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區,聖山。
黑袍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的領地,他就像是一個畫家一樣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畫室里,耐心的創作著。
他所需要的素材,魂晶,獸骨,獸血,等等材料,都會有長耳古猿交於法官,再由法官帶給黑袍。
法官是萬獸法庭最強的底蘊,而黑袍則代表著萬獸法庭源源不斷的生機。
審判長們即便死去,也會有新的審判長誕生。
這便是伊甸胚胎的能力。
如果說這數百年來,黑袍創造過什麼生物是他最為滿意的,那麼那個生物一定是君臨。
在創造了君臨之後,黑袍的心情一直很好,期待著君臨這位本該是獸神之下最強生物的表現。
只是今日,他的心情跌落到谷底。
數百年來第一次,他想要走出這片禁地。
創作者對於傑作和心血之作總是有著極大的感情,黑袍看著法官,說道:
「不過是一次任務的失敗,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次任務的失敗?它壞了我的大事!】
法官指了指伊甸胚胎,說道:
【我需要創造出一個更聽話的死士。至於君臨,它的確很不錯,但很可惜它犯下的錯誤不可饒恕,敗北不可恥,因為自身的些許驕傲放走敵人,這便是死罪!】
法官的話語讓一向恭敬的黑袍氣憤起來:
「怎麼可能那麼短的時間創造出來?君臨就是最為完美的戰士,甚至可以說,是我一生當中創造的最不可超越的存在!如果說它哪裡還不夠完美,便是它的個性!但是那不是您要求的嗎?我說了還需要等等!可是您卻非要讓它提前出來!如今卻又要怪罪於它?」
法官並不在意黑袍的憤怒,說道:
【我無需向你解釋什麼,你要知道你我的位置。事出有因,君臨的誕生的確是我的決定,但它的狂傲凌駕於忠誠之上,這本就是一個嚴重的錯誤!】
「但我已經跟您預警過,您自己不聽。」
【它本有機會可以奪走傳承,卻因為該死的傲氣,而放棄了一切!原本可以結束的一切因為它的過失,從巨大的優勢變味了劣勢,不死不足以平息我的怒火。它死之後,我不需要你創造出更優秀的審判長,但一定得是一個更聽話的審判長。】
法官的雙目俯視著黑袍。
在那群人類議員們看來,法官大人和禁地深處的創造者,是兩個不怎麼合得來但地位相等的人。
可萬獸法庭的一切,其真正的真相,只有法官知曉。
黑袍只感覺心如刀割。
「君臨的誕生耗費了太多的心血,它將是不可超越的存在,我甚至感覺到它……」
黑袍猛然停住。
他忽然意識到,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著某種有機會進化為神階生物的存在,法官定然是不允許這樣的生物存活的。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希望法官大人您三思,君臨真的是不可多得完美之作,我也許再也無法製作出比它更強的生物,這是我萬獸法庭最得力的將領,殺了太可惜。」
【我意已決。】
法官沒有說出真實的原因,它生性多疑,君臨放走了敵人也好,被敵人放走也罷,這樣的人如果在自己的聖山裡,它寢食難安。
「好吧……您給我一些時間,我需要問君臨取走一些東西。要短時間內製作出比君臨更強大的生物,那便必須要將君臨放置於伊甸胚胎之內,只有如此它這般強絕的萬獸,才能夠提供給胚胎足夠的生命力。」
黑袍第一次向法官撒謊,一個數百年來沒有撒個謊的人一旦開始撒謊,即便是多疑如法官,也會被騙過。
法官沒有多說什麼,它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唐閑這個人類,如今擁有了海神和冥凰以及破壞神的傳承。
【只有失落之鳥了,這一次或許我得親自去會一會他。】
法官離開了禁地最深處,回到了祭壇里。
失落之鳥,這位獸神之中最不善於戰鬥但卻十分難纏的特殊存在,一直以來都是極為神秘的。
看著祭壇里的雕塑,法官開始回憶當年的一些細節。
如今見過失落之鳥的,便只剩下它一人,失落之鳥的傳承何在,答案或許便在自己的記憶里。
……
次日,君臨在昏睡中醒來。
陰冷的水牢里囚禁著許多兇猛的怪物。只是這些原本嗜殺暴虐的怪物,似乎都顯得很是疲憊。
當君臨自己也感覺到一股來自魂晶深處的酸麻時,它瞬間便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萬獸法庭,既然是法庭,便自然有審判,而審判之後的犯人們,則歸於法庭處置。
它們最終都會被送去伊甸胚胎。
伊甸胚胎可以創造生物,但創造生物需要巨大的能量,這些能量來自於萬獸的骨骼,魂晶,血肉。
但當年伊甸之主創造伊甸胚胎的時候,也考慮過一個可能性,如果創造的不滿意了,為了儘可能的減少殺戮,儘可能的節約能量,伊甸胚胎還有著分解生物的能力。
被存放於伊甸胚胎里的生物,可以被伊甸胚胎的使用者分解掉,進而提取其骨骼,魂晶,血肉,用以創造新的生物。
這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回爐重造」。
君臨記得自己回來後,向法官大人如實彙報了情況,它以為如今的萬獸最強者,法官大人該是一個真真正正的戰士,是一個值得自己效忠的存在。
只是法官的舉動讓君臨感覺到不可理解。
殘破的翅膀被因果之鏈束縛著,那是君臨也無法掙脫的力量。
尤其是注入了提取自藏凜的毒液後,君臨感覺到自己無法施展任何力量。
它沒有感覺到憤怒,只是感覺到失望。
它亦不後悔放走唐閑。
【將來,我一定會親手殺死唐閑,在光明正大的對決里。】
這是君臨對法官說的話,很顯然法官並不認為已經敗北的君臨具備再打敗唐閑的能力。
聖山的監獄裡很安靜。
因為大多數「犯人」們,都因為長耳古猿的古怪試劑而萎靡不振。
這個時候監獄的大門忽然打開,君臨抬起了頭,它感知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
法官。
【君臨,你可知錯。】
作為獸神,法官的聲音可以被君臨聽見。君臨果斷的搖頭,聲音已然不復此前那般鏗鏘,但態度依舊果斷:
【我沒有錯,唐閑一定會被我殺死,但必須是在公平的對決中。】
法官的眼神很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君臨會這麼說。
它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帶著君臨前往了禁地。
長耳古猿們見到這位新任的大審判長被帶去禁地,倒是一點不奇怪。
數百年來,一些老猿猴已經見過許多次這樣的畫面,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似乎禁地里關押著無數猛獸,走了一個,很快就會補上另一個。
如果唐閑在這裡,大概會感慨,聖山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另外一個進化區。
……
……
君臨的命運已然揭曉。
當再次進入伊甸胚胎的時候,它內心充滿了不甘。
浩劫級和末日級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赤帝死後,君臨便是最強的浩劫生物,但面對一個不是全盛期的法官,依舊毫無抵抗之力。
當伊甸胚胎變成了熔爐,君臨所體驗的痛苦,是極為難以想像的。
那種血肉,細胞,神經,乃至靈魂都開始慢慢消融的感覺,身體的一切機能都在倒退的過程,絕對不是被創造時的一種逆運算。
即便是死亡,君臨也不會感覺到畏懼,但這種痛苦卻相當難以承受。
在伊甸胚胎里,君臨彷彿感覺不到時間的維度,它甚至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無盡的痛苦,在某個時間忽然停止——
昏暗的世界裡又有了光。
「委屈你了,我的孩子。」黑袍的聲音顯得有些刺耳。
君臨渾身都是淡紫色的黏液,它就像一個新生的嬰兒,從這灘黏液里緩緩睜開眼,然後看見了它的主人。
無盡的痛苦已經結束,君臨沒想到自己還活著。
【這是怎麼回事……】
「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天,法官大人已經遠去。它終究會知道你還活著,所以你現在的任務便是逃離,逃離的越遠越好。」
黑袍的表情很平靜。
君臨內心震撼。
【主人,您要放了我?】
「你是我最偉大的傑作,在你的身上,有著可以超越極限的可能性,也許正如那個傳言所說,當獸神們紛紛隕落,世界會創造新的獸神,這些年來,你便是我所有靈感的結晶。」
黑袍理所當然地說道:
「法官大人根本不會明白你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