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四百六十二章 守株待兔

沈溪跟胡璉和唐寅一起進入中軍帳。

胡璉一邊走一邊擔憂地說道:「賊寇衝出去不少,劉六很可能便在其中,就怕其集合人馬,東山再起。」

唐寅也道:「沈尚書,看得出來那個叫劉七的有恃無恐,難道他覺得叛軍會來營救他?」

沈溪點頭:「如果叛軍覺得投降是自尋死路,肯定會鋌而走險……今夜賊寇來襲的可能性很大,不過我們卻不能將消息泄露出去,做好準備即可。」

「其實完全沒必要如此。」

胡璉謹慎建議,「戰事已基本結束,賊寇只剩下殘兵敗將,我們應該早點帶兵回鄧州,穩固城防即可,不一定非得留在此地冒險……」

唐寅不由詫異地看了胡璉一眼。

或許是身居高位的緣故,如今的胡璉變得謹慎有餘,進取不足,取得功勞後便不想犯險,避免功虧一簣。

沈溪沒有回答胡璉的話,看向唐寅:「不知伯虎兄對此有何看法?」

雖然沈溪沒明說,但唐寅已意識到沈溪不贊同胡璉的說法,只是不想反駁,讓彼此都不好看,需要借他的口來將胡璉的嘴堵上。

明白到這一層,唐寅道:「眼下賊寇雖然元氣大傷,但胡中丞之前也說了他們很可能死灰復燃,若設計得當,今晚可令叛軍再遭重創,甚至有可能將逃逸的賊首悉數拿下,徹底奠定中原平叛勝局!因此,此戰很有必要。」

胡璉打量唐寅,皺眉道:「如此不是很危險嗎?叛軍已成殘兵,缺少糧食和兵器補給,實在不該在他們還有餘勇時選擇進行戰略決戰,稍微拖一拖,其必不戰自潰……沈尚書,三思而後行啊。」

唐寅還想繼續申辯,卻被沈溪伸手阻攔。

沈溪笑了笑:「重器兄行事謹慎,在下完全能夠理解,不過今日這一戰卻非打不可,因為留給在下的時間不多了,不如果斷一些,早些結束戰事,哪怕冒一定風險……此戰把握還是很大的,一旦獲勝,我將領軍離開中原前往江南,後續平亂之事就交給重器兄和幾位同僚了。」

胡璉本來有大把話要說,但沈溪表明這可能是其在中原主導的最後一戰,胡璉便想到可能朝廷對沈溪另有委命,或者說沈溪覺得中原之地已不需要他坐鎮,留給馬中錫、陸完和他便可將叛亂徹底平息。

胡璉嘆了口氣:「少了沈尚書坐鎮,怕是中原亂事難以在短時間內平息。」

「今時不同往日。」

沈溪搖頭道,「朝廷如今派出多路人馬,齊聚中原和山東之地,叛軍銳氣也被打壓下去,地方災情已緩解,隨著朝廷賑災款項陸續到位,只要能確保運河暢通,相信百姓很快就可以得到救助,叛軍再強橫也不過強弩之末……重器兄乃河南巡撫,這平復地方叛亂和戰爭創傷之事,交給你來負責比較妥當。」

換作旁人,或許會覺得自己力不能及,但胡璉自視甚高,覺得若是在沈溪將叛軍主力剿滅的情況下自己連善後工作都做不好,實在枉為人臣。

而且胡璉需要一個舞台證明和表現自己,之前他的平亂工作出現極大失誤,現在迫切想在之後治理地方中有所作為,證明自己絕非庸才。

「下官得令。」

胡璉恭敬地接受沈溪的提議。

沈溪笑了笑:「那我們不說別的,先策劃一下晚上這仗怎麼打……當然,我們必須要創造條件,讓叛軍認為有機可趁……叛軍首腦多為響馬出身,講究江湖義氣,劉七被擒獲,他們怎麼可能坐視不理?」

沈溪對叛軍同氣連枝的看法,胡璉和唐寅都持保留意見。

不過二人都在防備叛軍偷襲營地,營救劉七,至於事情是否會發生,他們沒沈溪那麼大的把握,總覺得叛軍劫營的幾率不是很大,畢竟叛軍剛剛經歷一場慘敗,元氣大傷下不太可能會貿然跟官軍交戰,尤其還是沈溪親自領軍的情況下。

下午沈溪跟胡璉等人交待夜間防禦之事,宋書手下或許在這一戰中會掉以輕心,但胡嵩躍等人曾追隨沈溪深入草原,知道夜襲威力,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

有胡嵩躍和劉序等人在,省去沈溪很多麻煩。

本來胡璉要在入夜前將所有叛軍俘虜押送至鄧州,但因為沈溪改變戰略意圖,有意將俘虜當做誘餌,不得不暫時留在中軍營地,等候晚上可能發生的夜襲。

眼看快要天黑,唐寅趁著馬九過來跟沈溪奏報情報時,跟著一起進到中軍帳,他還有許多疑問要問沈溪。

唐寅道:「沈尚書,您現在大概不太清楚叛軍殘寇的具體位置吧?怎會如此篤定叛軍會來夜襲?」

沈溪笑了笑:「將心比心,這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不是嗎?」

唐寅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點頭道:「現在有大批叛軍俘虜困在我軍營地內,若是今天晚上他們不能將沈大人擊敗,或者救出俘虜,被滅是早晚的事,如果鋌而走險、趁著我軍立足未穩且暴露在明處,將士新勝心懷懈怠時前來攻打,一戰得勝……那他們就等於徹底扭轉戰局!」

沈溪點頭:「正是如此。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明日我帶兵馬進駐鄧州,他們將再無反敗為勝的可能,今晚殊死一搏,若我這邊兵敗,他們將很可能挾一場大勝再次席捲中原,威脅京畿。」

……

……

夜幕降臨,營地內安靜下來,將士連續兩日征戰,此時都很疲累。

軍中沒有安排慶功宴,將士基本都在休息補覺,不過還是有大批人馬巡防,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

一直到上更時分,沈溪才將胡嵩躍、宋書等人叫來,將防止叛軍夜襲的事情說清楚,胡嵩躍沒有絲毫疑問,宋書則有些難以理解,問道:「沈大人,賊寇好不容易逃走,能為了陷入咱手中的俘虜,回來跟咱血戰?他們的人馬全部加起來,怕是也難以湊出一萬人馬吧?」

胡嵩躍笑道:「不明白吧?越是咱覺得賊寇不可能做的事,他們越會這麼干,因為他們覺得我軍獲得一場大勝後必然會鬆懈,遭遇突襲後炸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那就是他們反敗為勝的契機。」

宋書沒有跟胡嵩躍爭辯,向沈溪請示:「沈大人,今日賊軍一定會前來?」

沈溪點頭:「以本官估計,大致如此,如果今晚不來,我們明日就要撤回鄧州,他們再想扭轉戰局幾無可能。」

宋書想了想,為難地道:「若如沈大人所言,那現在應該加緊防備才是,但昨晚將士一宿未眠,直至今天下午才得閑,上上下下都很懈怠,沒人想過叛軍會在這時候殺來!」

胡嵩躍扁扁嘴,不屑地道:「你手下那群兔崽子想睡就由得他們去,我們的人警覺性一向很高,隨時都可以爬起來再大戰一場。」

宋書一陣無語,旁邊唐寅道:「沈尚書的意思是不要打草驚蛇,咱們的士兵就算再警惕也要裝出懈怠的樣子……如果咱加強戒備的話,叛軍看到情況不妙就不會來了。」

「有道理。」胡嵩躍笑呵呵說道,每逢戰事他都會很興奮,如同晚上這場仗就是為他準備的。

宋書擔憂地道:「若叛軍真的殺來,咱手下弟兄應對不及,該如何是好?」

沈溪笑了笑:「這正好檢驗一下平時弟兄們的訓練成果如何……一路上咱們不進行過防夜襲訓練么?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既入行伍就該枕戈待旦,遇到危險必須第一時間作出正確應對,協調有序完成應敵……要是敵人沒來,就當作是一次練兵吧。」

宋書為難道:「將士們又累又乏,這種情況還要練兵,出了事……可能就要萬劫不復了。」

胡嵩躍道:「我說老宋,你怎這般瞻前顧後?不都說了,我手下那些兔崽子早有防備,就算賊寇來了,數量也不會太多,只要你手下那些兔崽子別搗亂,這場戰事就能獲勝。」

「你能不能閉嘴?」

宋書暴躁地道,「我在聽沈大人吩咐,你在旁邊插什麼話?你以為自己是軍師,可以為沈大人出謀劃策?」

胡嵩躍一聽急了,怒目以對,宋書不甘示弱地擼起袖子,眼看著二人就要掐架,不過因沈溪和唐寅在前,他們不敢真如何,最後胡嵩躍冷著臉道:「哼,好心當做驢肝肺。」

沈溪道:「你們不用擔心出大的狀況……鄧州方面已做好應對準備,即便這場戰事我軍稍微遇挫,援軍也能第一時間趕到,現在就看順利逃出去的劉六和其他叛軍首領是否有那勇氣了。」

宋書再問:「大人可查探到叛軍具體動向?」

在知道叛軍很可能發起夜襲的情況下,得知叛軍具體動向,意味著能佔據先機,沈溪卻直接搖頭:「叛軍現在小心謹慎得很,若輕易就露出端倪,可沒膽量偷襲我們的營地……現在一切都是揣測,就看他們是不是真的藝高人膽大了!」

「不過就是一群賊而已,哪裡來的什麼藝高人膽大之說?」胡嵩躍面色中滿是不屑。

沈溪再道:「現在提前說明情況,是為了防止敵軍襲營時,你們自己亂了陣腳,以為叛軍有多少人馬襲來,不戰自潰!你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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