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三十五章 有喜有憂

雖然在沈溪打勝仗這件事上,朱厚照因為自己沒參與所以不是那麼滿意,但還算高興,著急趕回行在,向沈亦兒報喜。

當晚沈溪取勝的消息傳遍全城。

百姓們都歡天喜地,這意味著新城真正安全了,以後可以放心地在這裡安居樂業;而軍中將士卻沒有多喜悅,沈溪這次所取得的輝煌戰績幾乎堵上他們未來獲取功勞的途徑,還沒正式參戰,戰爭就面臨結束。

想到家眷也要搬到新城來,很多覺得自己淪為「苦力」的官兵悲從中來,對於軍人來說,更希望建立功勛衣錦還鄉,對於建設城市缺少足夠的榮譽和成就感,畢竟這座城市對他們還說沒有歸屬感。

這是皇帝和大臣的國家,不是他們的國家,這是沈溪奉皇命建造的新城,不是他們的城市。

在缺乏歸屬感的情況下,要將士在一個人地生疏的地方落地生根,太過勉強。

目送朱厚照離開,唐寅微微鬆了口氣。

對於唐寅來說,前方大獲全勝,他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終於可以落地,他也不希望留在新城,最好是回朝廷做官,官越大越好。

這一戰結束很可能他會和沈溪一起班師回朝,得到皇帝器重,將來仕途上也會有一番大作為。

朱厚照回行在去了,張苑和江彬等人卻沒走。

張苑笑著對唐寅道:「伯虎,陛下的話你也聽到了,這次慶功會場面最好大一些,什麼鑼鼓隊、舞獅隊、舞龍隊、高蹺隊等等,全部安排上,陛下會蒞臨現場,若他看開心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即便唐寅對張苑有成見,看不起閹人當權,但奈何對方地位實在太高,他只能低聲下氣應承。

江彬沖著唐寅點了點頭,然後和許泰一起,下酒樓去了,對於他倆來說不啻於免去一場災禍,畢竟原本朱厚照的計畫是要去見鍾夫人。

張苑冷目看著江彬的背影,對唐寅道:「此等粗鄙武夫,一朝得志便把令來行,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伯虎最好不好跟他們摻和在一起。若你辦事機靈點,以後咱家會幫你一把……咱家跟沈尚書關係不錯,伯虎乃沈尚書親手提拔的人,咱家不會虧待你。」

或許是張苑感到唐寅在新城地位不一般,未來可能會經沈溪舉薦和提拔而得到皇帝器重,便想趁著唐寅羽翼未豐時將這個人收攏到自己麾下。

唐寅恭敬行禮:「張公公的好意在下心領了,為陛下效命本就是在下義不容辭的責任……在下要回去安排慶功事宜,便不多打擾了……張公公,告辭。」

說完,唐寅躬身退下,張苑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顯然唐寅的回饋並未讓張苑感到滿意,下意識覺得很難將這個人拉攏過來。

張苑沒有劉瑾那種城府和當機立斷的魄力,就算再不滿,也沒法對唐寅做什麼,畢竟唐寅背後有沈溪這個大靠山。

……

……

唐寅回到衙所,這會兒王陵之、張侖、劉序等人全都聞訊趕來了。

對於這些中上層將領來說,得知沈溪奏凱那叫幾家歡喜幾家愁,對於自己的軍隊取得一場輝煌的勝利固然感到高興,但取得功勞的人卻不是自己也是充滿了遺憾。

「軍師,不知沈大人幾時回來?下一步還要繼續平倭寇嗎?現在不知海上還剩下多少匪寇?聽說佛郎機人的船隊也跟沈大人交戰了,下一步是不是咱們就要出兵去打佛郎機人?」

見到唐寅後,王陵之等人問個不停。

心中充滿失落,沒有參與此次驚心動魄的海上大決戰,就只能問問以後是否還有機會獲得軍功。

唐寅焦頭爛額,本來他想親自跟朱厚照奏捷,結果半道被張苑撞上,報喜訊的就變成張苑,唐寅已有些不痛快,現在回來後被一堆人圍著問東問西,這些問題又沒有一樣是他能解答的,心中越發焦躁。

張侖道:「諸位別問軍師了……這一戰沈大人旗開得勝,具體戰果如何尚不知曉,下一步作戰計畫自然得等沈大人回來後跟諸位細說……這不,陛下已下旨讓沈大人儘快回師么?若有下一戰,我們都有機會,軍師剛去面過聖,想必已經很疲乏了,讓他好好休息一番。」

……

……

沈溪正準備班師。

他帶領艦隊抵達爵溪所,足足休整兩天才緩過氣來,朱厚照的諭旨傳到他手上。

胡嵩躍和李頻等人巴望著皇帝為他們加官進爵,聞訊後到沈溪這裡問過,才知道這份上諭只是催促沈溪儘快班師回新城,至於論功請賞則要等回到新城後才進行。

沈溪升帳議事時提到這件事。

「……有關你們於此戰中的功勛,本官已詳細上奏陛下,待回去後便會按功犒賞,不要心急。」

胡嵩躍等人倒也沒表現得多失望,畢竟他們已取得功勞,還是在沈溪麾下取得,沈溪身兼吏部和兵部尚書,很多事其實他自己就可以做主,請示皇帝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沈溪說給他們怎樣犒賞,全都會變成現實,皇帝只會給他們加功勞而不會給刪減,如此才能顯示皇恩浩蕩。

……

……

升帳議事結束,沈溪留在中軍大帳,雲柳將阿也帶了進來。

這是阿也去刺殺寧王前跟沈溪的最後一次會面。

這幾天時間裡阿也基本上了解了自身處境,知道就算能離開沈溪軍中,也逃不過沈溪派出的眼線的控制,就像孫猴子本事再大也掙脫不了如來佛的五指山。

「沈大人,我去刺殺寧王,若事成,你依然要殺掉我怎麼辦……我如何才能相信你?」

阿也對於大明朝廷的情況極為陌生,不知位高權重的沈溪從來都是言而有信,以為沈溪會跟那些梟雄一樣都是做大事不拘小節,心狠手辣的角色,可以隨便丟棄那些沒用的棋子而不顧任何道義禮法。

沈溪道:「我這個時候對你說什麼,你也不會信,你可以選擇不去。」

沈溪不想解釋有關是否在事成後殺人滅口的問題,互相間處在不同立場上,阿也完全是賊寇思想使然。

旁邊雲柳冷聲道:「大人若決意殺你,根本不會委派你去執行任務,你完成就能活命。若你做不到,要麼被寧王的人殺,要麼死在我們手上……你自己挑選吧。」

阿也猶豫不決,本來她以為靠自己的美色可以吸引沈溪,卻未料沈溪對她的「垂青」無關於她的姿容,而是派她去刺殺寧王。

經過短暫的沉默後,阿也點頭:「我去。」

沈溪道:「我要提醒你,就算事成,這件事也不會跟我牽扯任何關係……當然,你要投靠寧王我也不攔著你,但你得考慮嚴重的後果……如今你們的海上聯軍慘遭失敗,寧王謀逆已不可能有任何成功的機會,跟著他只有死路一條。」

阿也沒有回沈溪的話,顯然在這件事上她有自己的考慮。

沈溪向雲柳使了個眼色,隨即雲柳便將人押下去。

等雲柳回來時,神色躊躇,顯然對沈溪放走阿也的決定抱懷疑態度。

「大人,這女人……其心可誅。」

沈溪道:「天亮前派人送她去江西,路上盯緊點。到了南昌後她所有活動都必須在掌控中,這步棋我不希望走錯。」

雲柳面帶詫異之色:「大人,寧王謀反,只管跟陛下陳奏便可,一道聖旨即可把人拿下,為何要採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

沈溪微微搖頭:「即便我取得再大的功勞,也不姓朱,你以為以我現在的身份,去檢舉皇室中人,有成功的機會?我說過,先不提陛下是否會查辦寧王,此事本就是捕風捉影,寧王沒有付諸實際行動……這跟當初安化王謀逆還有所不同。」

「即便寧王真被查出有不軌之心,陛下也要考慮到皇室內部的安穩,這才兩年時間,就連續剷除安化王和寧王,其他藩王會怎麼想?」

雲柳臉上帶著一抹遲疑,顯然沒考慮這麼多。

沈溪再嘆:「就怕我跟朝廷呈報寧王謀反,非但陛下不處置,還因此遭致朝中文武大員的攻訐,有些人更會捕風捉影,在陛下跟前煽風點火……沒有任何皇帝願意讓手下臣子威脅到他的地位,哪怕君臣相得,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杯酒釋兵權,不然就會落得鳥盡弓藏的下場。」

雲柳道:「大人不必擔憂,陛下對您還是非常信任的。」

「此一時彼一時也。」

沈溪搖頭道,「或者陛下會相信我,將寧王勢力一併剷除,但朝中上下也會對我失去信任……」

「各藩王乃至勛貴很多時候都同氣連枝,你以為寧王謀逆只是一個人就能完成?朝中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收買,我也會成為這些人集火的目標……既如此,不如直接暗中除掉寧王,這些人惡跡不彰,朝中也不會有波瀾。」

雲柳苦笑著搖頭:「大人做的事情,卑職實在看不懂。」

沈溪將桌上一份公文拿起來,隨口道:「你不需要懂,有些事沒人能看懂,我所做不過是在我看來眼下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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