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本能的警告讓巫鐵頭皮發麻。
這是歷經無數年的進化和變異,生物面對不可力敵的頂級獵食者,一種近乎預感的本能。
巫鐵張開嘴,傾盡全力的大吼大叫,用瘋狂的喊叫聲發泄自己心頭的恐懼,同時他竭力的在一塊塊墜落的巨石之間瘋狂跳躍,避開了從頭頂落下的四隻巨型蜘蛛。
可怕的怪物,身軀龐大得喪心病狂。
近乎百米長的腕足,正中的身軀就有二十幾米大小,四隻巨型蜘蛛從石柱頂部落下的時候,就好像四片烏雲沉甸甸的墜落。
『嗤嗤』幾聲,巨型蜘蛛臃腫的腹部劇烈的蠕動著,大腿粗細的乳白色汁液噴洒出來,迅速化為大片蜘蛛網覆蓋了方圓數百米的地面。
兩頭只顧著瘋狂追殺巫鐵的巨獸被蜘蛛網籠罩,粘稠的蜘蛛網堅韌異常,兩頭巨獸瘋狂的掙扎怒吼,卻被蜘蛛網捆得結結實實。
巫鐵從一頭大蜘蛛的腕足下飛身飄過,他的體型太過於渺小,這隻大蜘蛛甚至沒有注意到他。
身體重重的撞在一根崩解的石筍上,巫鐵頭也不回的向外逃竄。
四隻大蜘蛛瘋狂的噴吐著蜘蛛網,重重疊疊的捆在了兩頭巨獸的身上。兩隻巨獸賣力的掙扎著,但是始終無法擺脫蜘蛛網的禁錮。
巫鐵衝出了這一片正在連綿崩塌的石柱林,用盡全力向外逃竄。
那頭體積較大的巨獸突然抬起頭來,它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大片青藍色的火焰從它嘴裡噴涌而出,迅速覆蓋了方圓數百米的範圍。
乳白色的蜘蛛網瞬間化為青煙消散,兩頭巨獸忽略了逃竄的巫鐵,怒吼著向四隻巨型大蜘蛛撲了上去。
數十根巨型石柱瞬間崩塌,巨獸和大蜘蛛糾纏在一起,六頭龐大的怪物嘶吼著,翻滾著,巨獸的血漿和巨大蜘蛛五顏六色的體液猶如暴雨一樣向四周噴洒。
巫鐵堪堪逃出了三五里地,那頭體積較小的巨獸猛地被三根纖長鋒利的腕足刺穿,兩隻大蜘蛛仰天長嘶,舉起腕足將這頭巨獸離地挑起來數十米高。
大量熾熱的血漿猶如火焰,不斷從這巨獸的體內噴泄下來,方圓數百米的地面都被血漿覆蓋,大火熊熊燃燒,照亮了附近的石柱林。
另外一頭巨獸嘴裡噴出一道火柱,熾烈的火柱洞穿了一頭大蜘蛛臃腫的腹部,它正要徹底擊殺這頭大蜘蛛,猛不丁看到自己的伴侶被敵人擊殺,巨獸仰天悲鳴。
瀕死的大蜘蛛和另外一頭同伴同時張開所有腕足,瘋狂的將腕足洞穿了這頭巨獸的身體。
巫鐵聽到了這些可怕巨獸的哀鳴和吼叫,他喘著氣,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他看到那頭體積較大的巨獸身軀猛地膨脹開來,有一團奪目的光暈在它體內急速擴張。
那光亮,比巫家石堡上空的虛日還要明亮數倍。
下一瞬間,熾烈的光和可怕的火焰席捲四方,巨獸自爆,烈焰和高溫覆蓋了方圓兩三里的地面,上百根巨大的石柱瞬間粉碎,強勁的衝擊波化為一圈圈紅色熱浪向四周急速擴散。
『啊~~~』!
巫鐵下意識的嘶聲尖叫,衝擊波席捲而來,他就好像風中落葉一樣飛了起來,身不由己的向後飛出了數百米遠,重重的撞進了一片高大茂盛的蕨林中。
熱浪翻滾,蕨林的枝葉在極短時間內乾枯、變黃,隨後方圓數里的蕨林猛地燃燒起來。
巫鐵被烈焰包裹,大火焚燒著他的身軀,慘白色的緊身甲胄上微光流動,甲胄內的溫度開始直線升高。
巫鐵喘著氣,強忍著胸腔內的劇痛,踉蹌著站起身來,一步步淌過火海,竭力向遠離石柱林的方向逃走。
「老鐵,你可沒說,有些大傢伙,它們會這樣爆開……」巫鐵喘著氣,好容易逃離了燃燒的蕨林,他的面甲無聲的滑開,巫鐵喘了一口氣,吐了一口發黑的淤血。
大地劇烈的震蕩了一下,巫鐵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那一大片的石柱林猛地凹陷了下去。
地面劇烈的震蕩著,一根根石柱不斷的沉入地下,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方圓數十里的石柱林整個塌陷下去,原地就留下了一個冒著熱氣濃煙的凹坑。
『呼』,『呼』,有湍急的寒風從凹坑中不斷吹出,烈焰和濃煙在寒風的捲動下化為數十根粗大的火龍捲,在凹坑的上空往來的翻滾肆虐。
巫鐵獃獃的看著那猶如火焰地獄的凹坑,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
還好,他逃得快。
凹坑深處隱隱傳來巨型蜘蛛尖銳的悲鳴聲,但是很快鳴叫聲就啞了下去,不多時裡面就再沒有半點兒聲音傳來。
寒風呼嘯著,火龍捲很快也消失了,只有石柱上攀附的那些藤蘿和苔蘚被高溫點燃,還在不斷冒出濃煙,正在寒風的吹拂下向四周擴散。
巫鐵抹了一下滿是血水汗水和腥臭蛋液的面孔,咬著牙低喝了一聲『羅林』,惱怒的轉身循著巨獸留下的痕迹,順著來時的路全速返回。
一路上獵殺了幾隻獵物,補充了一下身體消耗,還修鍊了一次築基式,將身體調整到了最佳狀態,巫鐵順著來時的路奔走了兩百多里後,遠遠的他聽到了凄厲的嚎叫聲。
那聲音很熟悉,似乎是羅林身邊那個手持長弓的青年的叫聲。
巫鐵咬著牙笑了幾聲,拎著長槍幾個起落,快速向慘叫聲傳來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斷的騰空而起向前滑翔,奔走了一小會兒時間,前方一片窪地中,巫鐵看到了幾個熟悉的人影。
石靈卿被兩個牛族戰士和三個人族護衛簇擁在正中,似笑非笑的看著數十米外正大吼大叫的羅林。
羅林身邊只剩下了吳老大和釘,吳老大的左手被齊肩砍斷,釘正用一塊麻布包紮傷口,鮮血猶如小溪一樣,正不斷的順著釘的手臂向下流淌。
在石靈卿和羅林三人中間,手持鏈刀、麵皮白皙、長相陰柔的巧面無表情的看著羅林。手持長弓的青年兩條腿已經被齊著膝蓋斬斷,巧一腳踩在他的腦袋上,鏈刀緊緊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巫鐵悄無聲息的落地,趴在地上,借著幾顆蕨的掩護,小心的爬了過去。
相隔數十米遠,巫鐵能看到巧手中的鏈刀已經割破了那青年的脖子,一縷極細的血跡正不斷順著青年的脖子流淌下來。
「老大,老三,還有,釘……不要動。」巧的聲音很冷,很硬,很堅定:「你們知道我膽小,萬一我嚇得一哆嗦,風羽的命,就沒了。」
手持長弓的青年,名字叫做風羽?
羅林還在大吼大叫,只是他的吼叫聲中除了憤怒的咒罵,沒有任何有價值的內容。
吳老大死死的咬著牙,等到釘幫他包紮好了傷口,右手舉起土黃色的石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巧……這麼說來,另外三個兄弟,是你弄死的?」
巫鐵迅速想起了石靈卿的木棚外,那個倒地死去的青年身上的傷口。
剛才沒注意,現在巫鐵才回想起來,似乎那青年的傷,果然是在身後,那是一道幾乎將他的整個後背都劈開的猙獰傷口。
巧手上的鏈刀,似乎正好能製造這樣的傷口。
「是我。」巧呼出了一口氣,他看著吳老大淡然道:「對不起……那三個兄弟,是我殺的……還有,吳老大你的胳膊,風羽的腿子,這就不用說了,你們自己看到的,是我砍下來的。」
咧嘴一笑,巧向羅林搖了搖頭:「安靜一點,老三。你看,釘就比你冷靜得多。你和釘都中了我下的毒,雖然份量很輕,你越是大吼大叫,毒性發作越快,搞不好就會死的。」
羅林身體猛地一哆嗦,然後吐了一口黑血。
他的身體微微搖晃著,直刀指著巧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吳老大在一旁開口了:「老三,閉嘴……讓巧說話。我想聽聽,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雖然胳膊被自家兄弟砍了下來,雖然同行的同伴死傷慘重,吳老大的語氣依舊很冷靜:「巧,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一起出生入死,我們和親兄弟也沒什麼兩樣……」
巧冷淡的笑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吳老大立刻轉了話題:「你就不怕霧刀的報復?」
巧笑了,他看著吳老大搖了搖頭:「霧刀很可怕,我承認。可是,在這裡,誰知道是我殺了你們?誰知道,我背叛了霧刀的規矩?」
吳老大張了張嘴,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很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緣由?」
巧笑了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就是一回頭的瞬間,吳老大手中土黃色的石柱猛地爆發出一道強光,他猛地舉起石柱狠狠砸在地上,就聽一聲巨響,他面前凸起了一根胳膊粗細、三米多長的石槍。
石槍呼嘯著裂地而出,猶如箭矢一樣向羅林飆射。
站在石靈卿身邊的石電怪笑了一聲,他手中木杖一晃,一道狂風平地而起,狂飆以比石槍快了數倍的速度飛到巧的面前,迅速凝成了一塊米許見方的圓形風盾。
石槍撞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