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薛家的人之後，余驚鵲就離開了，他不想在哪裡，看著薛家的人，用仇恨的眼神看著自己。
回到家中，余驚鵲和季攸寧還有餘默笙一起吃飯。
至於外面，薛家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冰城。
不管薛家大小姐現在知道不知道，反正冰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
薛家大小姐不出現，薛家的人每天都會被余驚鵲殺一個。
是的，就是余驚鵲殺人，百姓也知道了。
一個個將余驚鵲在心裡罵了不知道多少遍。
雖然薛家的人也可恨，但是在老百姓心裡，還是這個殺人的余驚鵲更加可恨。
反正余驚鵲今天晚上，脊梁骨都快要被人給戳斷了。
說余驚鵲是殺人魔頭，殺人如麻，薛家的人都要被余驚鵲殺死云云。
是的，現在沒有人罵日本人，甚至是都沒有人罵提出這個想法的蔡望津，總之都是再罵余驚鵲。
好在季攸寧和余默笙沒有出門，還不清楚這個消息。
第二天，余驚鵲又殺了一個薛家的人。
他殺完人之後，甚至是自嘲的笑了笑。
當年他還看不慣陳溪橋的做法，可是現在，余驚鵲也在做相同的事情。
好在余驚鵲可以選擇讓誰先死，殺掉的這兩個人，和薛家小姐的血緣關係很近，但是也是最該死的兩個人。
余驚鵲沒有辦法來選擇。
他只能選擇殺他現在認為該殺的人。
至於和薛家小姐的血緣關係近不近，那不是余驚鵲應該去考慮的問題。
兩條人命了。
冰城的人，如果能罵死人的話，余驚鵲可能就已經可以準備後事了。
李慶喜也聽到了冰城的罵聲，在余驚鵲身邊問道：「股長，你別往心裡去。」
「得了吧，我們特務科的人，會在乎這些嗎？」余驚鵲笑著說道。
罵，你是堵不住人家的嘴的。
而且你知道是誰罵的嗎？
人人都在罵，你找不到的。
李慶喜放消息，放的很好，冰城都已經是鬧的沸沸揚揚了，薛家小姐能不知道嗎？
余驚鵲擔心的是，組織的人，一時疏忽，讓薛家小姐跑了出來。
但是余驚鵲又沒有辦法操心，這是組織負責的，消息已經鬧成如此樣子，他不相信組織不知道。
或許組織裡面的同志，也會恨余驚鵲吧。
今天晚上回家，余默笙冷哼一聲，回去自己的房間。
余驚鵲明白是什麼意思，和季攸寧兩個人吃了飯之後，兩人也回去房間。
季攸寧心疼地看著余驚鵲，今天上班，她也聽到了罵聲，可是季攸寧是心疼余驚鵲。
「沒事吧？」季攸寧問道。
「當然。」余驚鵲笑著說道，故作輕鬆。
與其說是故作輕鬆，不如說是習以為常。
余驚鵲被冰城的人，不是第一次罵，第一次被罵的時候，心裡還挺難受的說實話。
余驚鵲差一點自己和自己鑽牛角尖，他覺得自己明明在抗日救國，明明身陷險境，為什麼你們還要罵我？
可是後來余驚鵲就想明白了，大家罵的越狠，罵的越難聽，他越開心。
因為這證明大家心裡還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證明大家心裡還明白，應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余驚鵲希望大家罵自己。
如果有一天，不管余驚鵲做了什麼，冰城的百姓都閉口不言。
那麼那一天，冰城的百姓，就徹底完了。
好在現在不是，冰城的百姓罵的很兇，哪怕是殺薛家這種漢奸，冰城的百姓還是會罵。
因為你要逼薛家小姐出來，手段慘無人道。
所以余驚鵲說自己沒事，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沒事，甚至是願意聽到這樣的罵聲。
季攸寧一臉擔心的坐在一旁說道：「你以後……怎麼見薛家小姐。」
余驚鵲殺的是漢奸。
余驚鵲是潛伏者，他做的事情他沒有辦法選擇。
可是余驚鵲殺的漢奸，和薛家小姐的血緣關係非常近，等於說余驚鵲殺了薛家小姐的至親。
你讓薛家小姐如何原諒余驚鵲。
難道要說一句，殺的好，來一個大義滅親的壯舉嗎？
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薛家小姐不是專業的地下工作者，也不是軍人，你不能要求太多。
再見面，那是什麼？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希望不要見面吧。」余驚鵲苦笑著說道。
他不想去和薛家小姐解釋什麼，因為他沒有什麼好解釋的，薛家小姐也沒有理由原諒他。
所以能不見面，才是最好的結果。
「但願如此吧。」季攸寧語氣依然是心疼。
余驚鵲做了很多事情，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哪怕有一天余驚鵲站在太陽之下，接受眾人的審視，還是會有人將余驚鵲恨之入骨，哪怕是知道余驚鵲的身份。
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就要這麼殺下去嗎？」季攸寧問道。
「嗯。」余驚鵲點了點頭，蔡望津的命令，你不能違背。
「如果薛家小姐出來呢？」季攸寧有點擔心，薛家小姐會忍不住出來。
余驚鵲說道：「這不需要我來提醒，這是組織應該考慮的問題，如果出來了，那就抓。」
在余驚鵲看來，組織應該解決這個問題，不能讓薛家小姐出來，余驚鵲是起不到作用的。
季攸寧更加擔心地問道：「如果薛家小姐一直不出來呢？」
這個問題，在季攸寧看來，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一直不出來？」余驚鵲念叨了一句。
他考慮過，但是他卻不想考慮。
季攸寧說道：「你現在殺的人，是漢奸，是該殺的人。」
「可是薛家的人全都該死嗎？」
「薛家小姐還有妹妹，其他人該死不該死不知道，但是她妹妹該死嗎？」
季攸寧的這句話，讓余驚鵲一時間沒有辦法回答。
薛家小姐確實有妹妹，不過年紀還小。
余驚鵲一直洗腦自己，說薛家的人都該死，都該死。
可是真的都該死嗎？
起碼薛家小姐的妹妹，你說該死嗎？
如果薛家的人都殺完了，你難道要將薛家小姐的妹妹，也殺了嗎？
面對季攸寧的問題，余驚鵲回答不了。
他其實一直都不想思考這個問題，但是季攸寧卻將話說了出來，血淋淋的現實擺在面前，總是讓人有點無言以對。
薛家小姐一直不出來。
余驚鵲就要一直殺人。
直至將薛家的人都殺完嗎？
薛家小姐可不止一個妹妹，而且那些該死的薛家的人，不是沒有孩子，這些孩子怎麼辦？
這個問題壓在余驚鵲頭上，讓余驚鵲感覺呼吸都困難了。
他沒有辦法想像，自己有一天，用槍對著一個孩子。
更加沒有辦法想像，自己有一天，殺掉一個看著自己，滿眼是淚的孩子。
這一天很遠嗎？
好像並不遠，只要薛家小姐不出現，那麼這一天，彷彿早晚都會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