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助理導師

曹雲坐下,撕下便簽紙,把便簽紙放在左手手掌,在卡紙下寫下內容。然後將便簽紙握在手裡,放到信封之中,最後把信封放在桌子上。

九尾看看信封,拉開自己抽屜,拿出便簽寫下內容,而後將手心一翻:「休息。」

曹雲驚訝:「你竟然會冒險一搏。」

九尾:「我可以打開信封了嗎?」

曹云:「請。」

九尾打開信封,朝下一倒,一張紙條飄落,九尾拿起紙條一看:「免費?」

曹雲鼓掌:「沒錯,所以我明天不需要上班,但你仍舊要支付我的薪水,謝謝老闆。」

九尾:「不可能,我明明看見你寫收費。」

曹云:「是通過我身後書架的玻璃反光對不對?」

九尾:「你怎麼知道……哦……」九尾抓頭,被坑了,氣死人。知道是壞蛋,但是不知道壞蛋什麼時候會出招。

曹云:「你自以為抓到了我了,卻不知道我是故意讓你抓到的。事實上我早就布置好了免費卡放在信封中。收費卡沒有放進信封。如果在法庭,你這樣跳進我的陷阱就爬不出來了。今天上第一課:如何正確判斷對手透露出的信息。一節課二十萬,是否交學費?」

九尾難以置信看曹云:「你吸血鬼吧?」

曹雲道:「我吃定你會交學費。你這時候思考邏輯是:20萬對我來說不算很多,如果我說的對你非常有幫助,那20萬就值了。如果我說的對你沒有幫助,那下次我提出上課,你就不會上當。就當20萬買一個教訓。」

九尾雙手抱胸在前,身體動作表明她進入戒備狀態。九尾看著曹雲,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我的邏輯錯在哪?」

曹云:「你認為有錯?」

九尾:「你認為我邏輯有錯。」

「OK,我們做個小實驗。」曹雲從小冰箱拿出一盒冰淇淋打開,將九尾的絲巾數次對摺後蒙在九尾的眼睛上。

曹云:「張嘴。」

九尾:「給我點時間來理解你的意圖。」

曹云:「這和我上課的提議是一樣的,張嘴就能吃到冰淇淋,很值得。吃不到冰淇淋後,你下次就不會上當。按照你的邏輯,你第一次必然張嘴。也就是必然給我20萬。」

九尾慢慢點頭,張開嘴。

曹云:「合上。」

九尾合上,是冰淇淋。九尾:「我贏了。」

曹云:「不著急,張嘴。」

九尾配合還是冰淇淋。

冰淇淋,冰淇淋,一直到第六局,九尾口一抿,是什麼?答案數秒後揭曉,是芥末。九尾沖向洗手間,用清水沖刷口腔。五分鐘後,滿頭大汗的出來,邊喘氣邊道:「這說明什麼?」

曹雲坐在辦公桌上,一邊吃冰淇淋,一邊問:「請問,你要繼續遊戲嗎?你現在的邏輯:六次才上一次當,120萬上了五節非常有價值的課,平均算下來並不吃虧。你學到了很多東西。」

九尾自己蒙上眼睛:「繼續。」

曹雲在九尾耳邊輕聲問:「你確定。」

九尾深吸氣增加勇氣:「繼續。」

然後她吃到了冰淇淋,九尾:「奇怪,我原本以為會是芥末。」她已經做好吃芥末的心理準備。

第二口,仍舊是冰淇淋。

但是第三口就是芥末了。

五分鐘後九尾出洗手間,接過毛巾擦汗,問:「意義在哪裡?」

曹云:「經過兩輪的試驗,你對最糟糕和最好的情況有了自認為準確的判斷。但是你卻不知道,這是典型的賭徒釣魚陷阱。吃冰淇淋對你來不算幸福,吃芥末對你來說不算難受,你無法直觀的體會到其中的奧秘。簡單點說,你上癮了。你就已經被我操控。即使我連續上沒有任何意義的三節課,你仍舊會掏第四次錢。你冒險的上第四節課,對自己說,如果這次是假的,那你就不上了。結果這次是真的。於是你就會上第五節,第六節。雖然我欺騙你的次數越來越多,但是我一次一次摧毀你最後一次的心態。」

曹云:「我不期望你能馬上理解,庭審本就是一場博弈,只不過有時候一方的牌面太小,籌碼太少。你作為檢控官,你始終擁有大牌面和多籌碼的優勢。縱觀你的庭審戰術,你最大毛病就是死板的使用你的籌碼,卻從不用手中的籌碼去釣魚。我們回到女司機案來。」

曹云:「你上庭一定會巴巴拉拉,多少籌碼全部扔出去,你發動了總攻,正常情況下就摧毀對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手上沒籌碼了,你無法再發動進攻,只能被動的防禦。」

曹云:「最簡單的一個例子,假設你擁有路人喊叫,女司機絕對能聽見的證據。我不會扔出去,我會先詢問女司機,在你遲疑之時是否聽見有人尖叫?女司機要麼否認,要麼說自己當時很慌亂,沒在意。她不能承認聽見路人喊叫。」

曹云:「第一條,女司機否認自己聽見路人尖叫,你拿出證據,在陪審團或者法官面前證明了女司機撒謊,她是個騙子。第二條,女司機說自己很慌亂,你將她的筆錄拿出來。筆錄她說,她感覺顛簸了一下,於是倒車回去看看情況。這是比較冷靜的判斷,並不慌亂,她還是騙子。第三條,她說自己很慌亂,你仍舊拿出證詞,她證詞說感覺顛簸了一下,於是倒回去看看情況,你可以質問:你當時認為自己碾壓了什麼?在這個問題上你證明她是騙子的同時又衍生出另外一個攻擊點。」

曹云:「女司機怎麼回答都不對,她認為碾壓了人?這是大錯特錯,碾壓了人後倒車回去再壓一次?她回答碾壓到井蓋,她又是騙子,因為沒有人會因為碾壓到井蓋而倒車回去查看。她說她不知道碾壓了什麼,所以倒車回去看,這又是大錯特錯,不排除碾壓了人。」

曹云:「我如果是她的律師,我會告訴她,無論問你什麼,你就說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住了,也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但是!普通人在律師沒有到達,做筆錄的時候,肯定不會這樣對警察說。如果她當時做筆錄就說,不知道,表現出完全嚇壞了之類的情況,她說的確實有幾分可信。」

曹雲道:「所以你的一枚籌碼就可以把辯方拉到深水區直接淹死。但是你從來不用,你一直在扔籌碼,等答案。再想辦法反駁答案,為了反駁答案,你又扔了一枚籌碼。最後很容易形成:你雖有勝勢,但始終無法取勝的尷尬處境。」

曹云:「我承認對別人說道是很一件很容易的事,我可以巴拉巴拉的說上一天,讓別人感受到我無比淵博的知識。接受別人說道是一件很難的事,因為我們自詡不是弱者,不願意把自己放在弱者的地位,天生存在抵觸心態。」

曹云:「今天我們說了兩點。第一點是你邏輯思維僵化,這不是想明白就能改正的。第二點是庭審實戰中的釣魚戰術。你要充滿想像力,拿到一份證據你首先要思考:怎樣將這份證據最大利益化。」

曹云:「越三尺案中,諸葛明因為葉瀾口供被毀,他知道葉瀾的存在對我辯方有利。於是努力爭取了一個存疑,立刻跳入下一個話題,扔出誘餌。假設諸葛明糾纏在葉瀾證詞上,他會一敗塗地。」

曹云:「我是不是廢話太多?拿十萬確實有點過意不去,所以我就多扯淡了一會。」

「十萬?」

曹雲忙道:「剛才卡片之戰是算數的。」

九尾道:「我必須承認可以學到一些東西。」

曹雲道:「你現在只是開始思考如何使用籌碼,等想明白後,就要思考怎麼防禦對方釣魚。好了,我下班了。」

九尾:「再見。」

曹云:「再見。」

……

三天後,曹雲再次被九尾召喚。這次是連班,沒有準備的曹雲很無奈讓葉嬌送行李過來。

晚上七點,兩人一起在路邊吃過晚餐後就回賓館。九尾剛到東唐租住公寓,但是她缺乏時間打理自己的住所。公寓僱傭保姆也不太方便。加班到深夜想吃點東西也很麻煩。最終選擇了酒店長年包房。也是酒店術語中的常住客。

包房是套房,有客廳主卧和隨從、司機的副卧。曹雲自然是住副卧。

曹雲把行李放下,坐沙發道:「我不太明白,你可以不邀請我和你住一起。」

九尾拿水,一口氣喝半瓶,深出氣:「你不是聰明人嗎?想不到原因嗎?」

曹云:「從好的方面推測,你喜歡我,對我進行觀察,給自己一個感情機會。」

九尾:「你還是朝壞的方面想。」

曹云:「我雖然是你助理,但是沒有義務為你保密。你對我的道德不放心,生怕我胡搞瞎搞。」

九尾不否認:「有這方面的考慮。最主要是工作原因,我知道自己欠缺臨場能力,檢控官職務經常要應付突發事件。比如你負責案子的嫌疑人自殘,比如警方來電話說找到新線索等。一旦接到此類電話,就必須立刻出發,監管嫌疑人,監督司法部門。」

曹云:「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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