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義偉大
最後一個向莫蒙塵表示祝賀的人是加里·佩頓。
今晚之後，佩頓的冠軍夢就此斷絕，除非他願意和眼前的這個人化干戈為玉帛，底薪加滿活塞，否則奪冠無望的他，進入休賽期就只剩下退役一條路可走。
直到最後，莫蒙塵也沒能把佩頓的另一顆門牙打斷，他可是好多年前就發出威脅了。
要知道，Dor. Mo可是一言九鼎的主。
所以他現在一邊看著佩頓一邊嚴肅地考慮著——如果現在突然動手，能不能一下子把他的門牙打斷？
「恭喜，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佩頓說。
莫蒙塵放棄了那個計畫，他說：「別指望我會和你握手與擁抱。」
佩頓冷笑著從他面前走過，即便心裡痛苦萬分，也要裝作不屑一顧的樣子。
「要是老子年輕十歲，你們早他媽被我打爛了！」
「要是我年輕十歲，你另一顆門牙也沒了。」
佩頓停下了腳步。
他忍不住用舌頭舔了一下金牙，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想起這件事、舌頭舔到這顆牙齒、照鏡子看出這顆色澤不一樣的假牙或者遇到「你這顆牙齒腫么醬紫」的時候，他對莫蒙塵的憎恨都會成倍上升。
只是，今晚過後，他可能再沒機會找對方討債了。
「Dor. Mo。」佩頓頭也不回地說道，「再見了。」
就這樣，莫蒙塵與敵人，與隊友致意，接受現場媒體的採訪，然後和希爾一起進進球員通道。
之前每次路過這個通道路口，他們都會感受到來自現場球迷的莫大惡意。
那是一種有能力挑戰王權，野心極度膨脹，恨不得讓活塞立即退位的迫切願望。
今夜，他們夢碎。
就像當年的開拓者、湖人、國王、馬刺一樣。
就像尼克斯、步行者、76人、騎士一樣。
就像那些還沒來得及站上最高舞台，就在衝擊決賽的路上被同分區的隊伍擊敗的西部豪強一樣。
一朝破敗，企望來年。
「這裡的比賽雖然打完了，但是裡面還有一場呢。」希爾心有餘悸地說。
這是一場每年打完最後一戰都要進行的加時賽。
莫蒙塵說道：「我們兩個人的火力肯定比不了其他人。」
希爾知道他有計畫：「你有什麼想法嗎？」
莫蒙塵淡笑道：「我當然有計畫。」
「說啊。」
這不是正要說嗎？
「我們兩個集中火力對付第一個對我們開火的人，我賭十美元，第一個開火的絕對是埃迪。」
然後他們打開更衣室的門，第一個朝他們噴出香檳炮彈的人竟然是傑羅姆·威廉姆斯。
希爾怒叫：「我TMD信了你的鬼！」
他們對這個沒規矩的老隊員表示失望，於是抄起地上已經擺好的香檳一起射向垃圾狗。
由於這個對他們開火的人太意外，導致Dor. Mo都沒注意到親愛的老媽由於受到嚴重的驚嚇導致爆粗。
沒錯，儒雅隨和的杜克高材生經過大半年的醫院生活，已經變成了一個滿嘴糙話的中年人了。
莫蒙塵和希爾先受到隊友的香檳洗禮然後進行反擊，最後他們兩人又拿香檳朝對方噴過去。
兩人沐浴在香檳之中，將這一年的壓力統統釋放。
如今，他們正式追平了凱爾特人的八連冠。
從今往後的一切，都將是嶄新的歷史。
瘋狂的慶祝結束後，更衣室恢複平靜。
弗勞賽斯也是球員集火的對象之一，他很肯定自己身上的這件深黑西裝已經毀於一旦。
雖然這件衣服是他的最愛之一，他穿這件衣服的執教勝率相當高，但在這個夜晚，他很難遷怒於球員，只好繼續掛著熟悉的笑容，給人一點也不危險的感官，其實心裡已經把那些攻擊過他的球員名字都記下了，等下賽季開始再找他們算賬。
「都把衣服換上，我們還要回到比賽現場，在兩萬多人的噓聲面前捧起我們的第八座獎盃。」弗勞賽斯說。
更衣室呼聲再起。
活塞隊已經很久沒有因為「區區一座冠軍獎盃」而這麼興奮了。
所有的隊友都知道這座獎盃的意義非同尋常。
這是追平遠古凱爾特人連冠記錄的一次冠軍；
這是他們在莫蒙塵因為傷病難以發力的情況下贏來的冠軍；
這是那些被譽為活塞未來的球員們，憑藉自己的實力贏來的一座總冠軍；
從今天開始，他們不會再被稱為未來。
當年人們口中的未來，不再虛無縹緲沒有定數。
未來即今晚，未來即現在，未來已到來。
年輕人們激動地穿上冠軍服，像首次奪冠一樣奔出更衣室。
年紀大點的動作就比較慢，尤其是行動不太方便的莫蒙塵。
他可以在十秒內穿好衣服，但他沒有那麼做，好像是為了延長這段時間，他的動作慢極了。
「老爺爺，要不要我幫你一把？」希爾取笑道。
莫蒙塵輕輕地看了一眼，忠告道：「我希望你照面鏡子照照自己，你會在裡面看見一具醜陋的骷髏。」
希爾現在確實是非常瘦，203公分卻只有90公斤的體重，而且肌肉流失嚴重，身體看起來鬆鬆垮垮，猶如被酒色腐蝕了身體的中年老男人。
希爾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形象，所有即便穿上這件象徵著冠軍的短袖會讓全世界知道他的身體變得多麼瘦弱，他也不在意。
讓希爾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回答我。」
「放心，下次再做結紮手術的話，我親自給你做，肯定不會再讓你受這份罪了。」
「誰跟你說這個了！？」
這傢伙惱羞成怒的嘴臉像極了同時來姨媽和更年期的中年婦女。
莫蒙塵問：「那請問您問的是什麼呀，老奶奶？」
希爾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這種事情要問也只能是現在了。以後再問的話，可不好有這麼好的氛圍。
不過他十分懷疑這個氛圍是否足夠好？因為該死的莫蒙塵似乎已經恢複了過去那種恨不得讓他啃其肉唾其臉的混賬模樣。
「說正經的。」
這個帶把的更年期中年婦女為何覺得我不正經？
「你說。」
希爾看著他，盯住他的眼睛，好像要確保莫蒙塵不會撒謊——如果莫蒙塵真想撒謊他也沒轍——當他看得莫蒙塵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個隱藏多年的蓋伊忍不住要對他真情道白的時候，他說了：「那天晚上，你為什麼不躲開。」
莫蒙塵道：「因為我不能躲開。」
問題就在這了。
「你說不能躲開，沒說躲不開。」希爾問，「你為什麼不躲開？」
莫蒙塵正面對上格蘭特·希爾充滿正義的雙眼，他真的以為光憑這個眼神就能讓他就範？
「當然是為了今晚的比賽咯。你看，如果我不犧牲自己，我就沒辦法退出戰鬥，我們就不知道這幫年輕是不是真的可靠，我們能不能放心地讓他們接班——你真的以為我會這麼說嗎？」莫蒙塵突然話風一轉，嘲諷地說道，「讓這幫小鬼見他媽的奈史密斯去吧！」
希爾聽著聽著就笑了。
以他對莫蒙塵的了解，這個混蛋的真心話通常是在嬉笑怒罵中說出來的。
「是啊，讓他們見鬼去吧。」希爾也學莫蒙塵玩話風反轉，「比賽結束的時候，他們居然不把我扔起來？我現在的體重比你輕多了好嗎？」
「這幫人已經忘記老媽平時是怎麼關照他們的了！」
好噁心，這個人。
莫蒙塵在被希爾噁心到嘔吐之前走出更衣室，和球員通道的隊友們匯合，這幫人雖然已經得意忘形到暢想九連冠了，但他們還知道老大是誰。
這麼神聖的時刻，他們要由真正的老大領著進場。
多年來，一向如此。
「埃迪，梅洛。」莫蒙塵說，「今晚，你們領頭。」
不等他們拒絕或者其他，莫蒙塵說：「我的腳很疼，不能再跑了。」
兩人對視一眼，再不多言，就按照莫蒙塵的吩咐，一起跑出了球員通道。
年輕人贏下的冠軍，由年輕人領隊。
莫蒙塵和希爾在隊伍的最後面。
屬於冠軍的舞台已經布置完畢，斯特恩睏倦地走上台，他一直以為活塞王朝會在今晚終結，可惜，這支球隊卻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
一陣慷慨的陳詞後，斯特恩將奧布萊恩杯放到弗勞賽斯的手裡。
弗勞賽斯身旁站著莫蒙塵和希爾，他們圍繞在獎盃中間。
接著是總決賽MVP。
其實沒有懸念，哪怕莫蒙塵搶七戰只得10分，他的場均數據還有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