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四十五章 談合作

劉瑾回朝,京城暗流涌動。

第二天,沈溪得到豹房內一些消息,原來劉瑾回朝並沒有被朱厚照重用,而是被「打入冷宮」。跟劉瑾胡思亂想半天后才醒悟過來不同,沈溪從一開始就知道,朱厚照這招是想穩住朝臣,而非真的要冷落劉瑾。

胡璉晚劉瑾一天回朝,沈溪需要對其所率兵馬妥善進行安置。

朱厚照已著手準備舉行慶祝大典,禮部尚書周經已多次入宮跟朱厚照商議,因為具體事項尚未落實,沈溪還不知道慶典如何安排,不過預計會在三五天後舉行。胡璉統帥人馬中,京營將會歸建,而地方換戍京師的兵馬則依舊駐紮城外,所帶韃靼戰俘和首級,經司禮監、內閣和兵部派人清點後存於營中。

當天沈溪沒有出城,胡璉作為主帥,舉行慶典前會繼續統帥人馬,沈溪只需派人跟胡璉接洽即可。

忙活一天,眼看已是黃昏時分,沈溪正要回家,兵部衙門來了不速之客,卻是闊別一個多月的劉瑾。

劉瑾的到來,多少讓沈溪出乎意料,畢竟此人目前正被朱厚照勒令在宮中閉門思過。

但因沒人監管,就算劉瑾出宮也無人對其懲戒,而且他還可以推說軍中尚有監軍事項要辦理,來兵部似乎順理成章。

本來沈溪不會對劉瑾有何禮遇,但因他正好要出門歸家,在門口迎頭撞上,就算不是出門來迎接,禮數卻到了。

劉瑾態度恭謹,上來便對沈溪行禮:「哎呀,這不是沈尚書嗎?本以為沈尚書公務繁忙,即便來兵部衙門也未必能見到本人。」

劉瑾身後帶了兩名隨從,雖然二人沈溪都沒見過,卻推斷必然是劉瑾的左膀右臂,也就是孫聰和張文冕。

沈溪心道:「你劉瑾帶兩名心腹謀士闖我的兵部衙門,膽子不小,不怕我把你扣下?」

「裡面說話吧!」

沈溪沒有回禮,以他的身份,的確沒那必要。

司禮監掌印太監就算再榮耀,劉瑾不是還沒官復原職么?一個沒有具體職司的太監,跟一個正二品的兵部尚書之間,有著不小的差距。

況且沈溪知道自己跟劉瑾間素有積怨,就算畢恭畢敬,劉瑾也不可能跟他冰釋前嫌,索性隨心而為。

劉瑾帶著孫聰和張文冕進入衙門口,一路上碰到不少散班回家的兵部官員。

這些人見沈溪跟劉瑾走在一起,都很驚訝,有些人甚至揣摩,沈溪之前在朱厚照面前幫劉瑾說話,今日又跟這個閹黨頭子同行,很可能沈溪已跟劉瑾達成某種默契,甚至沈溪已暗中加入閹黨行列。

一般的兵部官員就算見到這種情況,也不會說什麼,熊綉則氣憤難當,若非忌憚禍及家人後代,他恐怕已忍不住要衝出去跟沈溪和劉瑾理論了。

……

……

雅緻的辦公房裡,沈溪在書桌後坐下,往臨窗的一排椅子指了指,道:「劉公公請自便吧!」

劉瑾看到沈溪高高在上的姿態,心裡很不爽,但他對沈溪的倨傲完全沒轍,他知道沈溪現在地位如何,就算他全盛時,也根本壓制不住,更何況他才被發配出京後相當長一段時間才回來。

劉瑾沒有客氣,當即坐下,用太監特有的公鴨嗓子道:「沈尚書貴人事忙,聽說除了要負責宣府前線戰事外,還要兼顧兵部、軍事學堂事務,甚至連陛下草擬詔書,都需要沈尚書代勞……」

話說得非常自然,聽起來像是恭維,但其實是跟沈溪叫板示威。

就沈溪理解,劉瑾分明是提醒他,你小子別以為咱家不知道你在京城做了什麼,咱家在你身邊可是安插有眼線的,就連你幫皇帝草擬詔書之事,咱家也一清二楚。

沈溪不動聲色,反問道:「劉公公在宣府時不也很忙嗎?」

「嗯?」

劉瑾一時間不明白沈溪說什麼。

沈溪解釋道:「能對本官在京城一舉一動如此了解,劉公公管的事情可真寬,這能不忙嗎?」

劉瑾被沈溪話語嗆了一下,臉色瞬間轉黑,道:「沈尚書這話聽起來好似在消遣咱家……咱家在邊塞一心幫陛下打理軍務,不曾過問京城之事,此乃咱家回朝後,從旁人口中聽來的。」

「旁人?」

沈溪笑了笑,看了劉瑾身後的張文冕和孫聰一眼……這兩位就是你所說的旁人吧?

劉瑾早就知道沈溪不那麼好相與,就算他再老謀深算,每次在沈溪面前都討不到任何便宜,只能冷冷地道:

「沈尚書,你我同殿為臣,有些話咱家不繞圈子,這麼說吧,咱家回到京城,難得有閑暇,想跟沈尚書做一點小買賣。」

沈溪微微眯眼,打量劉瑾,道:「若涉及朝堂之事,勸劉公公免開尊口!」

「隨你怎麼說!」

劉瑾道,「咱家跟你明言吧,咱家前來拜訪是想跟沈尚書合作,一起將國舅安插在朝中的勢力連根拔除,恢複朝野清明,你看如何?」

沈溪心說,這閹狗可真敢說,居然當面就跟我提合作,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國舅乃皇親國戚,劉公公口口聲聲為朝廷辦事,怎會跟國舅的人產生衝突?還有,劉公公要說明白,到底哪些官員屬於國舅勢力範圍?」

劉瑾冷冷地瞪著沈溪,問道:「沈尚書需要如此明知故問?」

沈溪坦然道:「是否明知故問,劉公公應問你身旁二位,他們對於朝堂形勢最為了解,如果劉公公覺得來找本官商議一番,就會讓朝野認為本官跟你之間有什麼勾連的話,那劉公公可以打消這念頭,早些回去。」

劉瑾忍不住看了張文冕一眼,在這種需要人出謀劃策時,他更相信張文冕。

可惜張文冕鬼主意雖多,但跟沈溪之間身份卻存在巨大差異,在兵部衙門當著兵部尚書的面插嘴,沈溪完全可以找人把他拖出去暴打一頓,還沒處伸冤。

畢竟張文冕身上沒有官職,屬於一介布衣,只能無奈地向劉瑾使眼色。

劉瑾好似看懂張文冕的意思,回過頭道:「沈尚書難道就篤定將來不會有求於咱家?」

沈溪道:「那劉公公說說,本官會有何事相求?」

劉瑾臉上露出狡詐的笑容,道:「沈尚書所作所為,咱家可是查的一清二楚,沈尚書恐怕不能保證自己一乾二淨……利用朝廷的信任,在地方營商,中飽私囊,如今沈尚書家產,怕要富可敵國了吧?」言語中,隱隱透露出一抹威脅。

奈何這種話,對沈溪來說根本不起半點兒作用。

沈溪輕笑:「劉公公準備要挾,讓本官屈從,跟你合作?」

劉瑾搖頭:「沒有誰屈從於誰,咱家回朝,必然不能跟以前的權勢相比,而你沈尚書也不想做事阻力重重吧?有外戚當道,無論你沈尚書做多少事情,就算將來趁了陛下心意,帶兵掃平草原又如何?功勞不照樣被那些皇親國戚瓜分?你沈尚書做到首輔,意義又何在?」

別的時候,沈溪或許會否定劉瑾的話,此時卻無從辯駁,劉瑾所說很多都是事實。

劉瑾見沈溪沉默不語,信心大增,繼續說他的歪理,「況且,掃平草原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自古以來,歷朝歷代能人異士輩出,有誰不想平草原定外邦?但中原王朝疆土,始終無法延伸到長城外,外邦照樣崛起,中原王朝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抵禦外寇……你沈尚書天賦異稟,不會參不透這些情況吧?」

沈溪吸了口氣,道:「劉公公這一說,本官茅塞頓開,突然間腦海中好似湧現很多思路……」

劉瑾冷哼:「知道咱家說得對,那就該聽從……不管以前咱家跟你之間有什麼恩怨,現在我們矛頭應一致對外,先解決外戚擅權的問題。自古以來,太監能成大事者,一個都沒有,但外戚亂國卻比比皆是!沈尚書熟讀史書,應該明白這層道理吧?」

沈溪笑了笑,心裡卻在想,話雖如此,但你劉瑾卻是個特例。

自古想當皇帝的太監少得很,你劉瑾卻想著怎麼位極人臣,甚至冒出不臣之心,不過你現在暫時沒那權勢罷了。

你要我聽你的,當我傻啊?

沈溪道:「若本官說不肯合作,劉公公便要賴在兵部衙門不肯走?」

劉瑾眉宇之間露出煞氣,道:「你愛合作不合作,咱家大人大量,不想跟你一般計較!沈尚書,你別忘了,以前你害得咱家好慘,咱家現在好不容易回朝,請你幫個小忙,不算過分吧?」

劉瑾不依不撓,似乎看準沈溪跟外戚黨之間的對立,再加上沈溪曾在朝中幫他說話,促使他回朝,覺得有機會跟沈溪合作。

面對死皮賴臉的劉瑾,沈溪脾氣算是不錯了,至少沒有撕破臉。

沈溪道:「劉公公要對付外戚,還是回去跟心腹手下商議吧,本官乃兵部部堂,不想理會太多朝廷紛爭。至於劉公公所說,本官害得你好慘,此事不知從何說起……」

「本官一心幫朝廷做事,若有人違背朝廷典章制度,還想讓本官包庇,那絕對不可能……劉公公莫不是想說,本官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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