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軍威

「王爺,查清楚了。」

一個書房之中,一名渾身黑甲的鐵甲軍士推門進來,對著一名身穿蟒紋錦袍的中年男子拜伏在地。

這個書房至少是尋常人書房的四五倍大,左右兩面都是紫檀木的架子,架子上全部都是各種古籍,而書案前的這名中年男子的身後牆上,卻是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劍。

這名中年男子面色赤紅,眉毛極濃,面相十分威武。

聽著這名鐵甲軍士的話,他放下了手中的一本古籍,眉毛頓時挑起:「哦?」

「沈鯤的確是在林意的軍中。」

這名鐵甲軍士站立起來,也是一股鐵血肅殺的氣勢,「鍾離之戰之後,他還活著。」

「好大膽的魏觀星,好大膽的林意,竟然敢劫我的人。」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將手上的古籍往自己身前案上一拍,轟的一聲,案上勁氣四溢,十餘本冊子都像活物一般跳了起來。

「王爺,那怎麼辦,要我暗中召集人手,半道設法截殺嗎?」這名鐵甲軍士的面色卻是絲毫不變,只是冷冷的問道。

「不需要,現在誰都知道林意要去党項鎮邊,要對付他和沈鯤,難道還需要我們的人?」這名中年男子嘲弄的笑了笑。

這名鐵甲軍士目光劇烈的一閃,面色卻是紋絲不動,「王爺您的意思是?」

「你們先去党項,盯住他們,至於動手,交給党項人便是。」

中年男子目光微沉,冷漠道:「不過告訴党項人,鐵策軍中的沈鯤,不管死活,他身上的東西,一件都不能少,都要交給你們。」

「這是自然,我們會盯著党項人。」這名鐵甲軍士點了點頭。

「現在林意已經是十一班大將軍,你們鐵鯊軍去党項,不能帶任何可以讓他們認出身份的東西,否則萬一落了把柄在他手中,後患無窮。」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這名鐵甲軍士,冷冷的吩咐了這幾句,卻是又冷笑了起來,「林意他們行軍這一路上你們不要招惹,但是該盯著還要盯著,現在無論是南朝還是北魏,或是党項,想要動他的人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哪怕他有劍閣的那名亞聖護著,能否活著到達党項邊境還是未知之數。」

這名鐵甲軍士面無表情的躬身行了一禮,道:「屬下明白。」

……

……

「這林意真是如此肆無忌憚,連圓場圍搶糧案的那些個案犯都敢提出去放在鐵策軍中充當軍士?反倒是寧州刺史好心想要送些精兵給他,他都不要,徐子監里這些個圓場圍搶糧案的案犯,可都是報了皇帝,上達天聽的,這些人秋後就要處斬,他固然有權提出去給他充軍,但這種手段,不怕皇帝認為他專門找些對皇帝心生不滿的人?」

一名身穿綢衣的官員,黑著臉咬牙切齒。

這名官員頭髮有些枯黃,長著一張馬臉,看似清瘦,但衣衫下的血肉都是高高鼓起,散發著一種強大的氣勢。

他看上去只有三十餘歲的年紀,但實則已經四十有五。

他是西平郡的郡守洪渲,雖然歸於寧州刺史管轄,但是西平郡在寧州卻是最大的囤兵地,他的兵權極重,最關鍵在於,他是蕭錦當年的部下,自然屬於蕭家的親系。

今日里讓他怒火中燒的,不是林意連知會都沒有知會他一聲,就從他西平郡的徐子監之中提走了七十餘人,其中很多在他看來都是朝廷必定要重懲的案犯,最為關鍵的原因,是他知道了鐵策軍從徐子監中提了人走,他讓人通報去鐵策軍,想要拜會一下林意,卻都被林意拒了,說是行軍途中,不便停留再見地方官員。

只是按他所知,林意的鐵策軍行軍也並不快,而且今日就在西平郡城外狐耳崗紮營,既已紮營,若是林意有意相見,那他作為地方下階官員,隨時都可以按林意的意思前去相見。

在洪渲看來,他既已主動提出前去拜會林意,便相當於蕭家主動對林意示好,哪怕之前蕭家和林意有些過節,但官場上大家互相給些臉面,便不至於撕破了臉,日後再互相給些好處,漸漸關係便能緩和。

「大人,你切不可動氣,這林意越是肆無忌憚,越是表現得驕妄,你便越是不能輕舉妄動。」他是氣得臉黑,他身側一名師爺卻是心中緊張,臉色有些發白,連連勸誡:「既然他要對党項用兵,至少一年半載,沒有人動得了他,而且軍方也有諸多大員維護,你最好只當什麼事都沒有,否則哪怕只是參上一本,說他些不對,恐怕就要引來大禍。」

「這我自然知道,我要上書,也不會蠢到上書至建康,想讓皇帝治他的罪,我只需將他今日的態度,去信告知蕭錦大人,要對付他,也是蕭家對付他,我和林意都差了多少官階,哪裡有可能地方郡守想要對付一方大員的。」

洪渲看了這名師爺一眼,冷笑了起來。

聽著他的冷笑,這名師爺卻頓時鬆了一口氣。

……

狐耳崗,是西平郡城外的一處坡崗,它背靠白狐兒山,一頭如狐耳尖尖探入前方文象河中,故得其名。

這片坡崗都是石地,只有石縫間能長些雜草,根本無法耕種,不過背山面水,地勢開闊,而且地面都是堅石,倒是天生紮營的好地。

一般過往商隊或是軍隊,不想入城逗留,便大多都會在此紮營過夜。

這一片堅硬的石地上,已經被敲鑿出了不少孔洞,紮營起來更不費力氣。

這狐耳崗探入水中的一端也是一塊完整的大石,大石遠看像是一個狐耳尖,但是距離水面也有六七尺的距離,開闊的河水在這處收口,水流卻是十分湍急。

而且靠近狐耳崗的這一段,有諸多亂石,所以若是有過往商船,卻是不靠向這一側行船,而是靠向對岸水緩處行走。

此時寧州一帶正值夏末,越是接近傍晚,反而越是炎熱,不過在這狐耳崗上,水汽不斷拍擊上來,再加上鐵策軍軍士用水沖刷石地,澆得透了,石縫之中不斷涼氣蒸騰,倒是絲毫不覺得酷熱難當。

突然間水邊一片歡呼大喝聲,只見原本湍急的水面之中,就像是突然有蛟龍出海一般,轟隆一聲,水面炸開,一道人影帶著一蓬水浪直衝上來,雙手竟是各提一條看上去足有二十餘斤的大魚。

這人一落在石上,渾身白汽翻滾,整個人身體就好像一塊熱鐵在蒸騰著水汽,正是林意。

林意將兩條大江魚丟給兩名鐵策軍軍士,也不換身上衣衫,就讓身上水汽慢慢蒸干。

剛剛從徐子監提了人回來的齊珠璣到了他的面前,輕聲道:「打聽清楚了,黃萬年昨日去了新義,已經辦完事情返回西平郡,應該還有一個多時辰就到這裡。至於翁氏,原本就在黃家。」

「好。」

林意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和平時一般隨便挨著一些鐵策軍軍士坐下,開始吃東西,只是今日里除了徐子監那些剛提回來的犯人不知道之外,其餘鐵策軍的人卻都知道林意要做一件大事。

哪怕此時林意看起來神色如常,但他們所有人看著林意,卻都能時不時從他平靜的眼眸中看到一些刺骨的寒意。

鐵策軍從鍾離城離開,一路途經蒙籠城,再到齊熙郡、黃水郡,再到這裡,走走停停,已經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從桐山監、樹頭監、再加上今日從徐子監提完人之後,原本六百二十七人的鐵策軍,現今是九百四十二人。

有著原道人這樣的修行者存在,鐵策軍這支越來越像「雜軍」的軍隊,從未有過紮營時設立暗哨布防的動作,最令沿途所有暗中觀察過這支鐵策軍的人不解的是,林意從這些重監收了這麼多人入軍之後,明明魏觀星在邊軍時就已是練兵的一把好手,但這沿途卻似乎只是好吃好喝的將這些提出來的重犯伺候著,別說連任何軍械都未讓這些人碰,就連基本的拳腳都沒有教過。

今日也不例外。

西平郡郡守洪渲之所以如此大怒,是因為這支鐵策軍其實在正午時就已經到了這狐耳崗,從西平郡城中郡守府到這裡,若是快馬,根本要不了一個時辰,但林意卻就是說沒空不見。

而從正午紮營在此開始,這鐵策軍中也未有任何操練。

白狐兒山上,有一名身穿緊身黑衣的修行者正在密林間靜靜的看著這支鐵策軍。

他的頭髮用一塊黑巾包起,扎得很緊,而他的臉上,卻帶著一個綠色為底,塗著五彩斑斕顏色的木製面具。

他靜靜的佇立在林間高處,身上卻是一絲元氣波動都沒有,在過往的十餘日里,他有著比現在更為接近這支鐵策軍的時候,但即便是原道人,也沒有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已經跟了鐵策軍十餘日,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支鐵策軍根本沒有任何操練,甚至連行軍基本的布防都沒有,但這卻並不是他所關心的重點。

……

江魚肥美,尤其是新鮮捕捉上來,又馬上烤熟了的江魚。

林意自己捕了兩條大魚上來,一些鐵策軍軍士自製的柳條籠之中又收了不少江魚,這些魚烤熟之後,卻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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