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四百四十章 功與過

畢竟是戰時,有關兒女情長的事情沈溪顧不上太多,而且他覺得自己跟惠娘之間的矛盾並非不可調和,可以用時間化解。

第二日兵馬繼續行進。

唐寅沒有著急過來跟沈溪說他的計畫,按照昨日沈溪吩咐,唐寅準備到最後一刻才上交計畫書。

行軍很順利,就算昨日剛下過一場瓢潑大雨,但中原畢竟是華夏文明的發源地,這裡的道路四通八達,官道兩旁基本修建有排水溝,沒有出現道路被沖毀的情況。

春天的雨水不像夏天,一場疾風驟雨後今天又是艷陽天,原本受到影響的士氣逐漸恢複。

不過泥濘的道路對馬車行進還是有影響,不時車輪就會陷入淤泥中,需要有人推一把,上午沈溪對付著睡了兩個時辰,快到中午時實在受不了車廂里的顛簸,乾脆騎馬,順帶領略一下沿途風景。

可惜的是,沈溪還沒悠閑多久,前線傳來急報,有小股賊寇在前方活動,已經跟先鋒人馬交上手。

「大人,賊軍數量不少,大概一千餘人,且有騎兵。」過來向沈溪通知緊急軍情的人是馬九。

此時作為全軍前鋒的並非邊軍兵馬,而是宋書手下的京營兵,看起來遇到的叛軍數量不多,但京營實戰經驗基本為零,這次倉促交兵未必能佔據上風。

胡嵩躍聽到消息,策馬而來,見到沈溪後直接在馬背上行禮:「大人,請讓末將領兵前去增援,來個旗開得勝!」

就在胡嵩躍主動請纓時,宋書也帶人過來了……得知前方遭遇叛軍,宋書生怕手下出什麼狀況,趕緊前來請求增援。

「大人!」

宋書看到胡嵩躍等邊軍將領已跟沈溪請命,宋書老遠便喊起來,生怕沈溪忽略他的存在,南下平叛第一戰至關重要,京營和邊軍都有搶功勞的意思,不想把建功立業的機會讓給別人。

沈溪一擺手,示意一幫將領全都下馬,準備原地召開一個軍事會議。

宋書帶來的人爭先恐後湊到沈溪跟前,胡嵩躍等邊軍將領則用敵視的目光打望京營這幫老爺兵。

「胡將軍,你是來跟大人請求出戰的吧?」宋書對胡嵩躍道,「不過今日負責打頭陣的是我們京營,可能你要讓一讓了。」

胡嵩躍道:「首戰不容有失,你手下沒經歷過大場面,能頂得住嗎?」

宋書還沒開口,他身後便有人嗆聲道:「你們怎麼瞧不起人?」

唐寅本來在馬車上思索如何才能制定出一個無懈可擊的作戰計畫,但計畫沒有變化快,聽到這邊動靜大,趕緊下馬車,來到沈溪跟前,略一打聽便知道發生了什麼,大喝道:「爭什麼?忘了沈尚書先前的告誡?一個二個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如果旁人出來說和,沒人會理會,但唐寅此前剛代表沈溪立過威。

宋書回頭瞪了一眼剛才胡亂插話那人,現場很快便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等候沈溪進一步吩咐。

沈溪好像沒聽到眼前之人的爭執,拿出一份軍事地圖,在路邊的石頭上攤開,指著地圖道:

「敵人出現的地點是在北運河及一片丘陵之間,他們估計以為我們的前鋒是運糧隊,準備在山口設伏,結果被識破,所以發生戰鬥……宋將軍,你帶兩千人馬前去增援,胡將軍,你帶領一千神機營騎兵,由丘陵外側繞道賊寇側後方,守株待兔!」

胡嵩躍想都不想,領命道:「得令!」

在胡嵩躍看來,沈溪給他的差事很好,他自己也能琢磨到,叛軍發現大批官軍到來時,會下意識逃竄,那他截擊取得戰果的機會,比正面交鋒的京營兵馬還要大。

宋書顯然也想到這一層,頓時有意見了:「大人,叛軍不堪一擊,估摸難有機會獲勝,不如讓末將帶人去截擊!」

唐寅正想重申沈溪在軍中的威嚴,沈溪已然皺起眉頭,打量宋書:「宋將軍,讓你帶人去跟叛軍正面交鋒,這是命令,你想抗命嗎?」

宋書趕緊行禮:「大人,末將並無此意!」

沈溪道:「每遇交兵,必有任務分派,焉能討價還價?此番你責任重大,要為全軍打頭陣,率領的也是機動性強的騎兵,即便你覺得在後方設伏取得戰果的幾率大,但是否想過,你統率的騎兵可以發起追擊,半道就可將賊寇全殲?」

儘管宋書心中有別的想法,覺得沈溪厚此薄彼,卻不敢直言,只得領命:「卑職這就前往。」

沈溪再對胡嵩躍道:「運河一側是死路,賊寇絕不可能撤往那裡,而丘陵出口卻有多處,你只能選擇一部分設伏……一切都要看你的臨場指揮能力!這一戰務必在天黑前結束,天黑後各路人馬都必須返回中軍……這是軍令!」

「得令!」

這次在場所有將領都抱拳行禮,恭敬領命。

很快一群人四散而去。

……

……

前鋒兵馬遭遇叛軍,在不完全清楚對方實力前,沈溪不得不謹慎起來。

中軍大半都是步兵,難以參戰,雖然仍舊在向前行軍,卻變得小心謹慎起來,隨時做好交戰的準備。

而後續糧草隊伍則停止行進,結陣防守,等前線戰事結束後再跟上大隊。

沈溪繼續騎馬前行,唐寅換乘戰馬跟在沈溪身邊,臉上滿是擔憂之色,「沈大人,這一戰應對倉促,不會出狀況吧?」

「出什麼狀況?」沈溪反問。

稍微遲疑,唐寅道:「前方叛軍具體數量沒有確定,如果說他們的兵馬數量超過一千,交兵時必會造成我方官兵死傷……您之前說過要以收攏叛軍為主,為何此戰中沒有派人去勸降的想法?」

沈溪道:「以此前所得情報,此地並無叛軍主力,卻有幾股悍匪,並不歸叛軍頭腦劉六、劉七調遣,說白了就是著名的山東響馬……你覺得這些人本官有跟他們講和的必要?」

唐寅馬上明白過來。

沈溪不可能倉促間得知前線情況,應該是早有耳聞,甚至覺得有可能是沈溪故意創造全軍倉促應戰的局面。

唐寅心道:「沈之厚做事太過出人意表,不過眼下之事倒也符合他的性格,想他在草原上九死一生,完全是刀口舔血過來的,現在剛出兵,遇到的也是小股響馬,所以他想先試試麾下部隊的反應和戰鬥力……他的目的到底不只是為了平幾個響馬!」

「不知在下應該做何?」唐寅請示道。

沈溪打量唐寅:「你不是有意見嗎?為何不說?」

唐寅慚愧地道:「在下之前還在分析幾時跟叛軍主力交兵,現在看來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想有萬無一失的計畫,根本就不可能,不如隨機應變……至於沈尚書之前的用兵方略,在下看來沒什麼紕漏!」

「真的沒有疏漏嗎?」

沈溪反問,臉上帶著一抹輕蔑的表情。

唐寅看到後心生慚愧,他自然不想在沈溪身邊混吃等死,硬著頭皮道:「沈尚書派出兩路完全不可能配合的人馬跟眼前這路賊寇……哦,不對,是響馬交戰,可能會有麻煩,響馬的戰力顯然要強於普通叛軍,若是兩路人馬不知配合的話……必定會出差錯!」

沈溪點了點頭,算是贊同唐寅的說法。

「還有呢?」

沈溪對唐寅的答案並不滿意,繼續追問。

唐寅稍微想了想,道:「不過想來沈尚書覺得這路賊軍應該不會對我軍造成太大威脅,動用騎兵作戰,比步騎結合好許多,就怕賊軍中的騎兵逃得太快,天黑前可能完不成全殲敵軍的任務。」

沈溪看著遠處:「那就要看後續出發的兩路……應該說三路人馬,如何配合了,其中京營兩路人馬是關鍵!」

唐寅點頭道:「如果真的是響馬的話,未必會一觸即潰,到時可能會有一番血戰,如果京營和邊軍知道配合,或許能減少些死傷……但沈尚書拿麾下將士性命換取經驗教訓,是否太過殘忍了一些?」

沈溪道:「我可沒有拿將士的性命開玩笑,上戰場跟叛軍交戰是他們的責任,如果我只是派出有豐富作戰經驗的邊軍去跟叛軍交戰,京營這幫兵油子是否願意?」

這下唐寅回答不出來了。

沈溪再道:「遇到困難,應該想辦法解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世間可沒有一成不變的作戰計畫,基本上所有的方略都是臨時而起!」

唐寅恭敬行禮:「在下受教!」

……

……

前線戰局不明,沈溪並未打算帶中軍主力去跟賊寇交戰,將這場戰事的主導權交給了宋書和胡嵩躍等人。

一直快到天黑時,仍舊沒有消息傳回。

沈溪率領的中軍已在運河邊找了個地方駐紮,後續運送物資的隊伍起行,中軍這邊派出人馬前去接應。

紮營後,沈溪在中軍大帳等候消息,陪同沈溪的人不多,除了唐寅和荊越外,再無旁人。

唐寅跟荊越是老相識,當年沈溪任三省總督時二人都在沈溪手下聽用,荊越此時正在等候沈溪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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