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修鍊』四個字猶如魔咒。
巫鐵好似打了雞血一樣,昂著脖子,邁開步子,大踏步的向前疾奔,居然只用了短短一刻鐘就到達了老鐵所說的位置。
一路連滾帶爬,摔了不知道多少跤,渾身塗滿了泥漿和苔蘚,更掛上了無數的蜘蛛網,髒兮兮猶如泥猴。巫鐵將老鐵放在了一個土包上,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的看著他。
「你小子……打雞血了?跑這麼快?」老鐵嘿了一聲:「我不知道,哪個白……」
乾笑一聲,老鐵幽紅色的眼珠轉了轉:「誰說你不能修鍊?你又沒缺胳膊少腿……問題是,即使是缺胳膊少腿,又怎麼不能修鍊了?」
「我,我……爹教過我《破天拳》,但是我……」巫鐵喘著氣,結結巴巴的嘀咕著:「我……根本不能完整的打出一套拳來。我的身子,太弱了……」
老鐵眼珠紅光閃爍,無數條極細的,肉眼不可見的光線在巫鐵身上快速掃過。
「打來看看。」老鐵乾巴巴地說道。
巫鐵看了看老鐵,咬著牙,深吸了一口氣,直起了腰身。他分開雙腿,一拳在前、一拳在後,擺出了一套氣度森嚴的拳架子。
『嘿、哈』!
『嘿、哈』!
巫鐵大聲呼喝著,一板一眼的將巫家築基秘拳《破天拳》打了出來。
巫鐵打出第一拳的時候,他渾身肌肉驟然抽搐,老鐵就冷哼了一聲。
巫鐵打出第二拳的時候,他皮膚下一條條血管猛地膨脹了起來,老鐵連續冷哼了兩聲。
第三拳打出,老鐵眸子里血光大亮,他語氣高亢的開口了:「夠了,我明白了,這什麼《破天拳》,對身體素質要求極高……你打一次,等於自殘一次。」
『咔咔』笑了幾聲,老鐵道:「哪個白痴創的這拳?不過……」
眼裡血光暗了下去,老鐵沉默了一陣,喃喃道:「或許,這也是正確的選擇。不過,正確與否和爺爺我無關,戰略分析,本來就不是爺爺我的本職。」
血光驟然亮起,老鐵眼眶裡噴出大片血光,在巫鐵身邊化為十幾米大小的一片光幕。
光幕中,一名身穿全封閉白色緊身甲胄,甲胄流光溢彩宛如白水晶製成的人影出現了。一個柔美動聽的女子聲音驀然響起:「築基式,第一式,起!」
那人影動作極其舒緩的,慢悠悠的分開雙腿、伸開雙手,微微側身,擺出了一個幅度不大的動作。
巫鐵駭然看著這光幕,看著光幕中的人影。
他更被那柔美的女子聲音嚇了一大跳。
這裡只有他和老鐵『兩人』在,這女子聲音分明不是老鐵的聲音。
「這是什麼?」巫鐵驚呼。
「發什麼呆?跟著做。」老鐵不耐煩的冷哼了一聲:「嘔心瀝血,嘔心瀝血啊……趕緊跟著做,爺爺我吃力著呢。」
『吃力』?
巫鐵看著老鐵那張白慘慘似乎亘古不變的骷髏臉,吐了吐舌頭:「築基式,名字一點都不威風!」
老鐵眼珠里血光大盛:「爺爺我倒是可以叫這套東西《誅神戮仙諸天崩壞大魔拳》,也可以叫做《原始破碎鴻蒙崩潰大神通》……有意思么?」
「給你小子上一課……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內涵!」
「第二課……不許懷疑爺爺我,懷疑了,就要挨打!」
『啪』的一聲,老鐵兩排白慘慘的大牙上,一顆大牙藍光一閃,一縷極細的電光狠狠打在巫鐵的大腿上。渾身皮肉驟然一抽,好似被無數細針扎了一樣,巫鐵痛得慘嚎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築基式,第一式,起!」老鐵乾巴巴的吼了一聲。
巫鐵看了看光幕中人影,搖搖擺擺的站起身來,擺出了和他一模一樣的動作。
沒有揮動《破天拳》時渾身筋骨好似灌鉛,肌肉好似被扯斷的痛苦,也沒有那種暴烈、洶湧,不受控制從五臟六腑中噴發出的熾熱力量。
巫鐵在巫家校場上偷偷摸摸自己修鍊時,這種從五臟六腑中湧出的熾熱力量好幾次弄得他口吐鮮血。
巫鐵擺出了築基式的第一式,他聽到自己身上好幾處筋腱被拉開的『咯咯』脆響,感覺到有幾根骨骼錯動了一下,手臂上的幾條肌肉有點酸楚,酥麻麻的很是受用。
跟著人影保持了這個怪異的動作一分鐘,人影下半身不動,上半身舒緩的變換了一個姿勢,兩條手臂猶如鳥兒的翅膀一樣向後微微張開。
「築基式,第二式,起!」
巫鐵緊跟著人影變化動作,他聽到肩頸附近筋腱發出的細微響聲,更能感受到背部幾塊肌肉變得癢酥酥的有點發熱。
「築基式,第三式,起!」
……
一式一式變化,動作舒緩而輕柔,那柔美的女聲有著一種神秘的魅力,不知不覺的,巫鐵的動作變得格外的自然、和諧,而且他的呼吸頻率,也不自覺的發生了變化。
一呼一吸之間,巫鐵似乎都從空氣中吸入了某些奇異的物質,又從體內排出了一些無用的廢物。
一粒粒汗水不斷從毛孔中滲出,汗水帶著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打到第十八式的時候,巫鐵渾身汗如雨下,皮膚泛紅,頭頂有一條條白氣直衝了出來。他眯著眼,迷迷糊糊的,身體一軟,居然就這麼坐在地上『呼呼』睡了過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行來的時候,巫鐵身邊倒下了一隻尺許多長的盲鼠。
這種盲鼠視力極差,幾乎是瞎子,以洞穴中的各種蘑菇和苔蘚為食,生得頗為肥美。一通生吞活剝,巫鐵只覺渾身充滿了力氣。
狀態從未這樣好過,巫鐵甚至有一種全身煥然一新的感覺。
「抱著爺爺我,看準方向,朝前走!」老鐵大聲嚷嚷著:「聽好了,注意呼吸頻率,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齊步走!」
巫鐵抱起了老鐵,大踏步的向老鐵所說的方向走去。
剛剛走了沒幾步,腳下一滑,巫鐵『啪』的一下拍在地上,將老鐵甩出去了七八步遠。
巫鐵一聲不吭的爬了起來,跑到老鐵面前將他抱了起來,然後繼續大踏步向前行進。
前進,前進,前進……
這一片奇境中,正中的圓形盆地方圓上千里,盆地外更有大片的砂石戈壁。盆地形如海碗,在老鐵的指示下,巫鐵向著盆地的中心部位不斷前進。
前方紅光逐漸明亮,四周溫度逐漸升高。
地面上的苔蘚逐漸肥厚,一叢叢大型蘑菇也逐漸多了起來。那些枝椏極多,巫鐵從未見過的植被也逐漸多了起來,在好些地方密集成林。
「這是,蕨!」巫鐵一邊抱著老鐵前進,休息的時候就修鍊築基式。行進時,碰到巫鐵不認識的東西,老鐵都會向他教授這些植被的名字和特性。
「這些蕨,都是變異的種類,依靠熔岩的這點熱量和光照就能生長。」老鐵眼裡射出一道紅光,在一株蕨上掃了掃:「這是可食的蕨類……記住它的模樣和特徵,有時候,能救命的!」
哪種蕨可以吃,哪種蕨有劇毒,哪種蕨能麻痹人,哪種蕨居然能自爆殺人……
哪種蘑菇美味,哪種蘑菇吃了必死,哪種蘑菇下面有伴生的毒蛇毒蜘蛛,哪種蘑菇最受那些小蟲豸的喜愛……
哪種毒蛇毒性最猛烈,哪種毒蛇速度最快,哪種毒蛇絞殺力最強大,哪種毒蛇能夠噴濺毒液傷人……
老鐵完全就是一個巨大的知識寶庫,巫鐵一點一滴的從他這裡汲取各種知識。
「你比夫子懂得還多。」這一日,巫鐵終於突破了築基式第十八式,完成十八式後他沒有睡著,而是順暢的打到了第二十七式後才渾身發熱、酥軟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雖然累得坐了下來,但是精神很好,巫鐵沒有睡著。
他看著老鐵,由衷的讚歎著。
「廢話,爺爺我可是……」老鐵眼裡紅光一閃,語氣變得很是低沉:「專業的。」
「什麼專業的?」巫鐵好奇的看著老鐵。
這些天,和老鐵為伴,行走在這廣袤的奇境中,每天從老鐵這裡學到不少新奇的知識,巫鐵心頭的陰雲已經散去不少。
父兄的仇恨被他深深埋在了心底,心頭上刻上了『復仇』兩個血淋淋大字,巫鐵的言行舉止多少恢複到了正常的少年應有的模樣。
「專業……救死扶傷。」老鐵的音調變得有點古怪:「爺爺我……可是扁鵲第九代醫護型古神兵!」
巫鐵獃獃的看著老鐵。
老鐵說的這話,他根本聽不懂。
「扁鵲,你不知道?」老鐵眼裡血光閃爍。
巫鐵搖了搖頭。
「古神兵……你應該聽說過『古神兵』的威名。」老鐵冷哼了一聲。
「沒聽說過。」巫鐵很誠實的再次搖了搖頭。
「爺爺我喜歡誠實的娃娃……來,站起來,築基式,第一式,起!」老鐵兩排大牙上一縷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