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大門冉冉開啟,裡面又是一條黑色的、似乎永無止境的甬道。
鷹頭男子伸手摩挲著頭頂的肉疙瘩,慢悠悠地說道:「我很開心,也很盡興,希望你們也是如此……繼續向前行走吧……死者之途,希望你們能走得更遠一些。」
「你們已經洗清了你們身上的罪,你們現在是潔凈的,所以你們可以繼續你們的旅途了……在前方,經過一次一次的考驗,你們會得到奧西里斯大人的賜予。」
「凡人啊,努力的掙扎吧,用你們的掙扎去取悅偉大的奧西里斯大人,當然,也取悅我們……」
鷹頭男子冉冉消失在空氣中,巫鐵他們身後的甬道同樣消失無蹤,他們身後出現了一堵黑色的牆壁,距離他們只有幾米距離。
他們只能向前走,走進黑色的大門裡。
巫鐵的狀態很好,氣色很不錯,精氣神都在巔峰狀態,精神抖擻,充滿鬥志。
而老刀風幾個人……
他們都是一副模樣,一個個好似被榨乾的老甘蔗一樣,從肉體到靈魂,都透著極度的疲憊,極度的空虛,又給人一種千瘡百孔、生不如死的感覺。
他們站在巫鐵身邊,就好像八條行屍走肉,眼神獃滯,眸子無光。
巫鐵吞了口吐沫,有點憐憫的看著他們。
包括多利亞在內,這些傢伙下油鍋,被炮烙,被萬蛇噬骨,被萬蠍鑽心,然後是上刀山,下劍林,被磨盤碾碎,被石臼研磨……
又有地水火風各種酷刑一擁而上,還被雷劈,被電擊……巫鐵想得到想不到的酷刑,都在他們身上輪了一遍又一遍。
很多時候,巫鐵都覺得他們會痛得魂飛魄散而亡,但是這幾個傢伙居然硬生生的熬了下來。
問題是,巫鐵有生命之泉幫他強健身體,幫他極大的提升了法力修為和境界。
這個鷹頭男子,可沒有給老刀風他們用上這種寶貝。
所以現在老刀風八個人,從肉體到靈魂,都是油盡燈枯,一副風一吹就會散架的模樣。
巫鐵看了看老刀風,再看看一臉生不如死的多利亞,再看看六個乾柴棒子一樣的命池境高手,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唯恐用力過猛將他們給吹散了。
「大魁首,我們,這是繼續前進?」巫鐵小心翼翼的問老刀風。
老刀風僵硬、呆板的臉抽了抽,乾巴巴,氣息奄奄的咕噥道:「前進,一定要走下去……吃了這麼多苦,如果一無所獲的回去……」
老刀風艱難的轉過身,朝著多利亞看了一眼:「如果就這麼一無所獲的回去……老子一定要把這小白臉拆碎了蘸醬了吃了……」
六個命池境高手同時轉過頭來,深深的、死沉沉的盯了多利亞一眼。
他們也懶得開口了,反正他們的心情都和老刀風一樣。如果他們在這裡沒有讓他們足夠滿意的收穫的話,他們回去後,一定會弄死多利亞。
而且,是用最殘酷的手法弄死他。
生吞活剝也不是沒可能的。
簡直……太慘絕人寰了……鷹頭男子說,在這死者之途中,時間相對於外界而言,外界的一刻鐘,大概這裡就已經過去了好幾年。
所以……老刀風他們實實在在的品嘗到了他們過去作惡帶來的惡果。
殺一個人,就要被丟進油鍋里炸上一刻鐘。老刀風數百年來,他親手殺過的人數以萬計。一次次的進入油鍋,一次次的拎起來,身體恢複後又被丟進去……
除了殺人進油鍋,還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罪名,還有這麼的多亂七八糟的刑罰。
老刀風他們從肉體到靈魂都被摧殘得生不如死,他們……真的很想弄死多利亞。
多利亞面無表情的看著老刀風,過了許久,許久,他才慘烈異常的笑了笑。
可憐的多利亞,他也沒落到好。
鷹頭男子判他有『口舌之罪』,這金髮碧眼的小白臉被施加了『拔舌之刑』……他的舌頭一次一次被連根扯出來,重新生長出來後,又重新被燒紅的鐵鉤子扯出來……
每次他被拔出來的舌頭,就這麼血淋淋的懸浮在多利亞的面前。
到了最後,多利亞的面前懸浮著數萬根他自己的舌頭……此情此景,巫鐵回想起來他都覺得毛骨悚然。這絕對會做噩夢的,絕對會的。
「我也……我……」多利亞伸了伸舌頭,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顯然,這是拔舌之刑帶來的後遺症。
老刀風嘆了一口氣,他向多利亞揮了揮手:「不廢話了……向前,繼續向前……不從這裡帶回去足夠的寶貝……老子一定弄死你……而且老子用祖宗的牌位發誓,一定會找到你的親朋好友,把他們全部弄死。」
老刀風也懶得多廢話,懶得再威脅多利亞。
等著瞧吧,等著看行動吧,如果不能從這裡弄到足夠的好處,等著看行動吧。
巫鐵扛著白虎裂,輕輕的呼了一口氣,跟著老刀風幾個人走進了黑色的大門。
剛剛進門,四周就是一陣天旋地轉,身邊的人不見了,巫鐵面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幽深甬道,和之前的那條甬道一樣,寬百米,高千米,兩側杵著一尊一尊數百米高的雕像。
巫鐵順著甬道大步前進。
他很好奇,這次他會碰到誰。
只不過,從剛才的遭遇來看,似乎他在這裡受到了一些小小的優待?
所以巫鐵的心情還是蠻輕鬆的。
他一邊走,一邊向左右牆壁上打量著,他就發現,在那些雕像之間的牆壁上,用很奇特的筆法,畫了一幅幅規模浩大的壁畫。
一輪太陽冉冉升起。
太陽分化出了一男一女。
那一男一女相互婚配,生出了其他的人來……
廣袤的沙漠上,一座一座金字塔巍然矗立,生了各種飛禽走獸頭顱的魁梧人影盤坐在金字塔頂部,享受下方無數生靈的膜拜。
緊接著,是一場慘烈的戰爭描述。
一座座城池在蘑菇雲中化為烏有,一座座金字塔被強烈的光線徹底消融,無數的魁梧人影被洞穿了胸膛,然後被四分五裂的丟棄四方。
這是一個文明從誕生到覆滅的全過程。
其中有很多畫面,巫鐵看得是悚然動容,他想要在老鐵傳授的知識中尋找相關的記載,但是他碰到了一層柔韌的屏障。
那似乎是屬於更深層次的知識,老鐵設置了屏障,現在的巫鐵還沒有資格碰觸。
走著,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甬道前方突然開闊,一座用黃金鑄成,鑲嵌了無數寶石的恢弘神殿出現在巫鐵面前。
數千名身穿輕柔的白紗,皮膚或者白皙粉嫩,或者猶如蜂蜜一樣金黃,或者猶如烏檀木一樣漆黑細膩的美麗少女靜靜的站在神殿中,目光寧靜的看著巫鐵。
黑色的光芒充斥神殿,這些少女沐浴在黑色的光芒中。
她們給巫鐵的感覺很古怪,她們似乎是活著,卻又似乎並非活著。她們處於一種極其怪異的狀態,介於生死之間,好似超脫了生死。
巫鐵沒有多看這些身披白紗、但是暴露出大片肌膚的少女。
他看向了神殿正中的位置,那裡沒有巫鐵預料中的王座,而是擺著一具極其華麗的黃金棺材……
沒錯,那是一具棺材。
長有十幾米,造型古樸玄異的棺材。
那棺材的棺蓋上,赫然是一個中年男子的雕像,面容清癯,面頰修長,長相頗為的……玄異。
『咔嚓』一聲,棺蓋冉冉飛起,一直飛到了神殿的天花板下。
一條高高瘦瘦的人影慢慢的從棺材中坐了起來。
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雙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腰身左右用力一掰,『咔』的一聲脆響,他低聲的咕噥道:「躺得太久了,這腰椎關節,都快結成一塊了。」
嘆了一口氣,身高几近十米,身形瘦削,但是肩膀頗為寬闊的男子慢悠悠的爬出了棺材。
黃金棺材的棺蓋落下,巨大的棺材向後滑去,後方的牆壁裂開,棺材滑入牆壁消失不見,一張黃金鑄成,用無數寶石裝飾的寶座從裂開的牆壁中滑出,恰恰停在了男子的身後。
男子用力的活動了一下腰身,渾身關節不斷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用力抖了抖胳膊腿兒,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張口噴出了一團濃濃的灰塵。
「我感覺,我就是一具做工粗糙的木乃伊……啊,這感覺,真古怪。我還是第一次睡這麼久,睡得,太久了。」男子坐在了寶座上,向巫鐵打量了一陣子,然後點了點頭:「我是,奧西里斯。」
巫鐵靜靜的看著男子。
這傢伙頭戴眼鏡蛇造型的王冠,身穿華麗得近乎花俏的長袍,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簡直就是一個人形的珠寶貨架。他的長相就和棺蓋上的雕像一模一樣,下巴上一條三寸寬的鬍鬚筆直的垂下來,很柔順的搭在了膝蓋上。
「奧西里斯……神話中的……冥王?」巫鐵有點猶豫的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