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十幾里外,就是那條寬達數十里的巨大裂痕。
粘稠的岩漿猶如魔神流淌的血液,不斷從裂痕中噴涌而出,沸騰的岩漿有時候噴濺出數里遠,猶如瀑布一樣墜向無底深淵。
這裡溫度極高,巫鐵解下甲胄頭盔後,頭髮都被高溫烤得焦糊,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數里外,滾滾大河奔涌而過,同樣滑入下方的深淵中。
巨量的岩漿和巨量的水在深淵中衝撞在一起,大片水汽倒卷而回,化為高溫蒸汽衝上穹頂,在高壓的衝擊下順著穹頂向秘境四方擴散開去。
這裡宛如地獄,空氣都劇烈的波動著,視線扭曲,一切都變得朦朧虛幻。
巫鐵捧著那顆碩大的,天晶邪魔的頭顱,站在了深淵的邊緣,向下方俯瞰了過去。
下方是一片刺目的火光,依稀有一片熔岩組成的湖泊。在熔岩湖泊相鄰處,一片大湖水波蕩漾,同時不斷泛起大片白汽,隱隱能聽到湖泊中漩渦發出的轟鳴聲。
水火併存,如此奇景讓巫鐵咋舌。
眺望了一陣,下方奪目的火光讓巫鐵有點頭暈,他搖了搖腦袋,將目光投在了手中的大腦袋上。
「老鐵,天晶邪魔,究竟是什麼?」巫鐵掂了掂手中的頭顱。
以他如今的力氣,都覺得這顆頭顱頗有點份量。大概判斷一下,這顆和老鐵的腦袋差不多大小的邪魔頭顱,大概能有一萬五六千斤上下。
這密度,可有夠驚人的。
「敵人。」老鐵乾淨利落的回覆巫鐵。
「什麼樣的敵人?」巫鐵好奇的問他。
沉默了一陣子,老鐵沉聲道:「毀掉我們曾經擁有的一切,可怕的敵人……天晶邪魔,他們的力量,你應該見過。牛英雄戰死的那座洞窟,那些晶簇,就是天晶邪魔殘留的力量凝聚。」
「讓土石都變成七彩晶石?」巫鐵看著老鐵。
「不僅僅是土石,一切有形無形的東西,只要被他們的力量侵染,都會變成晶石。」老鐵沉聲道:「如果是血肉之軀,就會被他們的力量變成邪魔傀儡,任憑他們驅策。」
「這顆頭顱,已經死了,但是他依舊是可怕的污染源。」老鐵嘆了一口氣:「丟下去吧。我現在沒有足夠的力量銷毀他,只能用岩漿對付他。」
巫鐵瞅准了下方那一片岩漿湖,將這顆頭顱重重的丟了下去。
碩大的頭顱準確的落在了岩漿湖的中心,濺起了上百米高的浪頭。岩漿一個翻卷,就將這顆頭顱吞了下去。
高溫岩漿會緩慢的灼燒這顆頭顱,將他釋放出來的晶石能量化為烏有。
「要多少時間,這顆腦袋才會被煉掉?」巫鐵最後看了一眼沸騰的岩漿湖,跟著老鐵轉身離開這可怕的深淵地帶。
「這傢伙,死前很強……大概,十萬年吧……十萬年,這顆頭顱可以被煉化。」老鐵一邊走,一邊輕聲道:「還好,只是一顆腦袋,如果他完整的身軀在這裡,普通岩漿可拿他沒辦法。」
順著大河邊緣,巫鐵和老鐵快速的行走著。
一群金屬蜘蛛扛著老鐵的兩條胳膊,緊緊的跟在他們身邊。
遠處,有霧刀的殺手若隱若現,他們也緊跟著巫鐵和老鐵,擺出了一副緊密監視的架勢。
巫鐵對這些霧刀殺手的監視頗為惱怒,他好幾次衝過去想要揪出兩個倒霉蛋暴打一頓,但是他一動,這些霧刀殺手立刻撒腿就跑。
他們藏匿行蹤的本領極強,幾個圈圈一繞,巫鐵就再也找不到他們。
幾次三番之後,回歸古神兵營的路上,巫鐵也就懶得搭理他們了。
只是,巫鐵心中有隱隱的不安。
霧刀的總掌令到了,霧刀大舉侵入這一片秘境,長生教的據點前些天已經被霧刀用武力懾服,兩個據點已經完全落入霧刀掌控中。
這一片秘境……已經不再歸巫鐵獨有。
「小傢伙,我們該離開了。」老鐵一邊走,一邊低沉的咕噥著。
「離開?」巫鐵有點不情願。
對一片秘境,對古神兵營,巫鐵有了莫名的感情。
在他最脆弱,最無助,幾乎要崩潰的時候,巫鐵在這裡碰到了老鐵,碰到了大鐵,他踏上了修鍊的道路,他有了變強的機會……
他對這裡充滿了感情。
老鐵突然說要離開了?
「你之前,不是說,我們要……」巫鐵想起了當初石靈卿他們剛剛闖入的時候,老鐵說過的那些戰意十足的話。
「那些小傢伙,可以成為磨鍊你的磨刀石。」老鐵一邊走,一邊咕噥著:「可是,現在的敵人太強大了……爺爺我和你兩個人加起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個霧刀的大頭目,有輕鬆抹殺你的實力。」老鐵古怪的笑了幾聲:「只不過,他被爺爺我嚇住了,所以,他不敢亂動。」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現在,我們爺倆就是紙老虎。」老鐵嘆了一口氣:「靠嚇唬,是嚇不住人的……等他們回過神來……嘖嘖……黔之驢的下場……」
「黔之驢?什麼是黔之驢?」巫鐵很懵懂的看著老鐵。
「沒文化,真可怕。」老鐵鄙夷的盯了巫鐵一眼:「雖然這不是你的錯,但是,沒文化,真可怕。」
巫鐵表示自己很無辜,他攤開雙手,有點惱火的盯著老鐵。
「嗯,以後慢慢給你說吧……反正,要離開了。」老鐵輕聲笑著:「之前讓你攻擊長生教和霧刀的人,是想要讓你增加實戰經驗,逐漸成長……」
「可是,霧刀來得人實在是太強了,這超出了『實戰訓練』的極限……再讓你冒險,就太危險了。」
「走吧,走吧,對霧刀、長生教他們來說,這是一片寶地……但是對你來說,這只是一個囚籠。」老鐵沉聲道:「就算蒼炎域,你聽過那傢伙的口供,這也只是窮鄉僻壤之地。」
「我們去更廣闊的天地闖蕩。」老鐵笑了幾聲:「更多的資源,更廣的閱歷,讓你變得更強……」
「一直讓你強大到……」老鐵抬起頭來,看向了厚重的穹頂。
「一直讓你強大到……你能親眼看到那漫天的星辰……」老鐵無聲的笑著,雖然他的笑容實在是很猙獰,卻莫名的讓巫鐵感到了溫暖和安心:「小傢伙,相信我,那是最美麗的景色。」
「尤其是,星光下,如果能有你喜愛的姑娘……」老鐵的身體莫名的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甚至發出了『嘎嘎』的聲響。好似他體內的每一個關節都在怪異的扭曲,甚至在他的脖頸中有大片電光噴了出來。
「老鐵?」巫鐵擔心的看著他。
老鐵沉默了許久,他身體上的異狀慢慢的消失,從他的體內,有一個甜美的女子的聲音傳來。
她在歌唱,曲調很美,歌詞更美。
歌聲結束後,巫鐵和老鐵都沉浸在那美妙的旋律中,遲遲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許久,巫鐵才嘆了一口氣:「再來一次,老鐵?」
老鐵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的加快了速度。
巫鐵呆了呆,急忙跟了上去,他大聲的笑了起來:「老鐵,你有喜歡的姑娘?」
驟然間,電光暴起,一條條拇指粗細的電流從老鐵的兩排大牙上噴了出來,『呼啦啦』的席捲巫鐵全身。巫鐵『嗷嗷』慘號著,渾身抽搐著倒在了地上,無數電火花不斷從他身上噴出。
「棍棒之下出孝子……熊孩子,要挨打才能成材。」老鐵大聲的叫囂著:「老子以為,這話很對。」
數百米外,一隊負責監視巫鐵和老鐵爺倆的霧刀殺手獃獃的站在蘑菇叢中。
他們靜靜的站在那裡,眼裡隱隱有水汽滲出。
哪怕經受了霧刀殘酷的訓練,哪怕已經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刺客。
那甜美的女子聲音唱起那首美妙的歌曲時……哪怕隔得遠了,他們並沒有完全聽清那首歌的歌詞,這些霧刀的殺手依舊僵硬原地,源自本能的流出了眼淚。
一種美好的情緒在他們心頭蕩漾。
一種溫暖的讓人僵硬的心靈變得柔軟,讓軟弱的意志變得堅強的力量從他們心底流淌出來。
他們從來沒接觸過音樂。
他們從未聽過這般美妙的曲調。
但是一些奇異的力量從他們的血脈中擴散了出來,逐漸的壯大,逐漸的沁入他們的身體和靈魂。他們好像一群蒙昧的野獸,在他們被黑暗和殺戮淹沒的靈魂中,有一縷光蘇醒了。
「有狐……綏綏……」一個霧刀殺手低聲的咕噥出了四個字。
……
堂而皇之的,當著霧刀負責監視的殺手的面,巫鐵和老鐵通過甬道,返回了古神兵營。
堂而皇之的,巫鐵帶著大群蹦跳如飛的金屬蜘蛛,在大河邊獵殺巨河馬和其他的大型獵物。一塊塊血肉被運回了古神兵營,迅速的變成了一瓶瓶築基藥劑。
堂而皇之的,巫鐵和老鐵來到了霧刀那條巨大的鎖鏈前,看著龐大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