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回 大雁嶺上

陳靖仇看到官兵踢倒婦人,心頭火起,就要上前。突然一隻柔軟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臂,陳靖仇回頭一看,原來是於小雪,不知何時也放下碗筷,跟到了門口。於小雪道:「陳哥哥!先別過去……」

陳靖讎正待答話,忽見鎮子高處走下一個軍官,挎著腰刀,指著那幾個士兵,大聲喝罵:「你們在還在磨蹭些什麼?拖拖拉拉的!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妥!」

一個官兵躬身答道:「稟告隊長,我們正要將這些男童帶走,但這幾個刁民女子,卻死死纏住我們不放!」

軍官道:「哼!沒用的東西!」大踏步走了過來,推開人群。那些百姓見勢頭不好,都急忙回家躲避去了。

一個婦女跪在地上,滿臉淚痕,悲痛欲絕,向那軍官哭道:「求求您!大爺!還了我的孩兒吧……」

軍官走過去,一腳將她踢翻,罵道:「他娘的!少羅嗦!」揚起大刀,就要向婦女頸中砍下。那婦女驚叫一聲,嚇得臉無血色,雙目一翻,暈了過去。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清脆明亮,喝道:「住手!你們這群混賬東西!」

那軍官腰刀懸在半空,回過頭,喝道:「什麼人?竟如此大膽?」

過不多時,鎮子盡頭轉出一個少女來,身著紅衣,大概十六七歲年紀,腰間挎著一把柳葉刀。那少女昂頭走到眾官兵面前,雙手叉腰,罵道:「哼!沒本事的東西,就會拿刀欺凌婦孺?」

那軍官一愣,瞪著眼,喝道:「大膽!你是什麼人!竟敢來管官軍的閑事!」

少女抬頭望天,正眼也不瞧他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必要知道我是誰嗎?」

軍官大怒,叫道:「反了!反了!你們幾個,還愣著幹嘛!還不趕快把她抓起來!」眾官兵大喊一聲,拔出腰刀,一哄而上。

少女道:「哼!就憑你們這幾個人!」揚起柳葉刀,舞刀擋架。只見紅影翻飛,姿勢瀟洒,幾個官兵低檔不住,連聲慘呼,撲翻在地,僅僅十餘招,就全被打倒。少女提起柳葉刀,晃了幾晃,在一個官兵身上狠狠踢了一腳,罵道:「哼!真沒本事!只會拿著刀子欺善怕惡!我最瞧不起這種敗類!」轉過身,用刀尖指著那軍官道:「接下來輪到你了!乖乖納命來吧!」

那軍官仰起頭,狂笑數聲。少女道:「你笑什麼?」

那軍官道:「我在笑你!難道真以為我們獨孤郡主的親屬軍隊,人人都是如此飯桶膿包嗎?」

少女還沒答話。那軍官突然揚起刀,向少女猛砍過來。呼嘯生風,勢大力沉。少女一驚,連忙躍開,使起柳葉刀招架。雙方霎時拆了十餘招。那軍官膂力過人,招招拚命,勢如瘋虎,逐漸佔據上風。少女漸漸支持不住,險象頻生。又拆了幾招,那軍官突然一個俯身,左腿前探,橫刀向少女腳下猛砍過去。那少女看得形勢不好,急忙後躍,但還是慢了半拍,忽覺腳下一陣疼痛,右腿已被刀刃帶到,划出一條口子,滲出血來。少女單足落地,無法站穩,腳底一晃,已坐倒在地上。那軍官大喝一聲,跟著躍上,使出渾身蠻力,揮刀往少女頭上猛砍過去。

鋼刀夾著勁風,眼看就要將少女的頭頸劈成兩半。突然白光一閃,斜拉里遞出一把鐵劍,正格在鋼刀和少女之間。錚的一聲,軍官手臂酸麻,鋼刀竟被震了開去,幾乎脫手。長劍卻巍然不動。

那軍官急忙退後幾步,抬頭一看,方才格開自己兵刃的,竟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怒不可遏,喝道:「狗崽子,你也想來找死嗎?」

陳靖仇道:「你們這些狗官兵,平時就知道欺壓百姓!我今日要替天行道!」

那軍官聽了,哈哈大笑起來,道:「好大的口氣,那要看你有沒有這本事!」揚刀猛砍過來。

陳靖仇暗想自己練了月余的功夫,一直沒機會用余實戰,今日正好拿他來試法。插劍回鞘,寧神屏息,暗暗運力。那軍官見了,反倒猶豫了片刻,但想他一個瘦弱少年,又有何可懼。呸了一聲,朝地上吐口唾沫,揮刀向陳靖仇劈頭砍來。陳靖仇凝力右掌,看那大刀來勢兇猛,待砍至胸前,身子微微向左一側,刀刃貼著衣襟砍下,當的一聲,砍入地面,地上砂石四濺。軍官正要提刀而起,陳靖仇右掌早已跟著拍出,一招葉舞術,砰的一聲,重重擊在軍官的小腹上。那軍官只覺胸中氣血翻湧,手一軟,鋼刀斜斜掉在地上,雙目上翻,口吐白沫,直直往後倒了,哼也沒哼一聲。陳靖仇心中也頗為驚訝,沒想到才短短一月,自己的功力進步如此之快。

於小雪走過來,道:「陳哥哥,那位姊姊好像受了傷,我們去扶他一下吧!」

陳靖仇道:「嗯!」兩人走回那少女身邊。那幾個婦女,也各自抱了自己的孩子,圍了攏來,千恩萬謝,陳靖仇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們快回家去吧!」眾人又謝了一回,方才走了。

陳靖仇俯下身去,問那少女道:「這位姑娘,你的傷勢怎麼樣?」

誰知那少女眉頭一皺,把頭一扭,道:「走開!不用你們多管閑事!」

陳靖仇不明所以,道:「我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扶你一把!」

那少女把臉轉回來,道:「哼!不用了!我拓跋玉兒才不會接受你們隋人的任何幫助!」

陳靖仇討了個沒趣,心中不喜,道:「算了吧,別逞強了!我們來……」說著,就欲伸手去扶。

拓跋玉兒右手一甩,急道:「你們走開!我才不要你們幫忙,走開!」

陳靖仇站直身子,不知如何是好。拓跋玉兒道:「走開!走開!你們這兩個妖魔的同黨!要我接受你們隋人的幫助,那我寧可去死!」陳靖仇無奈,只得和於小雪走到一旁。

於小雪問道:「陳哥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陳靖仇微微有氣,本想一走了之,但看見拓跋玉兒捂著腳,顯是十分疼痛,又心下不忍,道:「我也不知道!我們好心救她,可是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生氣!既不能給她療傷,又不能仍下她不管,真是頭痛!」

幾人就這樣僵持了半個時辰,突然山後小道上走過三個人來,見了拓跋玉兒,興奮得大聲歡呼,喊道:「找到了!哈哈!總算找到了!」

一人走上前來,道:「幸好你平安無事!二小姐!」過不多時,山路上跟著轉出一個漢子來,哈哈大笑,大踏步走到眾人跟前。陳靖仇看那大漢,約莫三十來歲年紀,體格健壯,錦衣玉帶,滿臉虯須,根根似鐵,雙眉如劍,氣宇軒昂。

那大漢徑走到陳靖仇跟前,拱手謝道:「這位小兄弟,方才多虧你挺身仗義,救了我家這位姑娘!」

陳靖仇道:「大哥言重了!這本是我應該做的!」

大漢身旁一人也道:「幸好玉兒姑娘平安無事,不然我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真是太謝謝你了!」

陳靖仇道:「這真沒什麼……」

大漢道:「小兄弟!你不必客氣,我們剛才在上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可惜當時遠水救不了近火——若非倆位及時挺身相救,我家這位麻煩丫頭,可要真的送命了!」

拓跋玉兒伏在地上,慍道:「姊夫!你們在說什麼啊?東謝西謝的,為什麼要向這兩個隋人謝個不停!」

大漢轉過身,臉色一沉,道:「丫頭,你姊夫從頭到尾,都看得一清二楚!你當姊夫是睜眼瞎子不成?人家救了你的小命,你不跟人家謝謝就罷了,還跟人家耍什麼脾氣?」

拓跋玉兒道:「我哪有?誰救了我一命?這些人我自己應付就足夠了,又沒人叫他們……」

大漢喝道:「住口……又在死鴨子嘴硬了!賀蘭明,元休!」

「是!」大漢身旁兩人齊聲答道。「你們兩個!替我把這丫頭帶走,找個地方給她治療一下,記得給我看緊點!省得她又跑出來惹麻煩!」兩人答應了。

大漢轉過身,對身後一人道:「還有!你到那邊客棧,代我吩咐錢老闆速速準備上好酒菜,我要款待這兩位恩人!」那人躬身道:「遵命!」大漢道:「好了!你們都各自去吧!」

賀蘭明與元休扶起拓跋玉兒,拓跋玉兒道:「姊夫!你幹嘛對他們這麼好?」賀蘭明與元休怕那大漢生氣,連聲勸道:「二小姐!走吧!走吧!」急忙把拓跋玉兒給扶走了。一時間空地上只剩下了那大漢,陳靖仇和於小雪三人。

大漢搖頭道:「唉!真傷腦筋……拿她這傢伙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諸多冒犯,實在對不起兩位!」

陳靖仇道:「大哥不必客氣!」大漢道:「為了表示感謝,請兩位務必賞臉,讓愚兄好好款待兩位!」

陳靖仇道:「這!多謝大哥美意!但我想不必了……我們……」

大漢道:「來,小兄弟!你客氣什麼?我們一塊走吧!」

陳靖仇只感盛情難卻,和於小雪,跟著那大漢走去。轉過幾個拐角,幾人來到一家客店之中。客店裡几案之上,早已擺滿了各式菜肴。大漢道:「兩位恩人!快請坐!」

陳靖仇道:「那小弟就有禮了!」在客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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