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中間,有表演,都是在電視屏幕上活躍的面孔,夏奕陽淡然打過招呼,呆了沒多久,便與開車過來的一位要趕稿的編導回酒店休息。
明天,還有直播,晚上在音樂廳有大型歌舞晚會轉播,後天,就可以收拾行裝回北京了。
因為葉楓,他第一次對北京有種歸心似箭的激動。
他想過去和蘇曉岑打聲招呼的,看她被人圍得水泄不通,便放棄了。今晚客人太多,她不會注意誰在誰不在。
開著車窗,夜風有點涼,靠著海邊的緣故,幸好都穿著正裝,也不覺得冷。抬手看了下時間,晚上十點,葉楓這時應該在去電台的路上。
「奕陽,你有沒看到施董臉上的表情?」編導也是《晚間新聞》組的,和夏奕陽認識很久了。「鼻眼都挪了位,氣得臉色鐵青,身上義大利手工製造的西服估計也得毀了,主要是安怡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下不了台,哈哈!安怡真是很有個性,女中豪傑啊!」
夏奕陽專註地看著窗外,車正走在海濱大道上,耳邊聽見濤聲沖刷著堤岸,碼頭邊,一艘渡輪響著汽笛緩緩靠岸。
如果沒有那個廣場上啄吻,在柯安怡隨施仁走向花園時,他就會上前善意地陪在她身邊。這樣的戲碼在交際場合太多見了,所以施仁才肆無忌憚、遊刃有餘。
他不能那樣做。
柯安怡對他仍存有情愫,她並沒有克制,只是掩藏了。他的關心只會讓這種情愫擴大,他寧可被她認為無情、冷血。
同時,在他的心裡,他認為柯安怡今晚也不夠自重。男人有什麼德性、存在什麼齷齪的念頭,柯安怡如此聰慧,應該遠離,她卻給了施仁這樣的機會。雖然施仁下不了台,但是在場那麼多顯要人士看在眼中,又會怎樣看她呢?
編導進房間寫稿了,他沖了澡,上網看了會新聞。關於他的那條花邊已經從各大網站的首頁上撤下了,當事人沒有任何回應,又沒後續,也就沒什麼意思,只是讓全民娛樂了一回。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葉楓發來的簡訊,她說;「奕陽,心裡悶悶的,也不知怎麼了?」
他忙回撥過去,等了一會,她有接電話,「在開會呢,你在幹嗎?」
「準備休息,是不是中暑了?喝水了嗎?」
「不是中暑,就是心中不舒服,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惴惴不安。估計是熱的。」
「有沒有遇到什麼事?」
她沉吟了下,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嘆息,「我有點累,奕陽,等你回京,我們再談吧。」
他的心咯了一下,語氣卻沒什麼改變,「好啊!晚上請組長送一下你,別一個人等車。」
「組長出差了。」
「那和小衛拼車。」
「不是同方向的。坐車沒事,天氣這麼熱,凌晨正是情侶散步的好時光。」
「你居然玩偷窺。」
她呵呵地笑,「我該進去了。後天幾點的飛機?」
「也是早晨,可以趕上和你一起吃午飯。」
她嗯了一聲,「我掛啦!」
「好,你先掛吧!」
「嗯!」
掛上電話,發覺手機信號滿滿的,電不到一格。拉開抽屜找充電器,翻了很久都沒翻到,終於意識到自已開錯了抽屜,他的心情不知怎麼的,突然凝重了。
去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發現手機上有一條簡訊:「你真的連一句安慰話都不和我說嗎?」是柯安怡的。面容上,小水滴順著耳朵滴下來,涼涼的,他抬手輕輕拭去,把簡訊刪除,轉身接著看電腦。房間里的座機瘋狂地叫了起來。
他拿起,「喂?」
話筒內有嗚嗚咽咽的哭聲,過了一會,哭聲從牆壁的另一端傳了過來。這種五星級的客戶真的不隔音。
「夏奕陽,我從來沒有這樣難堪過,你明明看到,都沒幫我一下,在你眼中,我就那麼不值嗎?」
「安怡,不早了,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忙一天呢!」他淡淡地回道。
「不,我能睡得著嗎?我心裏面真的很難受,我不知道那個葉楓怎麼會出現的,你突然像變了個人……和她比,我差在哪裡?奕陽,男人都會迷失,我能理解,但是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才能走得更久更遠,不是嗎?」
「在感情里,沒有比較,只有愛與不愛。」
「愛是有條件的,如果你是個一貧如洗的窮光蛋,她會愛你嗎?她……只是貪慕你的名、享受你現在的成就,而我有很大的選擇空間,我接觸的人群都是俊傑、精英,可我只喜歡你……」
夏奕陽都有些哭笑不得了,「安怡,我還有事,晚安。」
「不準掛,不準掛,我要你陪我。如果你掛了,我就……割腕自殺,這家酒店配備的刮鬍刀片好像挺鋒利……」
夏奕陽的臉色陡地變了,他站起身來,面對著窗外的夜色,「柯安怡,生命屬於你自己,你想怎樣就怎樣,晚安。」
他啪的一下掛上座機,煩躁地捶了下桌面,平靜了好一會,才重新又坐回電腦前。
座機再次響起,他沒有動彈,眼睛緩緩眨了眨。
鈴聲一遍一遍震蕩在室內,彷彿和他較上了勁,他抬手拔下電線,房間終於安靜了。但是下一刻,正在充電的手機響了。
他冷著臉想上前摁滅,不曾想接下了接聽鍵。
「告訴你,夏奕陽,我真的……割了腕……」柯安怡有氣無力地喊著。
他皺起眉頭,怔了怔,接著甩下手機,慌亂地拉開房門,沖向柯安怡的房間。
房門是虛掩的,沒有開燈,皎白的月光透進室內,照到床上像是躺著個人。
「柯安怡……」他的心已懸到嗓子眼,摸索著擰開檯燈。
柯安怡的臉色和身下的床單一樣雪白,她平靜地看著他,嘴角噙著一絲淺笑。
「你……還好吧?」他欠下身,察看她的手腕。
「你終究放不下我,還是來了,沒什麼,挺值得。」笑意一圈圈擴大,她突然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頸。
他看到一縷鮮紅順著她的手臂滴落在床單上。
「你真是瘋了……」他咬著牙閉了閉眼,用床單裹住她,抱起。
外面的走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地毯很軟,平時應該聽不到的,但此刻,他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著,一點點聲響都如同驚雷。
「柯主播住這間嗎?應該沒睡,門裡有燈光。」蘇曉岑說話時隱隱帶著笑意。等到賓客散去,她匆匆過來,看看柯安怡,路上,還讓秘書買了個果籃。施仁風流在青台出了名,她沒想到他在酒會上竟然和柯安怡調情。作為主人,她感到有些愧疚,道個歉是必然的。她沒讓秘書跟上來,同行的只有葉一州。
輕輕敲了下門,門就應聲開了,「柯主播……哦,對不起!」她一驚,瞬間啪的一下帶上了房門。
她看到夏奕陽只著睡衣與柯安怡在床上摟抱成一團,天,怎麼猴急得連門都忘了關?她失笑,拉拉葉一州,「我們走吧!」看來柯安怡已經有人安慰了。葉一州把果籃放下,「怎麼了?」
「別問,你我都年輕過。」她嬌媚一笑,挽著葉一州的手臂,轉身離開。網上那條新聞,看來不假哦,不過兩個人看上去真的很般配。
「少寧打電話來話說把葉楓帶來的東西送到媽媽那兒了。」葉一州說。
「又不是什麼節,平白無故她帶什麼禮?她以前好像沒這麼懂事過。」
「誰說的,小楓葉一直都孝順。」
「你這是偏心,不講實話,真孝順也不回來看看她媽媽,累得像條狗。」蘇曉岑撇嘴。
「有她爸爸幫她看著,狗就會生龍活虎了。」
「都說什麼呀!」蘇曉岑噗地笑出聲。
夏奕陽這邊都急瘋了,他也看到蘇曉岑,可是此刻他已顧不上那會造成什麼影響。
柯安怡力氣不大,手腕上的傷口割得不深,但也需要立即處理。她像是遊戲中贏家,非常滿意自己的成果,含笑看著他哆嗦地撥著座機。
「一樹,什麼都別問。速來柯安怡房間。」他都沒停頓,一口氣說完了。
江一樹很快就趕到了,兩人都沒敢叫救護車,不然這件事傳出去,柯安怡的主播生涯就毀了,而夏奕陽也會深受影響。江一樹用沾上血的床單包著柯安怡,夏奕陽回房換了衣服,兩人下樓,打車去了家私立醫院。
值班醫生都沒抬眼看他們,給柯安怡包紮了下傷口,打了針安靜劑,還打了針破傷風,讓觀察一小時,轉身進房間看球賽去了。
柯安怡躺在病床上,睡容恬美、安寧。
夏奕陽看了看她,和江一樹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抽煙,他的臉青得發灰,「一樹,回去後,這件事一定要和台里談一下,我和她不能再搭檔了。」
江一樹嘆息,「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固執。以前,我挺看好她,非常知性、端莊,沒有高幹子弟的驕狂,原來驕狂藏在骨子裡,只有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