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人生贏家 第六十六章 對飈演技

探索廢墟的事情定了下來。

伊甸廢墟極為危險,唐閑和鍾遙並沒有立馬開始探索。

時間一日日過去,這二人知道這裡的時間維度與外面不一樣,也就不那麼著急。

他們用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觀察伊甸聖地擴展的規律,以及探尋整個伊甸聖地,可能埋藏著伊甸之主真身的地方。

廢墟分為幾個部分,這是鍾遙此前說過的,而鍾遙自己唯一去過的,便是迷宮廢墟,也因此唐閑首先排除了伊甸之主的軀體藏在迷宮廢墟的可能性。

至於其他幾處廢墟,就像是幾個破碎的世界拼湊在一起的,裡邊兒到底有些什麼,鍾遙也不清楚。

鍾遙只對聖地比較了解。

在此前的歲月里,她在這裡並不孤獨。

很多次她與伊甸之主交流的內容,她都默默的記著,一字不落。

這些內容在如今,成了破解謎題的部分線索。

【我欲要化身為唯一的秩序,卻依舊要安撫眾人的情緒。】

【數百年來,我宛若幼童,但你無法分辨,哪一隻蝴蝶剛剛經歷破繭。】

【生死之間的恐懼何其多,直至今日,我也依舊害怕死亡。無論我汲取多少生命的特質,但時間一久,我發現最難對付的,不是生命,而是孕育了我的環境。】

【它試圖創造我,又試圖毀滅我。】

【我不會死亡,我會與永恆化為一道。】

類似話有很多,都是一些意義難明的句子。鍾遙過往的生活便是這般,偶爾會聽到伊甸之主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線傳來。

又像是從內心深處升起的一道念頭。

按照鍾遙的說法,它就像是這個地方本身。

在聖地的時間維度里,這幾個月的時間,唐閑細細揣摩過伊甸之主話語里的部分意思。

伊甸之主自然是滴水不漏,不會在閑聊中揭露自己的底細,但上述的幾句話里,唐閑還是揣測出了一些東西。

他首先進行了某個假設。

伊甸之主是否算到了自己會來到這裡?

所以它很早的留下了一些話語,通過母親鍾遙之口來誤導自己?

眼下唐閑與伊甸之主,就像是兩名對陣博弈的棋手。

唐閑對伊甸之主了解不多,但確信對手是一個老千層餅,他也就不得不多考慮幾重。

但後來他發現伊甸之主留下的這些話,作為誘導的價值其實很低很低。

所以這些話,大概便是伊甸之主自己的有感而發。

它不需要避諱鍾遙,因為這些話的內容鍾遙無法理解。

但說來奇怪,鍾遙無法理解的這番話,唐閑卻很輕易的想明白。

就像伊甸之主隨手寫了一個只有它自己知道含義的數字,別人無法從這個數字逆推導想法,但唐閑可以,他彷彿知道伊甸之主當時的心境。

在所有準備工作做完後,唐閑前往伊甸廢墟的前一天,他與鍾遙便探討了這個話題。

在聖地的邊緣,看著不遠處廢墟的混沌地帶時,唐閑聽到鍾遙講述起伊甸之主的這些過往,便慢慢弄清楚了因果。

「第一句話是說,它要成為真理,成為唯一的神,必須要用一種讓眾人信服的方式。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它要南轅北轍的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因為它要讓所有的劇情按照它期待的方向發展。如果我沒有猜錯,在伊甸之主奪走了我的身體後,擊敗了法官,它現在一定是被萬獸們夾道歡迎,地位恐怕前所未有的高。」

「那第二句話呢?」鍾遙順著問道。

唐閑說道:

「第二句話很關鍵,還記得伊甸之主和法官對決之後,變為了幼童嗎?」

「記得,那也是最早我和你爸第一次見到它時,它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人類的幼嬰,它被放置在石像下的嬰兒搖籃里,但我們沒有敢靠近它。只是聽著它的聲音,遵從它指示,拿到了伊甸之心的設計圖。後來我和遠處瞥見了一眼。」

鍾遙頓了頓,又補充說道:

「說起來,那也是唯一的一次在進入聖地之前見到它,之後沒多久,我再見到伊甸之主的時候,就是另一番模樣了。」

「所以其實您也沒有怎麼見過它?至少在這個亦真亦幻的世界裡,您沒有絕對的把握確定,自己見到的那個伊甸之主,一定是真的,對吧?」

「對的……這個地方,我的確沒有把握確定我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

「是了,數百年來,伊甸之主的身軀處於幼童狀態,算是一種瀕死狀態,但它的成長是不固定的,也許會瞬間恢複到成年形態。畢竟蟲蛹到化蝶,只需要很短的時間。也許現在它的身體已經不再是幼童模樣。」

「這個情報如果是真的,對我們來說算是利好?」

「它用我的身體,我用它的身體,假如我兩打起來……確實是對我極為利好。」

「為什麼?」

鍾遙不解,她參與過伊甸之心的製作,但負責的比重和唐問相差甚遠。對於伊甸之心,唐問算是比較了解。

唐閑摸了摸鼻子,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比較滑稽。

「因為我做了這麼多幫助他人行善積德的事情,我的人品理應比它好。」

「……」

伊甸之心某種程度來說,能夠更快更迅速的搜集生物的特性。

但卻有一個坑爹的玄學設定。

以前唐閑就在想,要是兩個伊甸族首領對打,會怎麼樣,最後的結果一定是誰的臉更白誰贏。

由此唐閑也確信,伊甸之主當年和法官一戰,真的受傷極重,否則又為何要捨棄身軀?或許一切都在它的算計當中,但最終要算計獸神,它付出的代價也超乎預估。

「下一句話,便可以看出它的焦慮。伊甸之主是有大智慧的人,稱霸世界對它來說已經算是低級趣味。它可以讓法官辦到這些事情,自己自然也能辦到類似的事情。它害怕的不是獸神,或許害優越感讓它嫉妒破壞神這種開了掛的存在,但獸神們也被它玩弄在鼓掌間。」

鍾遙點點頭,伊甸之主的可怕,她比唐閑更有體會。

「可為什麼呢?」唐閑忽然問道。

他指著遠方的一片混沌說道:

「難不成就因為我天下第一了,就一定得把天下滅一遭?它對人類顯然有著特殊的安排。它對獸神們也很奇怪,銀河對它推崇備至,海神對它順從有加。如果它願意,它本就可以成為萬獸們所敬仰的神。它嫉妒破壞神,又為何一定布這麼一個幾百年的局來奪走獸神傳承?」

「生命對它來說不是最大的敵人,孕育著它的,正是稀圖毀滅它的。這裡頭的含義就太多了,每一個生命最終都會歸於塵土,如果我是伊甸之主,我所求的,大概便是永生不滅。如果世界上只有世界本身是永恆的,那麼它想要做的,便是成為世界本身。」

這一切都是唐閑的一種猜想。

就像現代人總愛根據古代人創作的文學作品來揣測這是怎麼一個人。

但實際上,人品和作品是兩碼事。

伊甸之主的偉大,和伊甸之主性情也是兩碼事。

偏偏唐閑有一種感覺,自己的猜想都是對的。

那個孤高偉大的存在,也許只有自己能夠理解它。

鍾遙也有類似的感覺:

「真是讓人驚奇,就好像……你非常了解老師。老師提及這些的時候,我都感覺到很晦澀。」

「大概是因為我和它,確實有些宿命上的牽扯。」

唐閑沉默了片刻,這種彷彿自己和伊甸之主心有靈犀的感覺確實很玄妙。

他搖了搖頭說道:

「很多次伊甸之主都強調了世界本身是無意識的,這種無意識造就了很多的不公平。也許這些不公平里,包含著它的生死。」

「那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這到底它道德的淪喪,還是它神性的扭曲,也只有走進伊甸廢墟才能知道了。」

唐閑聳聳肩,倒是顯得很淡定。

似乎那片金色迷濛的廢墟混沌帶里,並沒有什麼危險。

但第二日,當鍾遙提出要與唐閑一道的時候,唐閑委婉的拒絕了。

「聖地里必須留有一個人觀察,按照您的說法,廢墟分為很多個區域,我們不能從迷宮區域離開,只能從其他區域去探索,在那裡頭,我無法保證您的安全。」

唐閑的態度很堅決,始終拒絕讓鍾遙一同深入廢墟。

一路上過來,他靠著自己的觀察躲過了很多麻煩,但同樣,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鍾遙不得已,只能留守在聖地。

總共幾近四個月的時間裡,唐閑和鍾遙對廢墟的情報並不多,只能大致確定——聖地是四四方方的平整世界,而對應的東西南北方向,都是不同的廢墟。

四片區域,唐閑選擇了北方。

在黃昏時分,金光最為濃烈燦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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