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國春 第638章 紮根

任何抗拒文明進步的人,最終會總會被淘汰的!

當安仁朴在遊說著易洛魁聯盟的人選擇進步的時候,在紐約城外,滿是積雪的道路上,穿著一身熊皮大衣的灰狼,不對,應該熊武看著繁華的街道時,內心深處湧起一種莫名的情緒。

作為熊族酋長的兒子,十五年前,他和熊族其它的倖存者一同,投奔了明人,從那時起,他就像父輩們一樣,換上了明式的衣裳,開始學起了明人的語言,並且在村子裡的社學裡,學習著漢字。慢慢的他和明人沒有了多少區別。

「我是明人……」

在心裡默默的重複著這句話的同時,他想到了父親,作為酋長的父親,似乎並不能接受這一切,儘管表面上看起來接受了這一切,可在他的內心裡卻抗拒著,儘管當年,這是他的選擇。

「我們當年投奔他們,原本是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幫手,可是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與魔鬼為伍,很多人都說,明人會一如既往地站在休倫人這一邊,可是現在,還有休倫人嗎?」

父親的言語又一次在熊武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為什麼父親要抗拒這一切呢?難道現在的生活不比過去好嗎?」

熊武自言自語道,然後他又一次抬頭看著遠處那個飄揚著一面大明國旗的建築,毅然朝著那裡走了過去。對於父親的「小心思」,他並不怎麼在意,畢竟,現在熊部不過只是一個幾百多人的小部落罷了,說是部落,其實也就是殖民地的一個村落,受殖民地法律保護的村落。

甚至這也是他來這裡的原因——每一個殖民地男丁都有服兵役的義務,平時在家的時候,他們都是民兵,而在男丁成年之後,必須要到殖民地防衛軍服役一年,沒有任何人可以逃避這個兵役,軍隊,從來都是殖民地能夠立足於這裡的根本,沒有強大的防衛軍,就沒有殖民地,沒有他們富足的生活。

「熊武?」

在熊進防衛軍軍營報道的時候,徐力看著面前這個相貌與大傢伙明顯有所區別的傢伙,就詫異的問道。

「熊部的?」

姓熊,這個姓本身就很少見,在這地方,姓熊的人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熊部的土人。

「長官見識廣,我是本地熊部的。」

熊武笑呵呵地答道。

「哦,我說呢,這個姓不多見,好了,你拿好這張表,去領制服、武器……」

對於土人,徐力並不怎麼排斥,畢竟,在過去的多年間,一直都有土人在防衛軍中服役,那些土人熟悉地形,正是在他們的引領下,防衛軍總能夠擊敗易洛魁人,而且防衛軍的官兵基本上都不會土人的語言,大多數時候都是土人兵士充滿通譯,翻譯俘虜的語言。

很快領取了制服、火銃的熊武就來到了營房裡,幾乎是在他剛進入營房的瞬間,就聽有人大聲嚷嚷道。

「我保證,這個熊武,肯定是土人……」

背對著他的人那裡信誓旦旦對屋子裡的弟兄們說道。

「臉上肯定抹著漆,頭上也插著羽毛……」

聽到那人的描述,熊武就笑著說道。

「不好意思,我的頭上沒的插著羽毛,臉上也沒有末漆,而且,也沒有剝過人的頭皮,你放心的睡吧,我保證在你睡著的時候,肯定不會剝你的頭皮……」

果然,熊武的話立刻讓那人回過頭來,臉色甚至都變得煞白。

「你……就是熊武?」

李烈打量著眼前的這個青年,儘管他的相貌與大傢伙有些區別,但是因為殖民地有很多混血兒的關係,倒也不怎麼奇怪。

「對!」

「你是土人?」

「對!有什麼問題嗎?」

「怎麼和別的土人不一樣?」

儘管李烈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可是熊武並不介意這些。他甚至咧著嘴笑道。

「怎麼樣,你眼裡的土人,就一定要像畫報上那樣嗎?我和你一樣,從小在社學裡讀書,讀的是聖人書,學的是聖人文章,我在周末的時候,也會去聖殿……」

其實在熊武的身上幾乎看不到任何印第安人的痕迹,對於生活在紐約殖民地的土人而言,他們所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更為發達且強勢的華夏文明,同樣還有人口眾多的明人,經過近二十年持續不斷的移民,現在明人已經成為北美人口最多的族群。在東海岸狹長的地帶總共生活著二十萬明人。而在西海岸生活的明人則更多,據說都已經超過了三十萬人。

甚至許多紐約殖民地的學者都認為,現在明人已經是北美廣袤的大陸人口最多的族群,相比之下,英國人不過只有十幾萬,至於新法蘭西的人口不過才兩萬而已。連大明和英國的一個零頭都沒有。

人口上的優勢,讓大明可以從容的融合那些休倫人,將他們轉化為大明統治北美的助力,儘管他們的人數有限,但通過不斷的同化,最終總會融入大明,成為明人的一份子。

不過,對於絕大多數紐約殖民地的人們來說,印第安人從來都是與邪惡划上等號的,畢竟,那些土人並沒有給他們帶來什麼美好的回憶,更多的是與戰爭、殺戮有關。

「我是不剝頭皮的!」

感受到李烈的目光中的抵觸,甚至敵意熊武試圖用這個玩笑,來緩和關係。

「誰知道你以前有沒有干過……」

「李烈,瞎說什麼呢?咱們都是防衛軍的弟兄,別亂說話。」

一旁王威立刻打斷的李烈的話,然後對熊武笑道。

「我叫王威,他叫李烈,往後,咱們就是戰友了,以後還請多多照顧。」

主動和熊武打招呼的王威,儘管說著李烈,但是眼睛還是忍不住朝著熊武的後腰看去。

「我和你們一樣,用火銃,不用斧頭。」

熊武的臉上依然帶著笑。他知道,許多人因為過去的衝突,對土人有著非常不好的印象,但是他相信,將來戰友們一定會接受他,就像熊村附近的村落接受熊村一樣。

接受,總需要一個過程,而對於這個過程,熊武充滿了信心,因為他看來,他和其它的明人並沒有任何區別。只是他們一時間還不太習慣罷了,其實,很多人都不習慣。

「能習慣就好!」

身為防衛軍守備的錢同指著手中的那份名單,指著上面用紅筆標註的幾十個名字。

「你看,他們的名字和我們並沒有什麼區別,而且也是穿著我們的軍裝,和我們一道上戰場,去殺敵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只要習慣了,也就不覺得他們是外人。」

「那樣的話,當然是好。不過別忘了,說到底,他們總歸還是外人,那怕他們現在起著和我們一樣的名字,說著一樣的語言,還是沒辦法改變這一切,他們骨子裡野蠻,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

作為參謀的丁懷林有些不滿地說道。

「這些人在我們這裡接受訓練,和我們的人一樣的訓練,可許他們現在看似馴服,和我們一樣,可是將來萬一要是他們站在我們對立面,成為我們的敵人呢?他們熟悉我們的戰術,到時候,我們肯定是要吃虧的。」

如果是在殖民地咨議會上,丁懷林的話必定會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畢竟,多年來,殖民地與土人的衝突給太多的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曾經的教訓讓他們不敢相信土人。即便是在休倫人一直是他們踏實的夥伴的情況下,仍然有很多人不願意相信土人,更何況,現在還要與敵人——與易洛魁人進行合作,對於那些易洛魁人他們是最清楚不過的了,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成為朋友,與易洛魁人之間的戰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哦,你真的這麼覺得嗎?」

錢同反問道。

「不是我真的這麼覺得,而是你不覺得這麼做有風險嗎?我從來沒有反對過將休倫人徵召入伍,我反對的是把易洛魁人納入這個序列,休倫人和易洛魁人不同,他們離開了我們的保護,就會被易洛魁人立即消滅,所以他們只能依靠我們,甚至心甘情願的被我們打散,散布在我們的定居點中,接受被同化的現實,再有幾十年時間,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有休倫人,他們會融入我們之中,可是易洛魁人呢?我們根本就控制不了他們。」

丁懷林一邊指著窗外,一邊有些不滿地說道。

「易洛魁人的地盤不在我們的控制中,我們甚至根本就不能對他們產生任何影響,這個時候對他們進行教化,有什麼意義呢?沒有任何意義,我們把他們的子女接到我們的學校里進行教育,真的可以教育出願意追隨我們的人嗎?或許,或許會有一些人追隨我們,可是,還會有一些人會反對我們,他們會把在這裡學到的一切,應用於反對我們的鬥爭之中,如果他們來到了我們的軍隊里,他們學會我們的戰術,到時候,我們所要面對的就是一群掌握了先進戰術的敵人!」

作為參謀的丁懷林所反對的正是總督對易洛魁人制定的教化政策,這種教化不僅僅包括學校,甚至也包括防衛軍,未來防衛軍也要吸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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