媧谷。
從規模龐大、氣勢恢宏的媧宮行出,順著一條用五彩石塊鋪成的甬道前行數十里,用秘術開啟一扇隱藏在岩壁中的石門,就到了一個巨大的石窟。
這個石窟甚至比媧谷本身還要龐大數十倍。
一根根粗壯的石柱牢牢撐住了穹頂,地面上是肥厚的土壤,長滿了精緻、肥厚的夜光植物。
七彩熒光照亮了龐大的石窟,也照亮了石窟正中那個巨大的祭壇。
一群群身穿長袍的高挑女子站在祭壇下,一個個目光狂熱的看著祭壇上矗立著的九重寶塔。
這座石窟面積廣大,土壤肥沃,甚至有兩條小河從石壁中流淌出來,蜿蜒流過整個石窟。
只要一座虛日……以媧宮的實力,她們可以毫不費力的弄到更多的虛日。
只要一座虛日,這座石窟就能變成一座讓人饞涎欲滴的桃源之地,這座石窟的出產,起碼可以供養數十萬智慧生靈。
不過,媧谷的主人是一群女人。
女人總是任性。
她們樂意將這座石窟閑置,樂意將一座祭壇和一座九重寶塔杵在這裡。
她們人脈深厚,自身實力可怕,就連附近幾個大域中以邪惡、詭秘著稱的長生教都不怎麼敢招惹這群女人。
閑置一座石窟,對她們來說,算得了什麼呢?
浪費資源什麼的……她們浪費得多了。
祭壇下,畫了濃妝,一個個佩戴著無數的珠玉首飾,將自己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媧宮女人們跪了下去,向著祭壇和祭壇上高有近百米的九重寶塔頂禮膜拜。
她們低沉的念誦著祭祀先祖的經咒,如此重複九十九遍後,十幾名面容滿帶稚氣的少女站了起來,她們脫下了身上製作精美的長袍,露出了裡面穿戴著的獸皮衣衫。
她們手持鑲滿了羽毛和獸牙的白骨法杖,走上了祭壇,跳起了充滿蠻荒氣息的祭祀舞蹈。
她們嘴裡發出雷霆一般的轟鳴,她們的動作在模仿狂風和巨浪,她們的動作中充滿了飛禽走獸的影子,她們身邊有各色的光芒閃爍。
四周空氣在翻滾,在涌動。
一道道天地元能向這些少女涌了過來,伴隨著四周那些女人的經咒聲、祈禱聲,無形的神秘力量將這些天地元能轉化為強大精純的法力,不斷注入這十幾個少女的身體。
少女們的氣息節節提升。
沒有瓶頸,沒有滯澀,一路水到渠成的,她們的實力從築基境,勢如破竹的突破到了感玄境。
然後從感玄境,她們的氣息再次猛烈躥升了一下。
半步重樓境。
少女們的氣息變得飄忽而波動,一副沒有立足根基的大樓快要崩塌的樣子。
幾個白髮蒼蒼,氣息極古,但是面容紅潤連皺紋都不多的老婦人從人群中站了起來,她們掏出一個一個五彩石子雕琢成的藥瓶,讓這些少女服下了藥瓶里閃耀著五彩毫光的藥劑。
少女們的氣息穩固了下來。
她們的呼吸變得悠長有力,舉手投足之間,隱隱帶動了四周空氣的波動。
她們和老婦人,還有那些女人一起,再次向祭壇,向九重寶塔頂禮膜拜。
她們讚頌先祖的恩賜,用最華麗的辭藻謳歌先祖的光輝和偉大。
大隊身披重甲,身形矯健的壯碩女子涌了進來,她們拎著各色兵器,押送著一頭頭肥美的牲畜,以及一些精挑細選出來的奴隸來到了祭壇下。
九堆篝火升起,一頭頭牲畜發出凄厲的哀鳴聲,被利刀斷頭推進了祭坑中。
整整一千名精挑出來的,生得面容清秀,身上絕對沒有疤痕,更沒有疾病和暗傷的岩石侏儒少男少女面無表情的走到了祭坑旁。
一名老婦人一聲令下,一千岩石侏儒少年猶如牲畜一樣被斬殺,混著鮮血丟進了祭坑中。
這是今日的祭祀儀式中,被祭祀掉的第三批、也是最豐厚的一批祭品。
就算以媧宮的勢力,完成這樣的祭祀也不容易。
牲畜好說,這些面容姣好、不能有一絲傷痕和暗傷、疾病的奴隸,不好找。就這些岩石侏儒,都是好幾年前就備下來的,一直小心翼翼用上好的食物、清水供養著的。
一名面帶威嚴的老婦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手中沉重的權杖重重的一杵地面。
「祭祀,讓先祖很開心……讓那些卑賤的男丁,進來吧。」
五彩甬道的盡頭,用秘法開啟的石門外,巫金靜靜的站在大群精悍的戰士中。
和上次剛剛得到養魂缽時相比,巫金的體型再次變化了許多。
他的身高已經將近三米,通體皮膚變成了金銅色。
他上身披掛著一套獸頭護心鏡,左右肩膀上戴著肩鎧,腰間纏著一條獸頭蠻帶,小臂上裹著厚重的金屬護臂,腰間有金屬護襠,膝蓋以下,小腿裹著護腿,腳上穿著一雙尖頭的金屬戰靴。
周身要害被很周全的保護著,巫金袒露在外的肌膚上密布著無數蜈蚣一樣扭曲的傷疤。
重重疊疊的傷疤讓他全身肌肉、皮膚扭曲起來,看上去就好像一個被小孩子隨手縫合的布娃娃。
渾身肌肉虯結,宛如一尊用金屬澆鑄的金屬傀儡。
巫金俊朗的面孔上,同樣密布著七八條扭曲的傷疤,他就是站在那裡紋絲不動,莫名的就有一股煞氣升騰而起,他身邊三步內,沒有一個戰士願意靠近。
在巫金的心口,他用金屬鏈子掛著那個養魂缽。
養魂缽內注滿了秘制的燈油,三點燈火比最初要明亮了許多,足足有拇指大小的燈火靜靜的燃燒著,偶爾可以看到燈火中有人影若隱若現。
「金!金!」五彩石鋪成的道路外傳來了急促的呼喝聲。
猶如石像一樣靜默的巫金翻了翻眼皮,他僵硬的轉過身,大步向一個身高近丈的魁梧大漢走了過去。
「傷好了?」巫金肅然看著大漢:「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多謝,你沒有在角斗場上殺了我。」大漢認真的看著巫金,狠狠的點了點頭:「這個人情,我會還給你。」
「好!幫我找到巫鐵,巫太平。」巫金將腰間一個碩大的獸皮口袋接下來來,『咚』的一下砸在了大漢的懷裡:「巫鐵,我兄弟,我最小的弟弟……母親說,他還活著,應該就在蒼炎域某處。幫我找到他。」
扭曲、猙獰的臉上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巫金冷漠、遲鈍、猶如傀儡的眼眸中一抹溫情一閃而過。
「他的畫像,我給過你……雖然畫得不是很像,但是見到他,應該能認出來。」
「找到他,帶他離開這一片大域。」巫金低沉地說道:「母親說,這一片大域,要亂了……媧谷,或許都會被卷進去。」
「爹,還有我們幾個做哥哥的,希望他能活得開開心心的……那小子,不是做戰士的料子。」
「帶他離開這裡。聽說,在遠方,在更加繁榮,更加富庶,更加文明的大域,有些大域,甚至已經回覆了幾分太古的文明。」
巫金充滿嚮往的,回頭向不知名的遠處望了一眼。
「帶那小子離開……不要讓他來媧谷,不要讓他來這裡……我的母族,你知道的……那小子來了,還不知道會被欺負成什麼樣子。」巫金用力的拍了一下大漢的肩膀。
『嘭』的一聲巨響,就算大漢也算是極其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巫金這似乎並沒用力的一巴掌,依舊拍得大漢齜牙咧嘴,身體猛地矮了一截。
「你……不見他?」大漢愕然看著巫金。
「我,被選中,去探索祖先故地。」巫金輕輕的摸了一下胸口掛著的養魂缽,沉聲道:「誰知道能不能回來呢?」
淡然一笑,巫金冷然道:「就算不能回來,我和我爹,和兩個弟弟在一起……就不用告訴巫鐵那小子了。」
巫金手指重重的戳了戳大漢的胸口:「你和你的兄弟們,講義氣。所以,把巫鐵當成你的弟弟……帶著他,去遠處,去傳說中沒有爭鬥,沒有流血,可以安心過日子的地方。」
「父親,希望他一輩子太太平平的……」巫金指了指大漢懷裡的那一個碩大的獸皮袋子:「裡面的金幣,如果不夠用,以後你養他。沒問題吧?」
大漢深沉的看著巫金,他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巫鐵,是我自己的弟弟。沒問題。」
巫金咧嘴一笑。
秘法開啟的師門中,媧岫帶著百來個重甲壯婦行了出來。
手持一條宛如靈蛇一樣在身邊盤旋跳動的長鞭,媧岫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了一名強壯戰士的臉上。
那戰士悶哼一聲,臉上立刻被抽了一條深可及骨的血印子,鮮血『嘩嘩』的流了滿臉都是。
「你們這些下賤的男丁……隨我進來。」
「記住了,這裡是我媧族聖地,你們敢亂走亂看亂說話,一個個都是死罪。」
「該記住的規矩,這些天你們也都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