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建造戰堡、分割叢林的工程頓時慢了下來。
巫鐵從被俘的石巨人那裡得到了好些有用的信息,限於石巨人本身在族中地位不高,他知曉的多為普通見識,也足以讓巫鐵和裴鳳對五行精靈異族加深了了解。
這絕對不是輕易可以征服的異族。
甚至,和裴鳳大打出手好幾年,讓黑鳳軍損兵折將頗為狼狽的木精們,也僅僅是這一片山林中,二十幾個木精部落中實力排名中游的部落之一而已。
用石巨人的話來說,五行精靈的族人數量,和對應的五行元力的多寡有關。
山林中多林木,故而木精的數量最多。
除了林木,山林中最多的就是大山,所以石巨人歸屬的土精數量排名第二。
隨之水精總量排名第三,在地下金屬礦脈中出沒的金精們排名第四,聚居在幾座火山口中岩漿海內的火精們,他們數量最少。
偏偏五行之力連環相生,五行精靈之中有著奇異的聯繫,每個五行精靈部族擁有的、對應的五行元力的總量相當,所以大致上,總人口數最多的木精,他們的個體實力最弱。
土精的單體實力,平均比木精強了一大截;水精的高端戰力的實力,又超過了土精;金精的高端戰力絕對強出水精一大截;而單體戰力最強大,殺傷力最猛的,毫無疑問是族人數量最少的火精。
反正,知道的越多,巫鐵和裴鳳的心理壓力就越大。
五行精靈守望相助,同氣連枝,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敵人。偏偏樞機殿規劃的秘徑,最短的、最安全的路線,必須要路過五行精靈的領地。
畢竟五行精靈是『類人異族』,他們有著足夠的智慧可以打交道。
其他的蠻荒山嶺更加危險,樞機殿的密探據說在那些地域中見到過實力堪稱噩夢的恐怖存在,從那些地方通過,實力超群的個體還有可能,大部隊是絕對沒指望的。
巫鐵和裴鳳的心理壓力越大,他們行事就越發小心。
所以大澤州軍和黑鳳軍建造戰堡的速度,又被巫鐵暗自授意放慢了許多。那些民夫建造戰堡的時候,巫鐵派出去的士兵增加了三倍以上,暗地裡還有黑鳳軍的悍將偷偷的守望著。
如此兩天時間過去了,最新的兩座戰堡,就連地基都沒鑄造完成。
司馬侑等人倒也不是純粹的廢物,在身邊下屬的提醒下,他們立刻發現了巫鐵『磨洋工』的行為。
冒著大雨,司馬侑等一群宗室將領來到了巫鐵的軍營中,拍著桌子朝著巫鐵就是一通指責。他們倒也知道巫鐵的戰力非同尋常,如今又有求於人,所以他們不敢破口大罵,可是言辭也很不好聽。
巫鐵鎮定自作的看著司馬侑等人,一五一十的將石巨人的口供說給了他們聽。
「木精不是一個單獨的族群,他們是一個結構完整、詭異複雜的異族群落。」巫鐵沉聲道:「為了麾下兒郎的生命負責,我必須讓他們做好防備。」
司馬侑等人不以為然的看著巫鐵,司馬釁冷然道:「無非是一些豬狗不如的賤民,死了就死了,大晉有無數賤民隨時可以補充進來。」
巫鐵盯了司馬釁一眼,對他所謂的『賤民』說法不置一詞,而是拍著桌子冷笑道:「好,這話說得很好,賤民的性命不值一顧,且請司馬釁將軍,給我補充足夠的兵力。」
巫鐵森然道:「你給我補充多少,我就送出去多少……但是我麾下的兵,只能增加,不能減少。你們別想我平白無故的損失兵力,我損失一個,你們要給我補充兩個。」
司馬釁呆住了,他正要說這不可能,巫鐵打斷了他的話,粗暴地說道:「總之,要麼把你們的人派上去做警戒,我的人督促民夫加班加點的干……要麼,我的兵去冒險,但是死傷一個,給我補充兩個,否則,別想我傻不拉幾的自廢武功。」
司馬侑等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按照巫鐵的說法,他損失一個兵,就給他補充兩個兵,這豈不是他越打兵力越多麼?這種事情,怎能做得?不說雙方私下裡的關係如何,單說巫鐵的軍銜,他只是一個三品將軍。
區區一個大澤州,你還指望能有多大規模的一支州軍?
但是不答應巫鐵的條件,讓他們驅動自家的士兵上前做警戒……
『呵呵』,怎麼可能呢?
除了十萬樞機殿直屬的絕對精銳,這支人馬是司馬侑他們的基本盤,輕易動不得的。其他的數十萬士卒,儘是他們這些宗室紈絝家族派給他們的私兵精銳。
每一個士卒,都是他們的私產,他們怎可能平白無故的犧牲自家的利益?
「霍雄將軍,請以大晉的利益為重。」司馬侑乾巴巴的,開始用大義來壓人。
「大晉的利益,很重要……但是,我霍雄自家的利益,不能受損啊!」你司馬侑要說用大義壓人,那麼巫鐵也能做到絕對的無恥。
他猛地一下撕開了衣衫,露出了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傷痕。
各種刀槍劍戟特殊的傷痕格外刺眼,巫鐵的胸膛上千瘡百孔的,看上去要多猙獰就有多猙獰。
一旁的裴鳳無奈閉上眼。
兩天前,巫鐵被那實力驚人的水精一擊命中胸膛,裴鳳看得清清楚楚,巫鐵的胸膛血肉橫飛,都被打得露出了骨頭。
巫鐵激發九轉金丹的力量,瞬間癒合了胸膛上的傷勢,新生的皮肉光溜溜的,裴鳳看得認認真真,那可是一絲兒傷痕都沒有,就好像新生嬰孩一樣光潔粉嫩。
眼下,他的胸膛上傷痕密布,那凄厲的模樣,簡直好似被手藝粗糙的雕刻師刻爛了的木頭,那叫做一個觸目驚心,說不出的猙獰可怕。
「霍雄將軍為大晉流過血,為大晉受過傷,為大晉出生入死,百戰餘生。誰敢說霍雄將軍不以大晉的利益為重?」裴鳳和巫鐵已經極有默契,巫鐵一露出傷口,她立刻在一旁開口了。
「霍雄將軍愛兵如子,這是一代名將應有的素質。」裴鳳冷然道:「我父親曾說過,為將者,視將士為手足,則將士歸心、視死如歸;視將士如鷹犬,則將士暗怨、不堪一戰。」
「諸位出身宗室,血脈尊貴,自幼也是熟讀兵書,難不成,連最基本的統兵之道都不明白?」裴鳳口風一轉,輕鬆的將一頂『無能廢物、不通軍務』的黑鍋扣在了司馬侑等人頭上。
司馬侑等人張了張嘴,被巫鐵和裴鳳這精妙的配合打得說不出話來。
轉瞬間,司馬釁、司馬虎幾個心裡都冒出了極其不堪的念頭——你們這一對公母,配合如此默契,呵呵,你們完蛋了……若是司馬狼知道了這裡的情況,天知道他會作出什麼事情來?
如果不是開闢秘徑還需要巫鐵去拋頭顱灑熱血的賣命,他還有一點點利用價值的話,司馬釁都忍不住想要給司馬狼傳信了——『喂,你看上的女人都要跟人跑路了,你怕不怕,你慌不慌』?
當然,眼前還不能這麼干。
司馬侑沉默良久,他終於拍了一下桌子:「好,我們的兵,頂上去,但是速度要加快,哪怕是雨季,我們也要維持足夠的推進速度。二十幾個木精部落?虛張聲勢而已。」
司馬侑沉聲道:「諸位兄弟,向自己家族傳信吧……私兵精銳也就罷了,各家的奴隸,還有那些異族私軍,可以多多運送上來一些。奴隸么,總是不值錢的。」
司馬釁等人相互看了看,同時應諾了下來。
他們這群宗室將領,身後能拉扯出七八個大晉的王,數十個公爵級的大人物出來。
哪家的封地都是綿延千萬里,領地子民數以十億計。
廣袤領土,無數子民,豢養的奴各色奴隸數不勝數,調動一些奴隸來這山林中賣命,對他們來說,也是值得的。
不過,司馬侑倒是沒有忘記了巫鐵,他直勾勾的盯著巫鐵,沉聲道:「霍雄將軍,開闢秘徑,可不僅僅是我們的事情。你是樞機殿點名配合我們行事的大將……你有多少力量,可都要使出來才行。」
司馬侑這話說得足夠透徹。
他差點就朝著巫鐵點明了——『我們知道你身後有靠山,你那後台靠山的力量,也要施展出來啊』!
巫鐵『呵呵』憨笑著,笑得很憨厚,很淳樸,他也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笑著。
裴鳳也輕輕笑著,笑得很甜美,很誘人的樣子。
認識了這麼久,裴鳳也看出來了,『霍雄』可不是什麼憨厚人,他心裡窩著一肚皮的壞水呢。
一群人各有目的的笑著,正笑得開心,整個議事大廳內都充斥著尷尬的笑意時,巫鐵突然臉色一變,裴鳳厲聲喝道:「好厲害的手段!」
『呼呼』兩聲,巫鐵和裴鳳同時穿上了自己的甲胄。
司馬侑等人還沒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議事大廳牆壁上的獸油火把同時噴出熊熊火光,原本一尺多高的火頭突然噴出來十幾丈高,烈焰順著牆壁湧上了天花板,隨後在天花板下化為一片恐怖的火海。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