男子微微一笑,說道。

這名男子鬍子也留得十分精細,只是和尋常南朝人不同,他下頜沒有留須,只是嘴唇上修有兩條細細如眉的鬍子。

他的手上也有一隻鷹。

這隻鷹渾身羽毛就像過油過一樣,柔順發亮,油汪汪的感覺,渾身羽毛的色澤卻是金黃色為底,有著一條條黑色的花紋,連它爪上連在這名男子手上的一條細小鎖鏈都是純金。

它看上去威風凜凜,雙翅不斷撲騰,若不是這名男子刻意壓制,這隻鷹恐怕已經飛上高空,要去對付此時不遠處天空之中那隻巨鷹了。

「此間事了?」

被他稱為王兄的男子卻是搖了搖頭,曬然一笑,道:「南朝自古自詡為大朝上國,經常做些給自己臉上貼金的事情,那些所謂的讀書人也是習慣自吹,但那林意能夠在鍾離城令席如愚和楊癲都無可奈何,自然是凶的很,我們搶了他的軍械,肯定是越快離開越好,難不成你還想試試他的斤兩?到時哪有空閑?」

「王兄你的確謹慎,原本我倒是有些大意,現在被你一說倒是不敢。」下頜無須的男子一副阿諛奉承的模樣,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道:「現在已經查明那批軍械就在這紅鹽洞,紅鹽洞一帶不好動手,反正要等他們出來,現在有些時間,不如我直接放鷹,看看能不能引這隻鷹下來?」

「也好。」

他這些話是正中那名被稱為王兄的男子下懷,他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看著不遠處紅鹽洞上方天空中盤旋的那隻巨鷹,「倒是可以解乏,不過若是這鷹只是長得大,沒有什麼本事,就不用浪費力氣去馴了。」

下頜無須的男子微微一笑,他手撫著自己臂上這隻鷹,道:「聽到了沒有,天冬,你去試試南朝這種鷹的斤兩,可不要讓我王兄失望了。」

他話雖如此說,心中卻是自傲。

他這頭名叫天冬的鷹隼自幼馴養,在整個党項也算是百里挑一,在他看來,這樣尋常的野鷹雖然看上去體型龐大,但豈是他這隻天冬的對手。

這頭鷹隼也很有靈性,那純金鎖鏈只是一解,他的手臂微振之間,這頭鷹隼便已經一聲怪異的嘶鳴,逆著山風便直掠上空,瞬間也變成了天空之中一個黑點,朝著還在天空盤旋的那隻鷹飛掠過去。

「嗯?」

隨著這頭鷹隼的飛速接近,這些偽裝成馬賊模樣的党項人都有些意外,按照他們之前的經驗,天空之中的任何飛禽在驟然看到他們的蛇隼接近時,都會有些慌亂而不知所措,但是那處天空盤旋的那隻鷹,卻反而有些興奮般,驟然再飛高,然後如隕石般朝著那隻「天冬」疾掠而下。

看那樣式,倒不像是在面對同類,而是從高空之中撲殺獵物,就像平時在獵捕野兔、山羊的感覺。

「不好!」

下頜無須的這名男子心中才剛剛升騰起不妙的感覺,他的臉色劇變,還根本沒有來得及做什麼,天空之中那兩個黑點已經如同隕石相撞般碰撞在一起。

以此時的距離,根本看不清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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