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九章 事態擴大

周胖子見過沈溪後,直接回了自己在崇文門附近的家。

經歷大起大落,周胖子對自己的身家性命極為看重,狡兔三窟,他在京師各處都置辦有落腳的宅院,崇文門只是其中一處罷了。

平時周胖子對於見彭餘一點兒都不主動,因為他對沈溪也保持一定的戒心,他相信的人,基本都是他危難時不離不棄,又或者向他伸出援手之人,馬昂便是其中之一。

馬昂自寧夏鎮卸職後,就拖家帶口到京師來投奔周胖子,這也算是他當初為官時留下的福澤,周胖子在他幫忙下回到京師後,很快便利用手頭的資源打開局面,短短一年多時間便恢複昔日盛況。

馬昂手頭沒多少家資,厚著臉皮賴在周胖子這裡白吃白喝。

好在周胖子「知恩圖報」,態度還算不錯。

周胖子一回來,馬上便去見馬昂。

馬昂迫不及待問道:「人送去了?」

「送到了,鄙人見到沈大人後,當面把人送上,沈大人當時似乎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不過鄙人離開前,沈大人也未見你妹妹一面,也不知他是否喜歡。」

周胖子說到這裡,笑著調侃開了,「我說馬老弟,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有個好妹妹,為何不考慮老哥我?你那妹子不簡單啊,沈大人連人都沒見到便決定留下,雖然不知最後結果如何,僅就讓沈大人打破慣例收下你饋贈這一點,就足以讓人稱道……」

馬昂笑了笑,心想:「我身無長物,就這個妹妹拿得出手,如果許配你給了,我靠什麼上位?」嘴上卻竭力解釋:

「我這妹子脾氣暴躁,自小便喜歡舞刀弄槍,一言不合即揮拳相向,實在有失體統,為避免貽笑大方,一直養在內宅,沒敢把她秉性告之旁人。聽說周當家跟沈大人有關係,這才想到把人送給沈大人,畢竟沈大人長於行伍,或許能鎮住那丫頭呢?」

周胖子打了個激靈:「我的乖乖,你妹妹居然喜歡舞刀弄槍?這……老哥我還以為她能歌善舞,知書達理,美名在外呢……哎呀,不好,這些事我沒對沈大人細說,不知他是否會見怪?」

「不提就不提吧,或許沈大人就好這一口呢?」

馬昂趕緊揭過話題,故作期冀地問道,「周老哥,之前你不是說要把沈大人手下那個姓彭的介紹給我認識嗎?為何這兩天沒了動靜?」

周胖子一甩手:「姓彭的本在御馬監當差,你別小看他,此人交遊廣闊,跟戶部、工部、兵部和三法司衙門都有關係……他現在跟沈大人辦事,又分別在六部和廠衛掛差,眼高於頂,怕是不肯幫忙。」

馬昂眼裡閃爍著光芒,道:「不管怎麼樣,都要試試,勞煩周當家幫忙說和一下……」

周胖子笑著打趣:「卻不知馬老弟有什麼可以拿來巴結姓彭的?」

馬昂臉上滿是尷尬之色,這會兒他正處於人生低谷,連個妾侍都沒有,心裡無比苦惱:「難道要把我嬌妻也送人?但送給姓彭的,也太不值當了,他又不能真正幫上忙,不過是在沈大人手下聽用……若可以的話,送給沈大人倒是不錯……」

心裡雖這麼想,馬昂卻用謙恭的語氣向周胖子說道,「一切勞煩周老哥幫忙。」

周胖子道:「姓彭的暫時不用搭理,先看看沈大人是否願意幫你的忙,剩下的事情再說……其實巴結壽寧侯和建昌侯兩位國舅爺也是條路子,他們掌控著京營,恰恰鄙人跟兩位侯爺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

馬昂神色振奮:「小弟就說沒找錯人,有周老哥相助,在下回行伍有望了!」

……

……

建昌侯貪贓枉法、荼毒百姓之事傳得沸沸揚揚,京師街巷皆知,群情激憤,謝遷感覺自己快彈壓不住了。

逼於無奈,謝遷只好進宮去見張太后,希望通過張太后教訓一下建昌侯,疏導幾欲沸騰的民怨。

至於如何了結,謝遷沒想明白,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跟張太后「訴苦」……您請我幫你庇護兩個弟弟,我做到了,但你這兩個弟弟實在太不爭氣,作姦犯科,魚肉百姓,無惡不作,把皇家的臉都丟光了,我沒秉公辦理已算是給你面子。

永壽宮暖閣,張太后召見謝遷。

上次張延齡出言不遜,把夏皇后給得罪了,張太后費了好一番工夫才跟兒媳重修舊好。為了體現對兒媳的尊重,這次張太后也沒讓夏皇后迴避。

張太后篤定謝遷不會說一些挑撥新老外戚關係的事情,但聽了謝遷進言,張太后有些後悔,因為建昌侯的斑斑劣跡簡直是在給她的娘家抹黑。

「……謝閣老,哀家這兩個弟弟實在不爭氣,也是先皇把他們慣壞了,平日做事目無法紀,謝閣老千萬別生氣啊……」

張太后說話時臉上滿是惋惜的表情,卻沒多少恐懼和氣憤,主要是她自信無論是誰都不敢公然開罪皇室中人,無論兩個弟弟做了什麼壞事,最後都可以保全。

謝遷非常為難:「如今朝野輿論洶洶,御史言官群起彈劾,太后應儘快召兩位國舅進宮加以訓斥,不能讓他們執迷不悟,繼續為惡!」

「知道了。」

張太后道,「哀家本想見見皇兒,讓他限制一下兩個舅舅的權勢,但哀家現在不太容易見到陛下……謝閣老放心,等下次兩位國舅進宮來,哀家會好好教訓他們,讓他們到謝閣老面前賠禮道歉!」

謝遷心想:「我需要他們到我跟前來賠不是嗎?現在是天下人需要他們站出來賠禮認錯……強搶民女草菅人命,難道僅僅是告個罪便可以解決問題?」

由於兒媳夏皇后就在屏風後面,張太后不想再在自己兩個弟弟身上糾纏不清,有意引導話題:

「謝閣老,現在朝堂上怎麼樣了?劉公公死後,哀家長居深宮,對外面的情況幾乎兩眼一抹黑,您是大明脊樑,哀家想聽聽您的看法。」

謝遷道:「朝堂大致還算太平,不過也有不同尋常之事發生,一是沈之厚提出工商稅改革,公然開罪士紳百姓;二是陛下確定來年御駕親征,兵發草原,實現封狼居胥的夙願,可如今糧草和軍餉都未籌措完畢,陛下讓沈之厚代為籌備!」

「哦。」

張太后點了點頭,隨即皺著眉頭問道,「怎麼事情都跟沈卿家有關……」

謝遷不太想跟張太后倒苦水,道:「老臣在朝多年,難得朝野清平,太后娘娘更應該督促陛下,以百姓利益為先……切不可再讓兩位國舅生出事端。」

張太后臉上滿是苦惱之色:「謝閣老的苦心,哀家怎會不理解呢?這樣吧,哀家現在就派人傳兩位國舅前來,好好教訓他們一下……謝閣老不必自責,這件事跟您無關,您先回去吧,這件事交給哀家來處理可好?」

「老臣告退!」

謝遷把事說完,不想久留,行禮後便退永壽宮。

……

……

一個時辰後,張鶴齡入宮見過張太后,立即出宮趕往建昌侯府,一路上火氣都未消退。

「二弟,瞧瞧你做的好事!」

張鶴齡見到正抱著侍女嬉鬧的張延齡,怒不可遏,「要不是你,太后娘娘也不會對為兄百般責難……你倒好,居然躲避不去皇宮,是何居心啊?」

張延齡屏退侍女,翹著二郎腿,優哉游哉地道:「既然明知道入宮要被姐姐痛罵一場,我為何要入宮,自討苦吃?姐姐只是發一下脾氣罷了,旁人又不能真把我們兄弟怎麼樣,何必顧慮那麼多?」

張鶴齡道:「誰說旁人不能奈何你我兄弟?太后娘娘說了,這次是內閣首輔謝於喬親自入宮呈奏此事,還說如今案子已經捅到陛下那裡,陛下隨時都會過問案情。」

「嚇唬誰啊?」

張鶴齡一臉不屑,「大哥被這麼被姐姐的話嚇著了?你也不想想咱那大外甥平時都忙活些什麼,朝堂上的事情他一概不管,當初閹逆劉瑾都騎到頭上拉屎拉尿了還是靠沈之厚出手才撥雲見日,他會管這些?」

「退一步講,就算大外甥知道咱做了錯事又如何?咱們兄弟乃是當朝國舅,掌握京營兵馬,大外甥不想節外生枝的話,絕對不會對你我兄弟如何!兄長,你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便可!」

張鶴齡驚訝地道:「如今這事已鬧得朝野人盡皆知,你居然還能如此淡然處之,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什麼棺材,什麼掉淚!大哥你忘了咱們的身份?你我兄弟幫皇室看家護業,皇家人能虧待咱們?不過是些許賤民鬧事,我已按照你的吩咐,把人給放了,肯定沒問題……這件事在朝堂傳上幾天就會風平浪靜,大哥若沒旁的事情,小弟我就不留你在府上吃飯了……請回吧!」

張延齡顯得很不耐煩,好像有重要事情等著他做。

張鶴齡質問:「你真把人放回去了?不會是騙我的吧?」

「不然呢?既然事情已經傳開,我總不能錯上加錯吧?人自然是送回去了,就連侵吞的土地我也準備讓他們贖買回去,只不過要稍微加一點錢……你我兄弟總不做虧本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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