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天的時候霍一博提醒過,吳青山很有可能今天就會趕回東江市了。
所以陳晉入夜之後,就一直在關注著吳家父子倆的動向。
等他發現吳德民去了陶鍾海的家中,而且身邊還呆著一大堆能夠左右整個東江市的人之後,陳晉就確定他們是在等待吳青山了。
只不過後來吳德民一個人離開,讓他有些好奇,於是便一直關注著。
可他哪知道等來的,竟然是這驚悚的一面!
吳德明竟然準備殺掉方堅!!!
那不是威脅,也不是恐嚇,而是真正的,準備從物理角度上,殺死這個人!!!
當陳晉看著吳德民把方堅按在地上,手中舉著針管的時候……
不得不承認,他被那種歇斯底里的瘋狂嚇到了。
吳德民的情緒值和人格評分,還有詳細情況,都在他的眼前。以至於他很輕鬆的就判斷出了吳德民的心態……
強烈到已經完全扭曲的佔有慾!
在那一刻陳晉甚至打定了主意,如果吳德民真的殺掉了方堅,那麼他哪怕拼著魚死網破,也要先把吳德民給送進去吃牢飯……
對於別人,可能很難。
但對於基本上算親眼目睹了一切的陳晉來說,不難!
……
還好,吳德民在最後關頭沒有這麼做。
所以不單單是面臨死亡威脅的方堅鬆了空氣,連陳晉也鬆了口氣。
因為那代表,吳德民至少還是有人性的。
……
方堅倒在地上,看著同樣仰面而倒的吳德民,哭喊道:「吳~吳總!你心裡~~有什麼苦~都可以告訴我呀!」
「我不想~~看你一個人~這麼痛苦的承受著一切!」
吳德民望著天空,有些詫異,一向霧霾嚴重的東江市,今晚竟然能看見點點星光?
儘管黯淡,可那確實是星光!
「煞筆!」他罵了方堅一句,接著笑道:「我剛才是準備殺你!你不會不知道吧?」
「可你沒下手……」
「沒下手,那就只是你的想法罷了。如果想一下就犯法了,那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罪犯!」
方堅有些固執的解釋著,顯得很蒼白。
畢竟剛才吳德民可是已經動手了,非要替他開拓,怎麼也要算個「犯罪未遂」吧?
但對於方堅而言,吳德民沒有真正下手,就說明心裡依然有他。
他跟吳德民的時間很長了,也是見證、參與他最多事情的人。所以他對吳德民的心狠手辣是有深刻體會的。
在那一刻沒下手……
就足夠說明很多事情了。
吳德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呼出,似乎被方堅說動了,坐起身來,重新扣好了衣服。
他接著把方堅被捆綁的雙手解開,幫他從車上拿出大衣披上,然後看著他身上被石子刮傷割破的口子……
有一些小砂礫竟然都嵌進了皮肉里,看上去都疼!
但方堅卻只是關切的望著他……
吳德民再次嘆了口氣,又從後備箱取出藥箱來,幫他取著那些砂礫,用酒精消毒。
一邊這麼做著,他一邊開口道:「天一亮我就要趕到上京去了。短期之內,應該不會回到東江。你……」
他頓了頓,接著道:「我等會給你的賬戶上匯一筆錢,應該足夠你下半輩子用的了。然後你立刻就動身,不要留在國內了。」
「這麼多年了,也不能虧待你……」
方堅咬著牙,努力的不想讓自己哭出來,但眼淚還是不太爭氣的在眼眶裡打轉。
「方堅,跟我說句實話,你會不會恨我,恨我把你的人生變成這樣?」
吳德民抬頭望著他的眼睛問道。
「實話嗎?」方堅喃喃應道:「我確實想過,我的人生如果不是這個樣子的話,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我不知道。不過我有一點肯定,那就是我不恨你。」
……
幫方堅大致處理了一下傷口之後,吳德民親自開著車,把方堅送到了東江邊的碼頭上。
那裡有他的遊艇……也是登記在方堅名下的。
實際上方堅名下的財產非常多,總價值高達幾個億。
但吳德民還是又給方堅的賬戶上匯了一大筆錢。
「就算是彌補一下自己剛才帶給他的傷害吧。」他如是想著。
看著方堅開著遊艇離開,吳德民忽然有些慶幸,當初讓方堅學過的東西還挺多的。
否則的話,父親一旦發現這些,恐怕方堅就離不開東江市了……
……
……
吳德民剛回到車上,父親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我讓你收拾東西去機場,你去的哪?」吳青山的聲音有些陰沉。
「道個別而已。」吳德民應道:「我自己的人,我自己處理。不需要你代勞。」
「……」吳青山沉默了片刻,憤然掛斷了電話。
吳德民輕笑著把手機扔到一邊。他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
什麼安排了工作,保證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都只不過是託詞罷了。方堅不像那些叔叔伯伯一樣,有權力有地位,也懂得閉嘴。
方堅是吳家這顆大樹外面結出來的惡果。
既然是惡果,最好的下場就是……讓他消失。
所以吳青山是不會允許方堅繼續自由自在的,那意味著不穩定。
工作肯定是有的,如果孤魂野鬼也算工作的話。
衣食無憂也是真的,畢竟冥幣一燒都是幾萬個億的。
吳德民本來想自己處理,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放他走。
由此他也忽然想明白了,自己沒有進入體制內,或許並不是個錯誤的選擇。
至少父親肯定不會像自己這樣心慈手軟的!
……
……
陳晉看著吳德民和方堅兩個人又分開了,也是鬆了口氣。
他放下了手機,卻是久久難以入眠,始終在想著一個問題……
方堅的生死,是否也代表著吳德民的底線呢?
或者說,每個人應該都會有著自己的底線吧?
如果沒有了底線,會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陳晉想著,又默默想到了吳青山……
……
第二天上午9點,東江市政府。
霍一博準時步入了會議室,看著裡面寥寥的十幾個人,氣氛肅穆。
任誰都知道,吳青山從上京回來之後,立刻就召開常wei會,除了傳達指示精神之外,是肯定意有所指了。
尤其是其中的幾個人,表情都非常的凝重。
吳青山勢大不假,但也沒打到真的能把這十幾個人全部收入麾下。畢竟政治從來都是平衡的藝術。
要是他真的那樣去做了,等他做到的時候,自然就會有人來收拾他了。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對這些人進行排擠壓迫。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人心惶惶吶!
霍一博安安穩穩的按照自己該坐的位置坐好,冷言旁觀。
另外的幾個人里,也有三個是站隊韓開弘的。
只不過外人不知道陳晉和韓開弘的關係,自然也就更不知道霍一博把寶壓在了哪裡。
而且霍一博向來是太極派的,推手最是擅長。所以到現在為止,身上依然掛著中立的標籤。
中立自然有中立的好處,到了關鍵之後,所有人都要拉攏他。
但中立也有中立的壞處,那就是得罪人的事情,全都會交給他去做了。
果不其然,會議按照慣例在吳青山的主持下開始了。
在經過了長達一個多小時的「精神傳達」後,終於進入了正題。
只聽吳青山喝了口茶,說道:「在這一次的兩項會議上,重點強調了3月1號頒布的新政。上級責令……」
「叩叩叩!」
他敲了敲桌子,眾人立刻正襟危坐,開始準備劃重點。
吳青山點點頭:「同志們,注意,是責令!上級責令各地方政府,必須嚴格執行新政,堅決不能出現陽奉陰違的現象。」
「所以大家談一談吧,關於如何更好的貫徹執行新政,都有什麼看法?」
「霍一博,你是主管副市長,你先談談吧。」
霍一博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後,開口應道:「因為新政頒布的時候,您正好去了上京。所以相關的工作實際上已經由荊旻常務副市長主持展開了。」
聞言,吳青山看了荊旻一眼。
荊旻是他的鐵杆之一,昨天也在陶鍾海的家中。
他是掛「常務」的副市長。自己去了上京,自然是由他主持工作。
只見荊旻微微頷首,吳青山便點點頭,示意霍一博繼續說下去。
霍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