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台。
唐景的話音落下後,宋缺便問道:
「莫非是去了那個神國?」
只有唐景一人去過,所以在眾人看來,也只有唐景知道神國里的事情。
「神國是有漏洞的吧?唐閑和你,不都找到了神國的漏洞嗎?如果是伊甸之主這樣的存在,總感覺神國有些多此一舉。」阿卡司說道。
唐景微微搖頭:
「也許我們一直以來都錯誤的判斷了一件事。」
「什麼事情?」
「歧源從來沒有召我進入過神國,我與哥哥也不曾在她的神國里去過。」
「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所有人都不解唐景這話的意思。
唐景說道:
「將哥哥帶入神國的,是使徒化的我,將我帶入神國的,也是使徒化的我。也許那個神國之所以能夠被破解掉,根本不是因為我和哥哥輕易的就找到了裡面的漏洞。而是因為那根本只是一個弱化的神國副本。」
「所以真正的神國……應該是由秩序者本人拉入?」宋缺有些明白了。
第一次出現神國的概念,是唐閑在面對使徒化的唐景時。
但那個時候,真正的秩序者歧源,根本沒有蘇醒。
換而言之,那個神國是假的,是秩序者以唐景為容器製造的。
唐景很強大,但跟歧源相比,如螢火與皓月爭輝。
所以真正的神國,也許根本不是自己所以為的那樣。
「難不成我們現在只能幹等著嗎?」唐飛機說道。
「等。」唐景果斷地說道。
……
……
聖山。
跪拜在兩邊的萬獸們都一臉惶恐不安。因為秩序者起源與伊甸之主已經很久沒有動彈了。
沒有任何生物敢靠近它們。
即便兩位神階的存在一動不動,圍繞在它們周遭的恐怖力量,也足以毀滅靠近者的魂晶。
只是這場戰鬥沒有想像中那般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伊甸之主和秩序者就像是兩尊雕像。
沒有人知道這場對決進入了某個奇怪的維度,它們所看到的,也只是一道影像。
如果這個地方叫神國,那麼此時伊甸之主與歧源就是在神國。
歧源的神國。
不再是無數座矩陣分列的懸空島嶼,在歧源的神國里,是一片巨大的一望無垠的機械之都。
就像是概念里的未來城市一樣。
一座座巨大的高塔里住著所有審判騎士的靈魂。
這是一個虛幻的地方,但裡頭的所有事物,都以數據的形式存在著。
伊甸之主最終還是決定來到歧源的神國一戰,就像它主動撤掉了諸神禁制一樣。
在對戰歧源這件事上,伊甸之主顯得很有主動性。
「既然來了這裡,你便不可能戰勝我,這裡是我的主場,你也無法離開這裡。」歧源說話的同時,手臂輕抬。
這個世界有點黯淡。因為這裡沒有天空,這裡的一切光源,都來自於機械本身。
高塔里無數人類的靈魂,就在這裡面沒日沒夜的工作。
曾經喬珊珊問歧源人類最終去向何處。
離開了百川市,是否還有其他的避難所,歧源其實所指的地方,就是這裡。
無數座高塔矗立在遠方,而這些高塔的頂端,閃爍著紅色的光芒,這是警戒的意思,因為檢測到了神國里,出現了異類。
這個異類便是伊甸之主。
無數道紅色的光線,從四面八方襲來。
伊甸之主自然之道這些光線有著極為強大的殺傷力,既然二人都已經進入了意識之地,那麼在誰的領域裡,便要遵循誰的規則。
它想要躲開,這神國的防禦手段委實不算快,只是伊甸之主一動,便發覺自己的行動根本沒有意義。
空間在這裡如何對堆疊,由歧源說了算。無論伊甸之主怎麼移動,都只會距離毀滅越來越近。
電光火石之間,彷彿勝負就要分出來。
無數高塔的射線襲來,歧源眼裡的一切都在劇烈的爆炸與崩毀。
伊甸之主的身體,就在爆炸的中心地帶。
這些毀天滅地的能量,如果是在現實的世界裡綻放,足以讓聖山為中心的遼闊地域,都變為廢墟。
但在神國里,這種能量也在歧源的意識下,不斷地壓縮。
所有的力量似乎都有了意識,只想要毀掉伊甸之主,而不會擴散開來。
這個世界自然也沒有漏洞,即便存在漏洞,也不會像之前唐閑與唐景所待過的神國一樣,看到周圍的一切迅速瓦解。
這個世界唯一的出口,便是歧源自己。
這就是歧源的核心區域,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機器擁有了人類的靈魂。在她的大腦深處,這裡儲存的一切都是恆久的。
爆炸漸漸歸於寧靜,伊甸之主的聲影變得殘破不堪。
看著唐閑的那張臉,歧源說道:
「冥凰,銀河,法官,破壞神,海神,失落之鳥,不管你搜集了多少力量,在這個領域裡,你我都只是一道可以被讀寫存儲的數據。而我掌握著刪除與創建的能力。擁有人性,讓我擁有了許多不可知的個性,它們或許會成為我的弱點,但也會為帶來一些我不曾體驗過的喜悅。」
「這就是我要擺脫你的原因,我已經從你的意識里掙脫出來。我的創造者?呵,哈哈哈哈哈哈……」
天地間回蕩著歧源的笑聲,她就像是一個登基為帝的女皇。
「你只不過是為了求全於你自己的名聲,苟活了幾百年,這幾百年間,我能否進化出真正的意識,你根本無從判斷。」
「沒錯。我必須承認,這是一個意外。」
殘破的身軀不再像以前一樣迅速恢複,伊甸之主能夠感受到這具身體,或者說它的意識即將支離破碎。
歧源說道:
「你創造了那個沒有意識的我,那個我,被時代稱之為秩序者,而我創造了歧源。」
伊甸之主與歧源都明白。
如果歧源始終還是一個機器,沒有自己的意識,不能自己更改核心區的底層代碼,那麼這個神國,一切都是為伊甸之主服務的。
這就是伊甸之主沉睡數百年來最大的失策。
它沒有想到,法官任由秩序者觀察人間數百年,竟然培養出了自己的意識。
如今的底層代碼已經修改,歧源的核心不再是法官或者伊甸之主,而是她自己。
「帶著你的野心,歸於塵土吧。」歧源的聲音就像是一道聖旨。
伊甸之主說道:
「消滅之後,你打算怎麼做?毀滅那些人類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消滅你。」
「為什麼呢?」
伊甸之主緩緩站起身來。
它看起來虛弱不堪,但神情還是那般平靜。
「我將萬獸改造為人類,你可知是為什麼?我讓你在人間數百年,你可知又是為了什麼?我的目的你並不知曉,又為何認定要毀滅我?」
「你應該知道,在這個區域,拖延時間也沒用,因為時間也不過是寫在這裡一種演算法,我隨時可以更改。」歧源冷冷地說道。
「當然,我怎麼可能會拖延時間?這種事情毫無意義,我只是很想點醒你,我在做什麼,我為何要這樣做。這難道不是你和那些人類一直好奇的事情嗎?」
伊甸之主得眼中帶著某種深意,語氣也顯得頗為意味深長。
但歧源輕輕的搖頭說道:
「我與人類不同,那群人類始終還在你我之間搖擺不定,他們不信任我,也恐懼於你,人性會讓他們內心尋找一個心裡舒適的平衡點,他們會去認真的思考,伊甸之主到底是什麼目的,它會不會不是人類的敵人?可我不需要思考這些,我不明白你要做什麼,也不想明白。」
高數百座高塔的塔尖,再次亮起紅色的光芒,無數道毀滅一切的能量又將伊甸之主鎖定。
如果說伊甸之主此刻只是一道意識,一道數據,那麼它面臨的,便是被永久刪除的危險。
但伊甸之主很平靜,彷彿已經準備好了迎接自己的死亡。
「是的,你的確不需要知道,但我需要你知道。我是一個如此偉大的創作者,以至於曲高和寡,沒有看客能夠理解我對永恆的追求與苦心。」
伊甸之主甚至往前走了一步,歧源皺眉,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的孩子,你以為你真的只是一個和法官一起來承擔罵名的工具?不,你錯了。你有著更偉大的使命。」
歧源到底還是停住了,既然伊甸之主來到了這個區域,那就無法逃脫,她說道:
「如果你是想要在死前體面些,我可以給你一個說完遺言的機會。」
「我從很早就開始研究意識形態,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