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國春 第671章 反思

習慣了就好!

別說是土耳其人、歐洲人不習慣,甚至就是對於大明的皇帝陛下本人,朱明忠而言,他同樣有些不太習慣。

在接到從英國送來的奏摺時,朱明忠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戰爭爆發了!

為了保護僑民,西洋艦隊對英國發起了進攻!

當消息傳來的時候,發生在英國的衝突,就在朝廷內外引起了爭論,戰爭的性質到底是什麼性質?

是西洋艦隊擅挑戰事、擴大事件?

還是英國人挑釁在前?

其實,這一切,對於朱明忠而方並不重要,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詞——鴉片!

這是一場「鴉片戰爭」!

只不過這場鴉片戰爭是大明挑動的,在某種程度上,英國似乎才是「受害者」,不過,哎,就當是還債吧……

歷史總有著驚人的相似,在朝野爭執不下的時候,朱明忠做出了最後的決定——支持駐英公使和西洋艦隊的戰爭行為,並且授意內閣制定相應的停戰條件。換句話話來說,戰爭的合法性得到了確認。

有了皇帝的旨意一切都好辦了,不過只是幾天的時間,停戰的條件就已經定好了。

「……十八,英國割讓懷特島予大明。

十九、英國賠償大明商民損失及軍費白銀共1200萬兩。」

朝堂之上周昌以抑揚頓挫的語調朗聲念出了從內容制定的和談條件時,到場的內閣閣輔們的神情卻顯得有些的詭異,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爭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大明在西洋的第一戰,但是這場戰爭並不是朝廷授意的,而是公使和將軍們一同「策劃」的,在此之前,朝廷甚至一無所知,也正因如此幾乎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絲毫勝利者的笑容。有的只是對未來擔心。

艦隊和外交官不受內閣控制,擅自挑動戰事,侵略一個國家,如此行徑到底是值得嘉獎還是應該加以訓斥?

內閣的心中有答案,可是皇帝同樣也有他的答案。

「陛下,以上條款就是我們制定的結果,敬請陛下聖裁。」

言畢,周昌恭敬地將手中的摺子遞給了龍椅上的朱明忠。

「1200萬兩太多了,英國肯定負擔不起……」

深知現在英國的一年的財政收入不過幾百萬兩的朱明忠,當然知道,內閣為什麼制定出1200萬的賠款,不是因為開支了這麼多,而是因為,他們需要讓談判無法進行下去。

對於英國的事件,內閣更多的是憤怒,而不是歡喜,在內閣上下看來,在未經朝廷許可的情況下,公使和艦隊的擅自行動,所打擊的是朝廷的言,如果從今往後,任由軍方自行行動的話,那麼內閣將會徹底失去對軍方的約束。

所以,他們開出了一個天文數字的賠款,目的是什麼?

是為了阻止談判?

不,他們是為了讓這場勝利變成一個笑話。

對於財政收入只有300餘萬的英國而言,支付1200萬兩的賠款,是絕不可能的,談判不僅會破裂,而且戰爭也會持續下去。

「陛下聖明。」

周昌微微欠身接著又進言道:

「這只是初步的條件,駐英公使可以同英國進行談判,然後在雙方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商定條件,再簽停戰條約。」

周昌的回答似乎非常公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雙方無論如何都可能達成協議,即便是達成了,可能賠款只有幾百萬兩,到時候,駐英公使就會變成笑話。

政治啊……

「周閣輔所言詫異,如價如此之高的條件,即便是談又能談成什麼結果?500萬?600萬,即便是要了這麼多的賠款,結果又會怎麼樣?在外界看來,距離1200萬差距如此之遠,民眾必定會為之不滿,到時候,功臣變罪臣,功勞變罪責,如此,將士們又豈能不齒寒。」

出列附和的是兵部尚書於樹傑,他是去年榮升的兵部尚書,或許海軍的行動五軍都督府並不知道,但是五軍都督府仍然決定加以支持,而作為兵部尚書他,是軍方在朝中的代表,當然要維持軍方的利益。於是他跟著就進言道。

「陛下,西洋艦隊之所以展開行動完全是為了保護僑民,而不是因為其它,既然起因是因為特殊事件,以臣看來,停戰應該交給前方自行決斷,臣相信萬征是絕不會犧牲大明利益的,也不會過份苛刻,導致談判無法進行。」

然而聽於樹傑這麼一說,朱明忠卻微微蹙了下眉,有些話,看破但不能說破,於樹傑說的這些話,顯然不太合適。

「於卿,內閣也是基於國事,沒有什麼功臣變罪臣的想法,只是為了利益的最大化而已……」

主動為內閣開脫的同時,朱明忠又說道。

「但是,過於苛刻的談判基礎,會對前方人員造成限制,朕的建議是堅持以下幾點原則第一,自由貿易權,第二關稅特權,第三承諾保護國民,第四,治外法權,第五,割讓懷特島,第六,承認我們與詹姆斯之間的所有的條約,第七,一定程度的賠款。給他們一個框架,然後讓其自由發揮就可以了,不要限制他們的發揮!」

儘管在內心深處,朱明忠同樣渴望巨額的戰爭賠款,但是理智告訴他,現在大明所需要的不是巨額的賠款,所需要是進一步分裂英國,製造出兩個英國的事實,而不是削弱那一方。

「關於英國的未來,朕以為,維持兩個英國是符合我們利益的,過份的削弱只會給詹姆斯機會,這並不符合我們的利益,我們的利益是一個分裂的英國……」

其實,也許一個統一的英國,更有利於大明,畢竟,分裂的英國無法牽製法國,但在另一方面來說——高盧雞從來都不是什麼威脅。

相比於高盧雞那群廢物,英國在未來造成的威脅卻是現實的,一個分裂的英國,可以確保英國在統一之前,不可能成為威脅到大明在歐洲的利益,這正是朱明忠不願意過份削弱倫敦的原因。

「回陛下,內閣希望能夠通過這麼一份和約,制維持我們在歐洲未來的利益。」周昌又一次開口強調著內閣的想法。

「1200萬兩的賠款,並不僅僅是軍事上的賠款,而是鑒於我們與歐洲之間的距離,導致我們無法迅速獲得駐外使節的報告,所以內閣希望能夠在戰爭結束之後,修建一條通過往歐洲的電報線路,預計開支將不少於700萬兩,所以內閣認為這筆錢應該由英國負擔,畢竟,英國人的舉動暴露了這個問題,他們有責任負擔這筆開支……」

現在大明的官員們當然不會為了向天下百姓以及各藩屬國顯示天朝泱泱氣度,而做虧本生意,他們提出的這個理由看起來是如此的合情合理。

然而坐在對面的朱明忠,顯然對這一切不感興趣,至少對由英國人出資修建電報線路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並不是說,他並不知道修建電報線路的必須性,而是因為他看到了文官團體正在進行某種轉變,他們正在用自己所喜歡的方式對付自己。

什麼英國人讓天朝暴露了問題,所應該由他們掏銀子。

這麼強詞奪理的沒有絲毫大國氣度的話語,過去文官們是說不出口的話,現在他們為什麼會說?不還是為了讓自己高興嗎?

想到這裡,朱明忠當即神色一凝嚴肅地反問道。

「這麼說來這件事確實是怪英國了?」

「這……」給陛下這麼一問周昌先是愣了一下,但當他明白陛下的意思後,隨即不敢隱瞞地老實稟告道。

「確實可以這麼說,陛下。」

「陛下,其實倒不是怪英國,而是因為英國的事件導致我們與歐洲之間聯絡的軟肋暴露出來,所以,他們理所當然的有責任出錢讓我們修建電報線路線!」

一見周昌要壞事,一直沉默不語的方以智立即主動說道。

「而且電報線路也是大明所需要的。陛下,臣懇請陛下同意修建這一電報線路,如此一來,將來無論歐洲發生任何風吹草動,都將無法瞞過大明,只需要幾分鐘,我們就可以得知歐洲所發生的任何事件!」

面對方以智的請求,朱明忠只是微微一笑,然後,他的眉頭又一次皺緊了。

確實,修建電報線路符合大明的利益,有了通往歐洲的電報線路,從此之後,世界就在大明的左右之中,而內閣之所以要求修建電報線路,更多的是因為另一個原因——英國的問題暴露出了內閣對於駐外力量的掌握的薄弱,前方的將領、公使只要願意,隨時都有可能尋找理由發動一場戰爭,而促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自主權」,這種自主權是因為他們距離本土太遠,無法按照本土的意志行動。

也正因如此向來注重面子的中原百官,一改往年不要賠償、不要通商、不要什麼條約,只要面子的傳統,提出了這麼一個條件,對於他們來說,面子重要,但是現實更重要,現實是他們不可能接受再有人擅自行動,所以,他們需要電報,需要修建一條通往歐洲的電報,從而實現對那裡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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