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閑並非隨口胡謅。
白鹿的反應過於淡然,儘管無法被察覺到,但它該是可以覺察其他生物的。
見到唐飛機的淡定可以一部分歸納為佛系的個性。
可人類的世界見到浩劫級BOSS系萬獸,總該有些反應。
白鹿沒有,白鹿唯一的反應就是對唐閑的猜測依據有些興趣。
【不管你們為了什麼而來,這裡都不是你們要找的答案。】
白鹿依舊是說話藏著掖著。
唐閑說道:
「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我告訴你海神在哪裡,你告訴我你的主人在哪裡?」
【與我何干。】
唐閑難住了。
這白鹿無欲無求,要讓它放行,一時間還真沒辦法。
當初說動白曼聲,靠的是故事,說動卿九玉,靠的是九葉雙相蘭。
這都是投其所好,但這隻白鹿卻並沒有喜歡與厭惡的事物。
唐閑只好嘗試著曉以大義:
「雖然你不說,但我相信這座城市就是你或者你的主人在守衛著,這裡才沒有被歲月所摧毀。
我們算是一邊的,不如你讓我過去?將來這個地方,或許是一片戰場,而我可以幫助人類抵擋秩序者。」
但很遺憾,這隻白鹿似乎連立場也沒有,它依舊是那副平和的語氣說道:
【哦,厲害,加油。】
卿九玉雖然聽不到那隻鹿在說什麼,但看著唐閑額頭現出了青筋,忽然笑了起來。
這人還遇到了對手不成?
「要不這樣,我不進去,但能否告訴我一些過去?
人類世界數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些半機械生命與萬獸的入侵,因何而起?」
白鹿的鹿蹄輕踏,腳下的野草便瞬間開出了一朵小花。
它微微的嗅了嗅花,便見到花朵里的水分似乎脫離了花朵,進入了鹿的口中,那朵花又迅速的枯萎。
但不多時,又漸漸的開始有了生機。
唐閑心說別的能力不知道,但這鹿的逼格還挺高的,喝水都能喝出這幅仙風道骨的意味。
【哦,你的求知慾很旺盛,但是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白鹿的油鹽不進讓唐閑一時間沒轍。
最要命的卻不止這個,唐閑原本想要試圖通過情緒波動造成當前坦誠度波動,來判斷哪些話題對白鹿來說是感興趣的。
可讓唐閑不敢相信的是,這隻白鹿的坦誠度始終維持在虛虛實實之間,也就是真話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五十,假話的可能性也在百分之五十的狀態。
「你要是能夠變成人類,你一定是一個滿頭捲髮的胖子。」
白鹿微微側過頭,思考了一番唐閑的話。
這是嘲弄,有性格嘲弄長相,在網上撕逼的時候經常用到的一招,移花接木。
比如大家在撕某個虛擬話題,噴子會無端端的扯一句——你提出這種觀點,你在現實中一定過得很不好吧。
唐閑不喜歡這個論調,因位二者毫無聯繫,且先噴者輸。
但這次他真的忍不住了。
【若真那樣,倒也很有趣。】
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唐閑繼續說道:
「難不成裡頭藏著什麼巨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鹿無動於衷。
「你就不擔心你的主人被山洞裡的小蟲子小老鼠吃了嗎?」
白鹿無動於衷。
「莫非他沒死?」
白鹿還是無動於衷。
「還是說你不讓人進去的原因,其實因為裡頭藏著你作惡的證據?」
白鹿依舊無動於衷,它甚至輕輕的抬了抬鹿角,讓唐閑的腳下開出一朵花汁濃密的紫羅蘭。
【說了這麼多,渴了嗎?要不要喝點水?】
唐閑這下徹底沒話說了,他已經開始認真思考起來盛唐小隊加上一狐一龍突破防線的可能性。
但看著白鹿如此輕易的傳送走了唐飛機,唐閑還真沒把握。
這隻白鹿看起來沒有半點戾氣。
但鬼知道它的傳送結界藏在何處,沒準卿九玉的火焰都能被傳走。
況且沒有人能夠在海底擊敗唐飛機,所以說不定也沒有生物能夠在這裡擊敗這隻白鹿。
打是不可能打的。
唐閑沉思了幾秒,還真就把花露飲下。他準備好了持久戰。
那朵花急速凋零,又急速的盛開。
見著這畫面,卿九玉忽然有些想在這裡種一片雙相蘭。
「我以為小白蛇就算是清心寡欲了,沒想到你這隻老白鹿更加無欲無求。」
【是么,不過我不老。】
唐閑並沒有因為這句辯駁而興奮,因為這隻母鹿的語氣似乎只是解釋一下,但依舊平淡,是那種你硬要說我老也沒關係的那種語氣。
唐閑說道:
「你可能不知道一直講話,講到人聽到說話者的聲音就會煩躁是一種什麼概念。
我們一般只會用兩個字形容這種人——吐怪。
我時常說一句話,當年他唐僧可以墨跡到兩個妖怪上吊自殺,我唐閑讓一隻白鹿讓路,不是問題。」
【你雖然很聒噪,但無妨。若渴了,便與我說聲便好】
白鹿顯然是一副太極高手的姿態。似乎唐閑的聲音,與這大自然的鳥叫蟲鳴,並無二致。
唐閑其實也不慌,只是遇到了很少見的情況。
「到底怎麼樣才能讓我進去?」
【我沒有等人,所以你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那個人也不存在。】
「但總歸是有進去的可能性吧?那個可能性是什麼?」
【哦,我忘了。】
「幾萬英尺下的深海里,那個體積堪比洲際大陸的海神都在等待著誰,我想同為末日級生物的你的主人,應該也不會就這麼甘於死去吧?」
【你又知道了?】
唐閑無法從白鹿的話語里聽出任何主觀情緒。
便是這句你又知道了,也不像是論壇里的反問。
因位語氣實在是太淡了。
但唐閑還是捕捉到了,從最開始提到坐騎二字,到剛才的末日級三個字,讓白鹿是有極細微的波動的。
「裡頭果然是末日級生物。所以大浩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六個末日級生物其實並沒有被伊甸之主統一?各自為戰?如若不然,你為何就是不放我進去?要知道,海神可是承認了我,我不僅接受了它的饋贈,還將其制度化了。」
白鹿打量起唐閑,眼神還是一樣的。
但也覺得這個年輕人並不簡單,即便自己不透露什麼,他還是能夠抓住一些點。
是個很麻煩的人物。
持久戰比的就是心態。
唐閑確信自己只是沒有說到點。
他就像是要打開一扇門,但手裡的鑰匙一大堆,卻不知道哪一把才能解鎖。
他開始一把一把的嘗試。
白鹿也的確是一道好鎖,心境超然,這淡定勁兒,唐閑認為自己認識的人里,沒人能與她相比。
一人一鹿的文斗展開了許久,期間唐閑說了很多東西。
比如這個世界是否還存在一個被抹去了記憶的伊甸魔童。
——這個問題是石碑上看到的,大多魔童已經被秩序者消滅,即便還活著的,也只是抹去了記憶的幼種。
原以為那個魔童是自己,只是唐閑現在發現,自己雖然沒有了三歲前的記憶,但那都是身為康斯坦丁時的自己,所留下的伏筆。
這是一個神妙的巧合。
石碑所描述的,剛好與自己的情況部分吻合,於是錯誤的將自己看作了伊甸魔童。
如今看來,這個伊甸魔童,與自己夢境里見到的嬰兒或許有極大關聯。
父親的背影帶領自己去了一個神秘的地方。
自己的力量,與真實的伊甸魔童的關聯又是什麼?
這些問題的答案——白鹿不知道。
她就算知道,也只是選擇淡然的看著唐閑,一副:哦,原來如此的表情。
唐閑又猜測了一番海神是不是與這位「盤古」有過節,否則白鹿為何卡著自己?
但很遺憾,他已經搬出了伊甸,七個末日級生物里,兩個都對白鹿沒什麼意義。
再過了一陣子,唐飛機都趕來了,唐閑卻還是沒有說動白鹿。
這次唐飛機也學乖了。
安安靜靜的看著唐閑舌燦蓮花口若懸河。
也安安靜靜的看著白鹿用平淡的事不關己亦漠不關心的語氣把唐閑堵回去。
唇槍舌劍最怕遇到啞巴。
白鹿就像是一個惜字如金的啞巴。
唐閑與白鹿來來往往,一番論調進進出出了好幾個回合後,形勢終於發生了一點變化。
唐閑說道:
「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