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兩個怪物

林意看的書很雜,哪怕是諸多修行宗門認定歪理邪說的一些雜談筆記他都看得很多,但在他接觸過的所有論述修行道理和修行者故事的書里,卻都沒有提到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且最為關鍵在於,他感覺到丹田元宮裡生成的這種東西對他此時並沒有任何的好處。

在他的感知里,現在他的體內有兩股氣機在不斷的吞噬著他的生機。

一種便是他融於血脈之中的丹汞,一種便是他丹田元宮之中生成的這東西。

和丹汞不同的是,丹汞只是毒物,經過之處便是死寂,殺傷血肉,但他丹田元宮之中生成的這東西,卻是如同某種活物,在悄然的汲取著他的元氣,然後不斷生長。

林意知道有些牛、馬、狗的肝、膽、胃之中也會生出異物,這些異物被一些藥師稱為牛黃、馬寶、狗寶等,在某些丹方里,這些異物都是靈藥,按照他的所知,他覺得自己目前身體這狀況,簡直有些像這些牛、狗、馬結出牛黃、馬寶、狗寶差不多,都是異常的病變,一些氣血的異常和內臟不同尋常的轉化導致。

修行者的修行講究的是身無雜質,返歸先天,最好便是身體用天地靈氣洗伐得如同潔凈至極的寶玉,不染纖塵,尤其許多血脈深處歸回剛剛出生,不沾任何世間污穢的那種狀態。

按照修行者世界的所有這種道理來看,他現在這種狀態,便是真的是雜質堆積成怪,是極其不妙。

……

看著他雙目神光內斂,目光不斷閃動,白月露就知道他還在感知自己體內的狀況,她便先不管林意,仔細查看王顯瑞的傷勢。

「真是兩個怪物。」

她的心中不由得響起這樣的聲音。

林意的身體當然有很大問題,這問題顯而易見應該來自林意的功法,但這王顯瑞也是一樣。

按照常理,林意被謝無名數股真元刺入體內,此時不死也應該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而這名南朝醫官心脈都遭受重創,更是應該直接死去。

然而這名醫官雖然此時氣息微弱到了極點,甚至連呼吸都若有若無,但是身上所有的傷口卻是都已經結痂。

包括他心脈處的那些傷口,此時都被黑色的血痂所覆蓋。

她很少有束手無策的時候,但此時面對這名醫官的傷勢,她卻是真的束手無策。

她雖然很多方面都像極了元燕,但在藥理方面她卻並沒有元燕的天賦,現在能夠讓這名醫官還活著的真正原因,只是這名醫官自己的身體,而並非是任何外來的藥物。

哪怕現在這名醫官吊著的一口氣說不定隨時都會斷掉,但這不是她能力所及的事情,她根本不敢用藥,甚至不敢度入一分真元去推測他此刻的身體到底在發生著什麼,是惡化,還是如同冬眠般在緩緩修復自己的傷勢。

「我們需要一名醫官,或者更嚴格而言,我們需要一名很厲害的藥師。」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敏銳的嗅到這名醫官血液中一些獨特的,如同葯氣的味道,她便明白這名醫官的異處應該和對自己用藥有關。

「醫官,藥師?」林意微微一怔,頓時想到黃秋棠,道:「回鐵策軍就有。」

白月露眉頭微蹙,「是很厲害的那種,並非泛泛之流?」

「當然。」林意很確定的點頭。

若是葯谷聖手黃秋棠這樣的人物都不算頂尖的藥師,那世上還有誰算得上。

白月露的眉頭鬆開,然後又緩緩挑了起來。

「我也特別欣賞你這種神通廣大的朋友。」她看著林意,也認真的回了這樣一句。

在林意看來,有了她的助力,他做任何事情都似乎變得順水推舟,有些想來就很麻煩的事情,卻都不需要他去考慮。但林意對她而言,卻也是讓她有這種感覺。

若是平時,林意或許有心情和她開上幾句玩笑,但是胸口不斷傳來的割裂痛意和丹田元宮裡那種寄生般的氣機,卻讓他絲毫沒有這樣的心情。

此時的白月露其實也並沒有心情開玩笑。

因為林意已經開始卸除胸甲。

胸甲內里糊滿了鮮血,將凝未凝,當這胸甲卸除下來時,帶著衣衫的碎屑,牽扯出長長的血絲。

只是她已經很自然的將這樣血腥的畫面忽略,她看到破碎的衣衫下,林意的傷口也已經結痂。

她毫不掩飾的深吸了一口氣。

是純正的鮮血味道,並沒有任何藥物的氣息。

林意傷口結出的血痂也是紅色,和那名醫官截然不同,只是這樣的傷口收斂和復原速度,也實在太快了一些,若是那名醫官還可以用常年用藥改變了自己的體質來解釋,那林意這種驚人的復原能力,便更加不合道理。

「早知道最終還是要和一名這樣的神念境修行者殊死一搏,無法按我們設想的完美隱匿我們的真正手段,我便應該將天辟寶衣穿著,便不用忌憚天辟寶衣會暴露我的身份。」

傷口也不是林意關注的重點,他心情沉重的看了一眼躺倒在一邊的謝無名,然後又沉默了片刻,道:「我的修行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白月露眉頭又微微的蹙起,但是她並未馬上接話,因為她看得出林意是在想怎麼說。

「你有沒有聽說過任何一門功法,任何一名修行者,在修行的過程里,他的丹田元宮之中生出東西,不斷的汲取著他的氣血和真元,那樣東西如同活物,在汲取養分生長……」林意深吸了一口氣,他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慢慢地說道。

白月露很乾脆的搖了搖頭,道:「那是十月懷胎,孕育生命。」

林意真的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臉色難看的鄭重說道:「這現在就是我的問題。」

白月露也沒有笑,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緩緩道:「你的意思是,你的丹田元宮裡面,就像十月懷胎一樣,有東西在生長?」

「很古怪。」林意心中儘是負面情緒,他看著白月露,認真道:「先前我在修行之中便感覺到有些不對,直至今日和謝無名交手,我猜真正感知出來,它不止汲取我體內的元氣,還汲取外來的真元……我能不受重創,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沖入我體內的真元很快瓦解,而且被它迅速吞噬。」

白月露沉默下來。

只是通過這樣的隻字片語,她便知道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可以試試?」

她想了想,然後抬頭看著林意問道。

林意決定和她說,便是因為她涉獵的修行手段極廣,想要看看她是否能看出些什麼端倪,而且他其實自己也很想知道,丹田元宮裡的這種東西繼續成長下去,最終會變成什麼樣的存在。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白月露伸出了一根手指,落在林意的身上。

一股柔和而堅定的真元緩緩的滲入林意的血肉之中。

毫無意外,她這股真元在和林意的血肉接觸的剎那,便迅速消解,只是在消解的同時,林意很清晰的感知到有獨特的氣流生成,然後被丹田元宮裡那股氣機吞噬。

「怎麼會這樣?」

白月露的臉色也徹底凝重起來。

她根本無法感知到林意體內氣機的變化,更不用說感知林意丹田元宮內的變化,因為她落入林意體內的真元,在她的感知里真的如同被一頭荒獸一口吞掉,然後直接和她失去聯繫。

砰的一聲悶震!

她並未提前告知林意,直接一掌拍在了林意的胸腹之間。

這是一種更加暴力的手段,她在這一剎那湧出掌指之間的真元也是數倍於方才之多。

林意一聲悶哼,往後退了一步,但她的手掌卻是如影隨形,依舊牢牢的按在他的胸腹血肉之上。

在下一剎那,她的手掌才如同慢動作一般,緩緩收回。

「我感知不到。」

「太過細微。」

她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連說了兩句之後,她的語速才慢了下來,才接著慢慢說道,「我的感知不夠強大,即便如此,也只是感知到自己的真元迅速消解在你的血肉之間,但卻感知不到你丹田元宮裡的任何變化。」

「或許原道人可以。」她說完了那些話之後,才又馬上補充了一句。

「先前我感覺有些問題時,便已經問過了他,但是他也感知不到我丹田元宮裡的那股氣機變化。」林意沉重的輕聲道:「現在我這股氣機已經十分明顯,便不知道他能否做出解答。」

白月露直視著他的眼睛,然後道:「關鍵在於,你修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功法?」

「你的體內不存在真元,似乎也不依賴於天地靈氣修行,但你的食量比一般人大出許多,而且你平時吃的東西應該和我們正常修行者修行所需反而相衝。」

白月露說出了這些話,她的面容反而平靜下來,「你的肉身力量早已突破了那些沒有真元的武者的極限,而且你的自愈能力都如此驚人……你所修的功法,應該不只是煉體,而是和北魏的魔宗大人一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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