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講理不成反被揍

沈溪跟著洪濁出來,一路上都在聽洪濁絮叨。

洪濁講述他與謝韻兒的過往,說當初洪、謝兩家關係是如何之好,訂親後他爬上謝家的院牆,遠遠朝謝韻兒打招呼,說什麼謝韻兒「回眸定情」。

故事爛俗而老套,令前世看過太多狗血言情劇的沈溪不忍再聽下去。

「洪公子,你怎知這些人現在何處?」沈溪打斷他的話問道。

「他們約我今日晌午到城北一家……酒樓飲酒,說是為我求婚成功慶賀,我本以為他們是好意,誰知……」洪濁嘆了口氣,「是我識人不明啊。」

沈溪又問:「一會兒要是一言不合動起手來,當如何?」

洪濁想都不想,回答:「那小兄弟就趕緊回去請人,順帶告訴謝家妹子一聲,我為替她撐腰被打,並非我有意跟那些惡人狼狽為奸。」

沈溪本想說,讓我去找人恐怕一時也找不到,要知道此番面對的可是府城掛得上號的衙內,我可招惹不起。可見到洪濁那副熊樣,沈溪心想還是讓他挨頓打吃個教訓,最好等洪濁被打了,他找幾個人把他抬到客棧休息,連謝韻兒那邊也不通知。

兩人一路從城西走到城北,那裡是城中官宦人家聚居之所,老遠就看到一座二層小樓,一群身著長襟的年輕公子,正在臨街的二樓樓台飲酒,身旁有妙齡女子作陪。

「真是有傷風化!」沈溪看到後不由感慨。

這時代民風淳樸,男女在外同行都非常少見,而光天化日之下,這些公子哥卻在臨街的酒樓上一邊飲酒一邊與妙齡女子調笑,也算是奇聞一樁。

「雖是酒樓,不過也有暗娼在裡面。」洪濁似乎熟門熟路,「到了晚上,留宿的人不少,裡面花紅柳綠……那叫一個快活。」

沈溪瞥了洪濁一眼:「洪公子也在裡面快活過?」

「啊……沒有沒有,我只是聽這人說及,我心裡只有謝家妹子,怎會流連煙花之所?小兄弟回去可別對謝家妹子提及啊。」洪濁自知失言,緊忙對沈溪解釋。

沈溪撇撇嘴,他連跟洪濁見面的事都不想提,至於洪濁是不是尋花問柳,他更懶得理會。

眼看到了樓下,沈溪躲到柳蔭中,對洪濁道:「洪公子這就上去吧,我在外面,如若發生衝突,我馬上回去叫人。」

洪濁有些遲疑:「此處距離你家……是否遠了些?」

「無妨,這附近我認識些人,其中就有做力夫的,如果真動手,我叫上他們,一起上去給你解圍。」沈溪笑著胡謅。

洪濁信以為真,整理了一下衣衫,腰桿挺直,氣勢洶洶走進酒樓。

洪濁進去後直接上了二樓,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為幾位公子倒酒的女子看到後,招呼道:「喲,這不是洪公子嗎?又來光顧奴家生意了?」

沈溪聽到後撇了撇嘴,看來洪濁不是一次兩次上門了。

洪濁微微清了清嗓子:「雲姑娘,今日我來不是為買醉,而是……」

昨日帶頭去藥鋪調戲謝韻兒的高個子公子哥站起來,笑道:「洪兄,你來遲了……來來來,先罰酒三杯!」說著讓人把酒水滿上,親自把酒呈遞到洪濁面前。

沈溪本以為洪濁會把酒杯扔在地上表示憤慨,沒想到他拿著酒,一仰脖子把酒全喝下肚。可能是酒勁兒跟心火相衝,臉色通紅……居然一杯就上了頭。

此後洪濁又連飲兩杯,這下連脖子都紅透了。

「洪兄好酒量,今日不醉不歸……雲姑娘,記得酒錢記在洪公子賬上,哈哈……」這群公子哥找到冤大頭,洪濁送上門,不宰上一刀他們自個兒都覺得不好意思。

洪濁突然一拍桌子,怒喝:「結賬可以,不過要把話說清楚!」

言語怒不可遏,但咆哮中卻帶著些微懼色……畢竟獨自一人上樓講理,氣勢沒那麼足。

「洪兄,你這是怎麼了?莫非洪兄今日去見過謝小姐了?」高個子公子哥笑道,「這是好事……莫非在高某和何兄幾個說和下,洪兄與謝家小姐化干戈為玉帛了?」

洪濁被人羞辱,熱血上頭,拿起桌上的酒壺,把蓋子打開,直接把半壺酒潑到高姓公子哥臉上。

高公子臉色大變,旁邊幾人見狀,上前把洪濁按到桌子上。高公子哥用妖艷女子遞過去的手帕,擦了擦臉和衣領上的酒水,順手將手帕扔到地上:「姓洪的,我們給你臉,你可別不要臉!」

洪濁是北方人,身架子大,有點兒蠻力,可被幾個人按著,他掙扎幾下無濟於事。

沈溪在下面看了不禁有些著急,他不是為洪濁著急,而是替那群官家公子著急。你說人家往你身上潑酒水,你把他按在桌上就算完事了?怎麼也要打上一頓,不打個遍體鱗傷,揍個鼻青臉腫總不過分吧?

就在沈溪幸災樂禍的時候,昨天與高公子一起去藥鋪的何公子道:「高兄何必動怒?可能是洪公子在謝小姐那裡受了氣,所以有此過激之舉。不如我等飲酒後,一起去把場子找回來如何?來來來,喝杯酒化干戈為玉帛。洪公子,還不幫高兄把酒滿上?」

在何公子說和下,旁邊人把洪濁鬆開。洪濁脫得身來,馬上朝高公子撲了過去:「高崇,你個陰毒小人,我請你喝酒,與你訴說心事,你居然帶人去調戲我的謝家妹子……我……我跟你拼了!」

這下矛盾激化,沈溪看到也就放心了。

上面稀里嘩啦打了起來,洪濁心頭的怒火徹底點燃,豁出老命也要跟高崇「講理」。但畢竟是一個打一群,而且洪濁身子骨單薄,也就最開始抓住了高崇的領子,很快就被一群人按倒在地上,旁邊人對他一頓拳打腳踢。

「今日我等吟詩作賦,飲酒消遣,上好的心情都被你這渾人給攪了!」

高崇把衣服整理好,上去提著領子把洪濁從地上「拎」起來,臉色陰冷,「你說,怎麼賠?」

洪濁被打得呲牙咧嘴,眼睛不住往窗外瞟,像是要找什麼人。

沈溪心想,此時不溜更待何時?正要逃跑,卻聽洪濁嘶啞的聲音傳來:「小兄弟,幫幫忙啊!」

樓上幾個人同時朝樓下看來,正好瞧見沈溪立在樹蔭下瞧熱鬧。

高崇昨天去過藥鋪,曾見過沈溪,一看之後登時明白了什麼,喝道:「快,把人抓……請上來!」

沈溪拔腿就跑,可惜他身子骨太弱,還沒等跑出一條街,就被高崇的幾個家僕追上,幾人把沈溪架到了樓上。

洪濁見到沈溪,臉上帶著些許期冀:「小兄弟,你可算來了。」

沈溪怒罵:「姓洪的,說好了事情跟我沒關係,你真是害人不淺啊。」

高崇一巴掌打在洪濁臉上,喝道:「聽到沒,連個小孩子都瞧你不順眼。」說完轉過身,笑盈盈對沈溪拱手道,「這位小公子,我們又見面了,昨日在陸氏藥鋪你我有一面之緣,可有印象?」

沈溪一臉孩童的純真模樣,點了點頭:「我見過公子,公子高大英俊,卓爾不凡,一見難忘啊!」

高崇一聽別人贊他「高大英俊」,馬上哈哈大笑起來,個子高再加上有一副俊朗的外表,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事。

「小公子,不知你今日過來是要作何?你與這位……洪公子,是何關係?」高崇慈眉善目問道。

沈溪沒好氣地道:「這個姓洪的,總是到我們藥鋪去糾纏謝家姐姐,謝家姐姐都說跟他一刀兩斷,他還不死心。我娘說,讓我見到他就趕他走,以後謝家姐姐要找婆家,一定要找汀州府本地的官家公子,好像公子這樣潘安再世的。」

說兩句好聽的也不用上稅,這群人再不講理,沈溪不信還能打他一個小孩子?

高崇高興道:「說得好。來,賞你兩文錢,拿去買零嘴吃。」

沈溪拿過錢,可憐兮兮地道:「謝謝公子,我……我可以走了嗎?」

高崇想了想,怎麼說沈溪也是陸氏藥鋪之人,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呢。聽家裡說陸氏藥鋪創立的種牛痘之法活人無數,皇上龍顏大悅,叮囑福建和汀州地方暗中關照。這陸孫氏在朝廷掛了號,輕易不要招惹。

不過,昨天高崇被陸孫氏當眾喝斥,面子上終歸有些掛不住,但若是跟一個孩子置氣未免有失身份。

「小公子,昨天罵我的那位……可是你娘?」高崇神色轉冷。

沈溪故作不解,想了想:「那是我們掌柜,也就是聞名汀州的女神醫。我娘一直站在櫃檯後,沒跟公子說過話啊。」

「那沒事了,你可以走了,這姓洪的……」高崇怒喝道,「把他從樓上扔下去。」

何公子有些不情願:「高兄,這麼扔他下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洪濁這時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艱難道:「高兄,饒命……」

「想讓我饒你?容易。」

高崇把放在桌上的筆提了起來,「這春日將盡,我等今日在此吟詩作賦,未曾想為你所擾,這頓酒錢你是少不了了,就罰你作首詩出來,若做的好,我們就放你一馬。否則,閣下就自己從這裡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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