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八十章 權臣

朱厚照身邊人開始想方設法拉幫結派。

此時江彬和許泰也在想方設法回到朱厚照身邊,他們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便是找回婁素珍和鍾夫人。

雖然現在鍾夫人丟失一事尚未暴露,但他們也知道自己在保護這兩個女人上出現極大紕漏,或許會因此徹底失去皇帝的信任。

不過江彬還抱有希望,覺得只要能為朱厚照找到類似於婁素珍和鍾夫人這樣的女人,便可以化解眼前危機。

若實在找不到,那就乾脆到朱厚照跟前磕頭認錯,或許皇帝一時心軟便會寬宥,畢竟江彬有一定自信,當初他捨身救皇帝,此後又一起出走,在宣府和大同地界輾轉數百里,君臣間情誼深厚。

雖然可能在被皇帝寬宥的最初那段時間日子有些難熬,但江彬堅信只要時間久了,可以逐步贏回皇帝的歡心。

就在江彬和許泰在江西和南直隸交界處苦心找尋婁素珍下落時,婁素珍已在熙兒和一眾斥候護送下穿州過府,抵達新城。

熙兒因為怕被朝中人察覺,沿途分外小心,晝伏夜出,抵達新城時已是正月底。

此時基本所有人都已忘記婁素珍,就連正德皇帝也以為永久失去了這個女人,逐漸淡忘。婁素珍帶著凄哀,以及對未來的迷惘,進入燈火通明的城市。

沈溪在城南一處別院見到婁素珍。

本來沈溪可以大大方方帶與寧王妃有舊的謝韻兒去見,但因事情太過隱秘,沈溪不想過分張揚。

「寧王妃,久違了。」

沈溪見到婁素珍時,拱手行禮,儼然如晚輩見到長輩。

婁素珍本來心不在焉,但聽到沈溪說話後,抬頭打量這個略顯老成的年輕人,目光中滿是疑惑。

沈溪道:「當初在汀州府時,我們見過面……當時寧王妃在馬車裡,在下只是遠遠一望,卻不知你是否還記得?」

婁素珍蹙眉思索,記憶凌亂,畢竟時過境遷,許多事情早已模糊,不過經沈溪提醒,她忽然明白眼前人是誰,脫口問道:「你是……沈國公?」

普通人注意的是沈溪兩部尚書的身份,不過長期作為顯貴的寧王妃存在的婁素珍,更在意沈溪的爵位,那是婁素珍以前願意畢生堅守的東西。

沈溪點頭:「正是在下。」

婁素珍幽幽嘆了口氣:「沈國公這又是何必呢?妾身乃不詳之人,你應該讓妾身安安靜靜地死去才對。」

沈溪神色平靜:「寧王謀逆乃板上釘釘之事,誰都無法更變,在下說句不好聽的話,寧王府上下本該雞犬不留,江西闔省也會遭受大規模清洗,不知道多少人會受到牽連,冤屈而死。但正是因為寧王妃的存在,陛下才愛屋及烏,網開一面……如此算來,寧王妃救了不知多少人性命,用萬家生佛來形容毫不為過。」

婁素珍望著沈溪,神色複雜。

沈溪再道:「不過就算陛下寬宏大量,寧王妃也不該就此委屈自己,進入宮門……你應該擁有自己的生活才對。」

婁素珍聽到這話,無比震驚。

婁素珍受理學荼毒太深,她想要全名節,對沈溪的戒心也基本來自於此……她不想委身朱厚照,也不願讓威名赫赫的少年英才沈溪得到自己。而且遵守天地君親師的思想,她心裡把皇帝看得很高,而沈溪卻在她面前說出對皇帝不敬之言。

「怎麼,寧王妃覺得在下冒犯了你?」沈溪語氣平靜對問道。

婁素珍搖搖頭:「敢問一句,沈國公為何要幫助妾身?」

沈溪道:「成全你,難道不是一樁善舉?」

婁素珍堅決搖頭:「為人臣子,當以皇帝旨意為先,沈國公怎能做出違背君臣之道的事情?這決非仁臣所為。」

沈溪眯眼打量,對於婁素珍此時還能跟他辯論有些摸不著頭腦,心想:「真是個內心複雜,自相矛盾的女人。」

沈溪正色道:「在下所為,不過是勸諫陛下尊重天道人倫,避免破壞公義禮法,全君主名聲。寧王妃說在下之舉非仁臣所為,那該當如何?去陛下面前苦勸,讓其回心轉意?你覺得陛下會聽從?」

婁素珍低著頭,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一時回答不上來。

沈溪再道:「若寧王妃尊重陛下,又何至於一再忤逆陛下之意,甚至以絕食抗爭!難道不該喜笑顏開,侍奉於陛下跟前才對?」

婁素珍面紅耳赤道:「妾身當全名節。」

沈溪淡笑著搖頭:「天地人倫,皇帝位在父母、夫君之上,陛下看得起你,你更應該捨身進宮牆才對……」

「但按照道義禮法,陛下此舉乃搶奪臣子之妻,違背人倫,必會被世人恥笑。在下不過是選擇一種非常規手段,規勸君王走正道,若寧王妃覺得在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話,在下大可將寧王妃送回江西,由寧王妃自行選擇未來的道路。」

婁素珍馬上感覺到沈溪施加給她的強大壓力,她壓根兒就不想回到傷心之地,當即行禮:「妾身失禮了,只要不違背道義禮法,妾身願聽從沈國公安排。」

沈溪道:「不違背道義禮法?呵呵,作為大明子民,違背陛下意願,你已是罪人,走出這門口,城內官兵便可將你捉拿,你也會因寧王謀逆受千夫所指。」

「妾身明白。」

婁素珍決絕地道,「妾身當以死全名節。」

沈溪搖頭:「在下若要推寧王妃去死,何至於派人將你帶到這裡?眼下你去旁處顯然無法求存,遲早會被陛下派出的人找到,不如先到外面躲避。」

「何處?」

婁素珍直接問道。

沈溪道:「明日一早,會有船隻送你離開,你可能要到一個海島上生活,未來幾年甚至幾十年都無法踏足中原之地……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隱姓埋名於市井,只是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婁素珍很猶豫,不想走,卻也不想留下,進退兩難。

最後婁素珍點頭:「妾身願聽從沈國公調遣,休息一晚後,明日一早便可登船離開。」

沈溪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婁素珍身上,嘆息道:「你的子女可能在短時間內沒法跟你一起到海外,回頭我會盡量想辦法營救,但若是救不出來也沒辦法……他們跟你不同,最大的罪過便是姓朱。」

婁素珍神色冷峻,最後苦笑著搖頭,不再言語。

……

……

婁素珍進城只停留不到一日。

明日沈溪將派船隻將她送走,接下來可能要在海外躲避一輩子。

作為一個母親來說,婁素珍不想走,畢竟她有子女在,但作為女人,她卻非走不可,便在於她知道皇帝對她的覬覦,若被找到,那她苦心堅守的名節必將無法保全,到時可能比死都難受。

沈溪回到官衙,將雲柳叫來,詳細說明派人護送婁素珍離開之事。

雲柳道:「大人,是否要防備江彬等人尋到消息,跟當初追到遼東找鍾夫人一樣,把寧王妃給找回來?」

沈溪搖頭:「要是被找回來,只能說她命該如此,我能幫到她的只有這麼多……呵呵,其實沒必要太過擔心,東番島經過六年多不間斷移民和開發,如今已發展出淡水和東寧兩個屯墾區,島上已有四萬多民眾,生產的糧食和食鹽除了自給自足,還經商會銷售到內陸地區,百姓生活富足,卻與世隔絕,去了很難有人發現她寧王妃的身份。」

「另外,由於之前熙兒偽裝巧妙,江彬和許泰多半認為寧王妃已逝,不可能會像錢寧那麼耐心找尋……相信用不了多久,無計可施之下,他們會去向陛下認罪,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陛下寬恕。」

雲柳更為擔心:「那如此的話,江彬等人始終對大人有威脅。」

沈溪將桌上一份公文拿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地翻開瞥了幾眼,隨口道:「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何足道哉?」

「嗯。」

雲柳對沈溪很有信心,在她看來,任何難題在沈溪這裡都不成問題,強如當初的劉瑾不照樣灰飛煙滅?

雲柳見沈溪有些倦怠,不由請示:「是否要安排一番?」

沈溪有些詫異,問道:「安排什麼?」

雲柳低下頭道:「寧王妃乃戴罪之身,如今為大人營救,便是她的再生父母,明日她便要走,不如今夜讓她侍……」

未等雲柳說完,沈溪蹙眉喝止:「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雲柳仍舊低著頭,小聲道:「卑職只是替大人不值……隨著寧王覆滅,此女無任何利用價值,冒險救助她到底圖的是什麼?想來也就姿色能讓大人多看一眼……」

沈溪皺眉道:「雲柳,或許你在我身邊久了,見慣太多爾虞我詐的東西,也可能是我以前沒有以身作則,讓你以為我別有所圖。」

「其實我幫助寧王妃,一來是不想讓陛下胡鬧,平息寧王作亂卻霸佔其妻,必會為天下人不齒;再者當初我跟她有些交情,寧王之死到底我也負有一定責任,或許是我不經意之舉將寧王逼反……如今能讓這女人在海外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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