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國春 第605章 碰撞

猶豫!

面對迎面而來的婦孺時,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軟。而在史書中,這種驅趕婦孺百姓衝擊敵陣的戰例又屢見不鮮,蠻夷往往皆以此取勝。

要麼生,要麼死!

生死只是一瞬間,當前線的戰士們不忍向婦孺放銃時,當那些清軍得意忘形的自以為陰謀得逞,興奮的加快腳步,在婦孺肉盾的保護下朝著明軍的陣地衝殺時。

在距離前線一里開外的炮兵陣地上,炮手們同樣也停止了炮擊,多年來,面對敵軍的橫隊,明國往往會使用迫擊炮進行密集炮擊。毫無疑問,橫隊從來都是迫擊炮密集打擊的理想目標。因為有如雨點的炮彈可以直接砸到敵人隊列之中,將他們的隊列轟個稀巴爛。

現在,當清軍以婦孺作為肉盾,驅趕著她們衝擊前方的陣地時,炮手們都把目光投向了大隊長,

「大隊長,打嗎?」

面對眾人的詢問,平時笑容可掬,因為身材肥胖,瞧起來有點像彌勒佛的趙東哼了一聲,然後說道。

「為什麼不打?不打,難道讓弟兄們送死不成!」

「可是,可是……」

不等弟兄們說完,趙東就厲聲說道。

「沒什麼可是,現在我命令,十發急速射!」

趙東的激動得聲音有些發飄,他不想聽到弟兄們再問打不打。只是再次強調道。

「你不打敵人,敵人就會打你,戰場上,沒有婦人之仁!」

「打!」

猛得一咬牙齒,弟兄們從炮口裝進了炮彈,不過數秒,首批炮彈就落到了敵人的身上,在爆炸的煙雲中硝煙騰空,先前還自以為陰謀得逞的清軍,頓時就被硝煙吞噬了。

……

入夜後,蒼穹下的靖南一團漆黑,只有天際間時而划過的炮彈,拖曳著一道道橘色的軌道,在空中呼嘯著,下一瞬間,接連的爆炸聲,就打破了天地間的寧靜。

和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團團炮焰映亮了漆黑的天際。有如夏日的閃電似的,一閃一閃的,騎在馬上的岳樂,身上穿著一身泡釘棉甲,儘管在火銃的面前,泡釘棉甲是不堪一擊的,甚至早就被淘汰了,但是在岳樂看來,這是他與祖先最後的聯繫了,他的父親就是穿著這樣的盔甲,擊敗了大明、奪取了中原,儘管他知道,再也不可能重新回到中原,但是並不妨礙他穿上這身盔甲,試圖恢複祖先的榮耀。

雙眼死死的盯著前方,盯著明軍的大營。岳樂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這應該是自己的最後一戰了!

在岳樂呼吸變得急促時,在他的前身身後,數百個戴盔穿甲的包衣奴才,無不是緊張的盯著前方,原本他們以為這一天還要再等上一陣子,可不曾想,皇上的旨意下來了。

突如其來的旨意,讓原本還在掙扎著的奴才們,立即忙活了起來,儘管許多人都逃了,但是岳樂仍然點集了這支近四萬人馬的大軍,而其中僅只是安親王府的包衣奴才就有有五六百人之多。

將視線從前方收回,岳樂的目光投到身邊的這些奴才身上,然後大吼道。

「你們聽著!」

主子的喊聲讓奴才們紛紛跪到地上。

「這麼多年,本王待你們可謂是不薄,今天是我大清國與明朝決一死戰的時候,本王是太祖皇帝愛新覺羅·努爾哈赤之孫,饒余敏郡王愛新覺羅·阿巴泰四子,大清國的安親王,這投降是萬萬不會投降的,今個本王要領兵殺陣,殺明軍一個落花流水,你們要都是忠心耿耿的奴才,就隨本王一起陷陣共死!」

這邊他的話聲一落,跪在地上的奴才們,無不是磕頭大聲嚷吼道。

「奴才們願隨主子陷陣,原於主子共死!」

在奴才們的吼喊聲中,岳樂大笑道。

「好,好,諸位不愧是我安親王府的好奴才!本王能有你們這些忠心耿耿的奴才,可真是三生有幸了!去吧,爾等全都到各隊監軍,若是有人膽敢擅自撤退,爾等就是本王的軍法,替本王斬殺逃兵……」

在巨大的爆炸聲中,在爆炸炸起的閃光中,一隊隊清軍兵卒排成隊列,緊張的注視著前方,他們大都鬍鬚花白,甚至滿面皺紋,他們之所以會選擇戰鬥而不逃亡,是因為他們知道,明軍絕不會放過他們,因為他們的手中沾著明人的血。

「殺光明狗!」

又一次,這些心知必死的清軍的狂喊胡叫著,他們試圖用過去的吼喊,來喚起自己的勇氣,可是當他們這麼喊著的時候,大都是滿臉的絕望。

絕望!

在清兵發出絕望的吼聲之後,鼓聲響起了,儘管暮色正濃,但是他們仍然踩著鼓點向前行進。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清軍是明軍最好的學生,沒有之一,他們在火器上吃虧之後,迅速的學習著使用火器,並學習明軍的戰法、戰術。也正因如此,在西征的道路上,他們可以憑藉著領先於時代的武器以及戰術,一次又一次的擊敗土著。

在暮色中,當他們排著橫隊向前進攻時,在隊伍的最前方,是一輛輛盾車,過去相比,沉重的盾車需要四個人才能推動,儘管它看似笨重,但是在戰場上,卻可以給予那些以橫隊進攻的清軍以保護。

夜暮中,近人高的盾車排成整齊的隊列向前行進著,速度不快不慢,就像是一道黑色的城牆似的,緩緩移動著,持銃清軍列成橫隊在盾車的保護下,徐徐行進。曾幾何時,被大炮淘汰的盾車,在過去的二十幾年間,又一次復活了,不過是為了抵擋明軍的銃子。

「放……」

立在戰壕內的李明天,緊張的掌心不住的冒著汗,隨著隊長的命令,他立即扣動了扳機,銃口噴出火焰的同時,他感覺到銃托的向肩膀傳來的衝擊。

有沒有擊中敵人?

他並不知道,扣動扳機後,他就那樣茫然的站在那裡,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裝彈、裝彈……」

趙鵬沖著他大喊道,喊了半晌,見他仍然沒有反應,就對著他的臉狠狠的抽了一個耳光。被抽的頭昏腦漲的李明天,這才反應過來,他看著趙鵬目光中帶著疑惑。

「裝彈,快點裝彈……」

「哦、哦……」

被抽醒的李明天,這才開始重新裝彈,在他裝彈的時候,抬頭朝前方看去,他看到了那條移動的城牆,在暮色中有如一道城牆似的,朝著他們逼近了,銃子打在「城牆」上發出金屬的撞擊聲,盾車的盾牌是用鐵板和尺厚的竹筒製成的,極為厚實,至少在百尋外,銃子不可能打穿盾車盾牌。

銃子擊中盾車的撞擊聲,並不能阻擋清軍的腳步,儘管偶爾有野戰炮的轟擊將盾車轟的粉碎,但是頂多也就是讓這條移動的城牆上出現一個缺口而已。

「他么的,建奴用的是什麼鬼玩意……」

王遠罵罵咧咧的罵著,手上卻不敢停下來,儘管銃子看起來打在盾車上也沒什麼用處,可沒有人敢停止射擊,畢竟,在戰場上,停止射擊就意味著死亡。

「盾車、盾車,以前就人有碰過,不是說能用火銃打穿嘛,怎麼看起來像沒事似的……」

在戰壕里的弟兄們因為盾車的出現,而變得有些緊張的時候,在後方的迫擊炮陣地上,炮手們已經忙活了起來,儘管看不到盾車後面的清軍,但是他們仍然把一發又一發的炮彈傾倒在盾車的後方,從頭頂落下來的炮彈,即便是沒有落到隊伍中,爆炸時炸飛的彈片,仍然能夠奪去不少人的性命。

儘管曲射的迫擊炮重創了清軍,但是在盾車的保護下,清軍距離明軍越來越近了,在硝煙中,在暮色里,戰士們終於看清楚了盾車的模樣,儘管盾板上已經是千瘡百孔的模樣,可是清軍仍然推著它們,繼續前進著。

「放銃、放銃……」

即便是最冷靜的軍官,也會因為不斷逼近的盾車,而驚慌起來,畢竟銃子似乎無法擊穿盾車,更無法阻擋它們的逼近。

面對步步進逼的盾車,戰士們除了用銃彈射擊外,就再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了。

「么的,這是怎麼回事?」

戰士們在戰壕里咒罵著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隨著距離的接近,銃彈已經可以擊穿盾車了,只不過每當盾車後面的盾手被銃子擊中時,後面的火銃手,就會接替他的位置,繼續推著盾車向前行進,雖然明軍的迫擊炮彈不時的落在他們的隊伍中,他們仍然拼盡全力保持著隊列,這些清軍非常清楚,只要再接近一些,他們就夠殺進明軍的陣地,殺盡這些明狗,至少可以重創這些趾高氣揚的明狗……

這種加裝了兩層鐵板的盾車是笨重的,也正因為笨重,所以在過去,他們很少使用這種裝備,但是在面對裝備大量線膛銃的明軍時,岳樂才會下令把庫房裡的盾車都拿出來,為的就是用盾車去抵消明軍的線膛銃遠程優勢,他的計畫無疑是成功的,在盾車的保護下,清軍成功的逼近了距離明軍不到二十丈的距離,在進攻的過程中他們付出的傷亡是極其有限的。

就在盾車兵推著盾車想要繼續前進時,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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