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一十八章 花樣百出

不但張苑,就連之前一向低調的江彬也開始防備起沈溪來。

因為皇帝突然下令過南京而不入,張苑和江彬都迅速意識到一個問題,無論他們怎麼斗,都要防備一個更加危險的敵人,那就是遠離京城官場,卻在江南建造出一座全新大城市的沈溪。

江彬在得知朱厚照準備直接前往新城的消息後,找到許泰,吩咐了很多事,其中有一條就是確保皇帝跟前的侍衛的控制權,不能進了新城後將這最著緊的權力丟失。

「……江大人,你的建議恐怕不妥吧?」

許泰聽到江彬有關侍衛許可權的問題時,顯得很為難,「陛下對沈大人信任是什麼模樣,咱們都很清楚,那裡可是沈大人苦心經營的地盤……到了人家地頭,規矩不會由咱們來定。新城到底是何模樣,現在一無所知,事到臨頭由得著咱?」

江彬皺眉:「不然怎麼辦?到了那裡,連陛下身邊的侍衛都通通撤換掉?那咱以後要見一次陛下都費事,怎麼為陛下謀劃?」

許泰明白,江彬口中的謀劃不過就是為朱厚照找吃喝玩樂項目冠冕堂皇的說辭,即便在揚州城時他們就已被掣肘,張苑和沈亦兒都構成極大威脅。江彬和許泰不敢跟沈亦兒這個皇后對著來,在對付張苑的問題上更顯獨木難支。

他們是可以背地裡告刁狀,但問題是現在張苑也變得小心謹慎,露馬腳的機會很少,不是他二人可以隨便得手的。

江彬道:「陛下堅持要去,咱就要想辦法探路,不行的話就派人去打通關係!」

許泰搖頭:「沈大人的本事不小,就算親自去,誰能說得上話?要是派人去的話,沒人會賣咱面子吧。」

江彬神色陰冷:「那要看是何時……據說沈大人領兵出征在外,現在那座城池裡的人會不給咱面子?」

「就算他們不怕咱,咱也可以想辦法給他們好處,這年頭只要拿出實打實的好處,未必是銀子,也可以是官場上一些守望相助,他們自然會識相靠攏過來。」

許泰沒轍,只能拿出恭敬的態度:「一切聽從江大人吩咐。」

許泰官職本在江彬之上,卻總是拿出一副下官對待上級的態度,這麼一來江彬越發趾高氣揚,當即冷笑不已:「看你這沒本事的衰樣……宣府時你的威風哪裡去了?」

許泰神色尷尬:「進京城後,尤其是到了陛下跟前,可不比當初在宣大時,西北最大的官也不過是督撫,而京城遍地權貴,尤其是咱身邊……哪一個不是狠角色?」

江彬知道許泰不可能主動開罪朝中權貴,就算能幫到他忙,也僅限於聽命行事,相互協同甚至把自己的腹背留給對方保護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彬道:「我暫時脫不開身,你到新城去走一趟,如果實在找不到人,就去請見那兩個舉人出身的兵部主事……」

「聽說他們是沈大人故交,也是陛下身邊受寵之人,現在擔任什麼法院院長的職務。沈大人對於巴結陛下沒那麼留心,但他身邊人卻未必如此。還有個舉人出身的唐伯虎,現在手頭權力也很大,總歸這些人都能利用起來。」

……

……

江彬走的這一步棋,比起張苑來高明多了。

他提前派人到新城去打通關節,確定沈溪不在新城,便準備拉攏蘇通、鄭謙和唐寅等人,威逼利誘,實在不行就送金銀珠寶,總歸這次皇帝南巡江彬和許泰得到許多好處,拿出一些來拉關係,在江彬看來很有必要。

許泰當天便離開揚州城,乘船南下出大運河,調頭向東,順流而下前往新城。

至於江彬則留在揚州。

江彬捨不得離開皇帝身邊,好不容易得到朱厚照信任,此時正得寵,皇帝平時差遣會很多,他要把握好機會,狠狠地打壓皇帝身邊跟他有競爭關係的人。

比如說張苑,再比如說小擰子和李興等人。

江彬快到中午時才到朱厚照下榻的瘦西湖旁的行在,並在侍衛引領下來到後院。

此時朱厚照一反常態,沒有瞎胡鬧,正在荷塘一側的涼亭里的石桌上伏案寫字,旁邊有個人看著。

江彬遠遠看了一眼便縮回頭去,他認出皇帝身邊的乃是皇后沈亦兒。

作為朱厚照最寵信的佞臣,江彬對於皇帝的脾性了解很深,他能分清楚現在朝中誰開罪不起。

如果僅僅是地位高低貴賤,那他沒什麼好怕的,就怕有些人伸手就能捏死他,還深得皇帝寵幸,比如說這位在朱厚照跟前態度精靈古怪,很少跟外人爭鋒,甚至少有拋頭露面的皇后沈亦兒。

沈亦兒有著皇后的名分,如果貿然開罪的話,沈亦兒只要避開朱厚照,強行命令錦衣衛拿下他,他根本沒辦法反抗,除非造反,但他很清楚自己手下絕對不會拋下一切跟他作死。更何況沈亦兒是沈溪的妹妹,肯定有自保的手段,想想沈溪對待敵人鐵血無情,江彬就不寒而慄。

「她怎麼會在這裡?陛下一旦進入吃喝玩樂的狀態,必然醜態百出,怎會貿然讓皇后陪伴身邊?若是陛下跟皇后關係太過親密,那就沒我什麼事了。」

江彬體會到一種巨大的危機感,他很清楚朱厚照跟皇后的關係,知道現在這位沈皇后並不怎麼理睬皇帝,以至於朱厚照一腔熱情付諸東流,轉而在其他方面找樂子,這也是江彬之前沒有太過忌憚沈亦兒的原因。

但隨著時間推移,皇后對皇帝的態度有所改善,現在偶爾會在一些公開場合聯袂亮相,讓江彬覺得自己的日子有些難熬了。

「江大人來此作何?沒看到陛下正跟皇后娘娘遊園么?若沒大事的話,速速退下!」小擰子本侍候在涼亭邊,朱厚照興緻正高沒有留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而他卻眼尖,趁著朱厚照沒使喚,趕緊一溜小跑到迴廊用威脅的口吻說道。

江彬指了指涼亭,問道:「陛下今日怎會叫來皇后娘娘一道遊園?」

小擰子將江彬上下打量一番,臉上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這種事江大人不該問咱家吧?」

江彬想了下,點頭道:「本來在下有事求見陛下,但不想掃陛下和皇后娘娘雅興,擰公公不用忙著去通報,在下之後再來。」

小擰子沒繼續追問,只見江彬畢恭畢敬地深施一禮,然後往院子外去了。

小擰子打量江彬的背影,心裡暗自琢磨:「他來作何?是已準備好船隻往新城去了?還是說他又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兒要進獻給陛下?以前覺得他沒多少本事,現在愈發覺得這個人很危險!」

……

……

「陛下!」

小擰子回到涼亭外,卻見朱厚照正打量自己,趕緊走進亭子行禮。

朱厚照問道:「小擰子,剛才作何去了?上茅房?」

說完,朱厚照回過頭,他手上提著毛筆,正在看著一幅寫好的字,不過朱厚照的書法的確上不得檯面,寫的字扭扭曲曲,小擰子看了就覺得沒水平,卻沒人敢在朱厚照面前直言。

小擰子趕緊道:「奴婢剛見過江大人,江大人好像有要緊事求見陛下,但見過奴婢後,便說沒事……告退了。」

朱厚照聽說江彬前來,一陣心虛,先往沈亦兒身上看了一眼,見沈亦兒坐在石凳子上喝茶,視線落在亭子外的殘荷上,立即回過頭對小擰子道:「你去問問他是怎麼回事……真沒眼力勁兒,沒看到朕正在跟皇后探討書法?這裡不用你侍候,退下吧。」

「是,陛下。」

小擰子趕緊領命退出亭子,轉身往後院門口去了。

朱厚照目送小擰子離開,回過身走到涼亭中間的石桌前,對是笑非笑看著他的沈亦兒道:「皇后,朕這邊有點緊要事情需要處理,要不……你先回去?」

沈亦兒沒好氣地道:「不是說要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書法嗎?就讓我看你寫那幾個破字,就當書法了?」

朱厚照登時覺得很沒面子,但他不會跟沈亦兒計較什麼,反而很欣賞沈亦兒這種直爽的性格,當即厚著臉皮嘿嘿笑道:「在不同人眼裡,藝術也是有差異的,朕的書法好不好,不能單純聽一兩個人的意見便可定下。」

沈亦兒皺眉:「那依照你的意思,我的欣賞水平不行咯?嘿,你可真不要臉,仗著自己是皇帝,就讓人恭維你,那些溜須拍馬的話肉麻死了……你明明寫得很差勁,還讓人說你好,能做到這麼厚臉皮的,也沒誰了!」

朱厚照本以為自己能在沈亦兒面前露把臉,結果卻被沈亦兒當眾奚落一番,頓時覺得自己打錯了算盤。

「送皇后回房,朕有事去辦。」

饒是朱厚照平時對沈亦兒寵愛有加,也架不住此時顏面無光,有些氣急敗壞,灰溜溜地逃出後院。

沈亦兒不著急回去休息,她是那種閑不住的性子,小姑娘家最想的便是出去遊玩,而不是待在一個鳥籠般的院子里無所事事。

沒有跟朱厚照請示,沈亦兒到房間里換了身便裝就出門去了,身邊護送的人不在少數,她沒覺得如何,覺得只要不擾民,到城裡走走並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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