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亦真亦假

高山杏道:「王俠死亡時間是十點五十分到十一點之間,如果證實徐父十一點零五分在觀察包租婆打麻將,就代表徐父不太可能殺人。」

曹雲點頭。

「那……」高山杏不理解:「這不是客觀說明徐父沒殺人嗎?」

曹雲道:「恰恰相反,我因為這點才不相信他。他是一名二進宮人員,他是有經驗的人。但為什麼他沒有發現這個證據能救他呢?一個被判了死刑的人,肯定會一直在琢磨,到底有什麼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我難以想像他沒有想到這個細節。」

高山杏有些理解:「你意思是徐父留住這個細節,為了申訴?」

曹雲道:「不,申訴怎麼也比不上一審。我認為這個證據是假的。」

高山杏又不理解了。

曹雲道:「假設徐父說了真話,在被捕後不可能沒想到這點,因為警方和檢方無論在審訊還是庭審上,重點就是徐父半小時去哪了。假設徐父當時說自己去踩點,並且看見包租婆十一點零五分回家。那麼這件事是可以求證的。畢竟是剛入冬,下雨,第一次降溫的第二天,正常人總會有點印象。」

曹云:「現在說出來呢?事情已經過了快一年,我保證包租婆不記得當天自己是幾點回家。」

高山杏道:「這樣一來就無法求證,幫不上他了。」

曹雲道:「假設他是兇手,他有兩個想法,一個想法,這會成為自己申訴的重要理由,司法對極刑是非常重視的,這個證據足夠推翻徐父殺人的事實,司法一定會慎重調查,一來一回不知道要多久。在這種存疑,其本人又始終不認罪的情況下,上面未必敢簽字處死。很有可能就這麼一直拖著。還有一個想法,案子拖延時間越長,越容易成為公眾焦點,越容易引起大律師的注意。諸如我這類律師,如果得到這個信息,我會通過暗示的手段,將想法植入包租婆的腦中。」

曹云:「徐父觀察了婦女兩周,我信,他完全可以先暗示我。他知道包租婆在冬季降溫第一天,也就是案發前一天的穿著,那天包租婆是十一點零五分回家。我在信任他的基礎上,詢問混淆一下概念,婦女模模糊糊印象覺得我說的是真的。我肯定有辦法說服婦女出庭作證,他就很可能翻案。」

高山杏道:「我有個疑問,王俠損失了多少錢?」

曹雲道:「三萬多的現金。」

「這麼多?」

曹雲道:「這也是我懷疑徐父有預謀的原因。根據員工所說,王俠在當天下午五點去銀行取了三萬元,這錢是明天交一季度房租用的。王家魚湯的房東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他兒孫移民紐西蘭,他本人只有存摺,連卡都沒有。他有四個店面,每次都是一季度收租一次,然後馬上去銀行把錢存入存摺。徐父每一天或者是隔一天都會在十點半左右給王家魚湯送魚,並且會幫忙殺魚。他是有可能得知這個信息的。」

高山杏搖頭:「我不理解,三萬多值得殺人嗎?徐父正常工作,兩個月賺三萬還是有的。」

「賣魚的利潤有兩個月三萬,但是要交租的,我了解過,徐父的攤位每個月要交七千的攤位費。魚肉攤位比其他攤位更貴,七千已經算是很照顧了。徐父每個月也就賺七千左右。正常生活花銷兩千,每周會找一次女人,需要一兩千。另外徐娜才大二,課業比較重,每個月徐父會給徐娜一千元的生活費。」徐娜十八歲後福利院就不再貼補生活費,她是通過學前貸款進的大學。

曹雲道:「我從徐父的描述來看,他厭惡這份工作的一個原因是很苦,還有一個原因是存不起錢來。」存錢如同打怪升級,銀行餘額慢慢增加,是人努力工作的源動力。

曹云:「此外,我認為徐父是想偷錢,而不是殺人。我整理下我的想法,徐父提前幾天知道王俠要交租,然後他想到了一個不在場證據,也就是包租婆。案發當天,他偷錢,結果被王俠發現,雙方發生爭執,不知道什麼原因,惱火之下就把王俠殺了。請注意,徐父第一次坐牢,是入室盜竊傷人。第二次坐牢,入室盜竊攜帶兇器。也就是說,徐父是有傷人的心理準備的。」

曹云:「徐父想法,偷錢之後,警察很快會找上門,他會把錢藏起來。警察不至於為了三萬塊全面搜查,拿人拿贓,他只要能扛住訊問,加上包租婆作證,沒有問題。風聲過後,把錢拿出來,加上自己日常有收入,很容易洗白。」

曹云:「徐父在殺人後估計也慌了,錢肯定不敢要,但是又不能不拿。處理紙幣有很多辦法,懶一點扔垃圾桶,現在收垃圾根本不會看裡面有什麼,一桶直接倒到車內去。最細節是兇器,兇器竟然留在現場了。殺人和偷錢是完全不同概念,導致他殺人後沒有時間去蹲守包租婆,讓他準備好的不在場證據無法拿到檯面上來。」

高山杏疑問:「你前面說徐父有傷人準備心態,殺人又兇狠,又處理錢,怎麼會把兇器留在現場?」

曹雲道:「這把刀跑不掉,徐父案發前去過王家魚湯,王俠死於殺魚刀,警方肯定會征繳徐父的殺魚刀。這把刀很特殊,大部分魚販用的是五金店買的刀,徐父這把刀是徐娜激勵父親走正道,買的德國刀,好幾百塊。以現在的刑偵技術,可以判斷徐父這把刀是殺人的刀。如果徐父不丟刀,刀就是死證,無可辯解的死證。所以徐父丟刀這個細節,讓我增添了疑慮。」

高山杏:「你認定他是兇手?」

曹雲搖頭:「不,我剛才說的這些細節都可以有另外的一種解釋。也許徐父說的都是實話。」

高山杏許久道:「無論徐父是不是兇手,就你目前的心態,實在不適合成為他的律師。」

「你說的對。」曹雲道:「是我不夠專業,真正律師不需要知道徐父是不是真兇,也不會受到影響。就算知道徐父是真兇,也會努力幫助其脫罪。但是我做不到。」

高山杏拍拍曹雲的肩膀,表示理解。曹雲成長時期身邊的警察文化非常濃厚,他本人曾經是警察大學的學員。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夠周詳,不應該把你拉到這種案子中來。」高山杏道:「這件事我來處理,我會和徐娜說清楚。我幫他出點錢,把案子轉給其他律師所。」

曹雲道:「我和她說吧。」

……

由於已經是下午一點,醫學院盈利型餐廳二樓只有一桌。雲隱陪同曹雲在餐廳約見了徐娜。

「徐娜,我開門見山的說。綜合我掌握的……」曹雲見徐娜一臉期待,稍微頓了頓,但是還是繼續說明:「綜合我掌握的線索,包括了一審、二審律師、警方、檢方各方面的資料。我未發現辯護切入點,我沒有能力為你父親翻案。」

徐娜一聽就急了:「曹律師,你昨天見過我爸了。我們是不是可以找到那個女人作證呢?我爸能說的那麼清楚,肯定沒有殺人。」

連徐娜都能想到,徐父被捕後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曹雲道:「作為律師不判斷自己的委託人有沒有殺人,我只是單純的沒有發現辯護點。另外……」

雲隱拿出一張支票:「這是高小姐給的沒有還款期限的五萬元現金支票,昨天我們研究了一個晚上的案子,這個官司確實沒法打。」高岩個人基本不用支票,但是很多企業,特別是實體企業還在用。高山杏考慮到找徐娜要銀行卡帳號過程比較尷尬,所以選擇開支票。

徐娜沒有拿支票,看曹雲,問:「如果曹律師你不接的話,我爸很可能就此冤死。」

曹雲道:「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並沒有完全的了解你父親的案子,就去見你父親。雖然我沒有答應接案,但是我還是覺得過意不去,畢竟給了你希望。錢,你先收著,將來你有能力還了再說。」

徐娜有些激動:「我爸是被冤枉的。」

曹雲回:「對不起,這個案子我不接。」

徐娜看曹雲,曹雲表情沒有任何融化,徐娜憤恨道:「我知道你們這類律師只願意做有錢人的走狗,算我找錯人了。」

徐娜離開,雲隱看曹雲淡然神色,喝口飲料:「一度氣氛非常尷尬。」

「挺好。」

「好?」

曹雲道:「你覺得呢?」

雲隱慢慢點頭:「她不是外表那麼純,是這女人天生會演戲,還是女人天生都會演戲?」

曹雲不回答,舉杯和雲隱碰下杯子。

曹雲相信徐娜目的是為了救自己父親,但是從一開始曹雲就不太信任徐娜。

第一點:徐娜在南湖等了自己兩三天,讓人感動,徐娜有著守株待兔的呆萌和毅力,讓人心疼。實際上徐娜和幾位魚友加了好友,當天徐娜是有課的,有魚友見到曹雲後聯繫徐娜,徐娜才趕過來。

如果只有這點,曹雲能理解。第二點是在徐娜用藥之後,曹雲內心已經轉變了對徐娜的看法。當時曹雲沒有完全了解情況,讓徐娜不要開口,既然做到這一步,曹雲就好人做到底,把徐娜撈了出來。

用藥看似沒什麼,但細思極恐。徐娜的理由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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