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國春 第479章 文明與野蠻

「為什麼會支持張瑛是嗎?」

徐允賢的笑容中帶著嘲諷,似乎是在諷刺著他人,同樣也是在諷刺自己。

當初做出這個選擇也是迫於無奈的。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有時候即便他不願不願意那麼做,但是,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有時候,人必須要學會殘忍,對待敵人,對待自己,都是如此,尤其是在這裡,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任何仁慈都會導致人們無法在這裡立足。

尤其是作為後來者的他們,一味的仁慈,只會讓土人覺得他們軟弱可欺。

「其實,當初,既便是我不支持他,第一代移民,也會傾向於這種觀點,你們在東北的時候,為什麼會毫不曾心慈手軟過?」

他的反問,讓徐爾遠沉默片刻,然後說道。

「因為滿清殘暴。」

「可是土人沒有殺過我們啊,你覺得的滿清殘暴,方首輔在東北行以鐵腕時,朝中尚有人說三道四,仕民尚不能接受他的鐵腕,在這裡,百姓怎麼可能接受類似的手段?」

徐允賢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然後繼續說道。

「不僅僅只有他,上一任總督也是如此,就連同移民也是這樣,所有人都覺得那些人可以教化,都覺得他們的膚色與我相同,可以同化,可以教化。別忘了,蒙古人、滿清,他們的膚色都與我相同,殺我漢人又豈曾因此手軟過?所謂的膚色相同,就應加以扶持,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罷了,若是膚色相同,便能好好相處,又豈會有五胡亂華?豈會有突厥犯邊,豈有吐蕃掠奴!豈有蒙元、滿清奴役?」

嘲諷著那些人的幼稚,最後徐允賢的話聲變得冰冷。

「還是老祖宗說的對啊……夷狄,禽獸也,畏威而不懷德。若是不先殺服對方,把不服我們的殺掉,不把他們逆骨打斷了,他們又豈會心甘情願的受我教化,所以,該用鐵腕,就絕不能手軟。其實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還停留在野蠻階段,他們根本就不會知道感恩,他們只會教你的視為軟弱可欺。」

「那為什麼,您一開始會……」

不等徐爾遠問完,徐允賢微微一笑,

「因為一開始,沒有任何人會贊同鐵腕,就連百姓也不會贊同,他們會覺得土人的襲擊是反抗,是因為我們太過暴虐,最後反倒會怪罪我們,怪我們沒有懷柔,現在為什麼百姓對土人恨之入骨,不正是因為我們懷柔嗎?不正是因為懷柔時,他們依然襲擊定居點,依然殺害百姓嗎?所以,他們才想要報復,想要結束這一切,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會贊同那句話——夷狄,禽獸也,畏威而不懷德。」

話聲變得冰冷,然後徐允賢感嘆道。

「吃一塹長一智,只有等到有了切膚之痛,他們才會明白先賢的話是真理,好了,現在教訓已經足夠深刻了,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最後,徐允賢又特意說道。

「六叔,這騎警隊我會百分之百的支持,如果你要問我,什麼是底線,我會說,在這個世界只應該有兩種土人,一種是臣服於我們的,一種是死了的,就我個人而言,我更傾向於後者。」

「後者?」

「對,就是後者。我們對待殺人的罪犯。就要派殺手去殺了他們。這是唯一的。一,能夠讓我們在這片土地上立足的辦法。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任何選擇。」

然後他又說道。

「拋開所有的一切虛情假意,所謂的仁慈。不過只是自欺欺人的言語。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你到別人家裡,把別人的土地搶走了,把別人的房子給佔有了。他們還在那裡感激你。真的當他們是傻瓜,蠢貨嗎?難不成別人盜了你的家裡,搶走你的房子,搶走你的土地,你還在那裡感激戴德的。感激他們?」

有時候他真的沒有辦法去接受那些人的迂腐。那些人根本就去考慮那麼多,他們覺得只要對那些人好,那些人就會歡天喜地地把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女人讓給來自幾萬里以外的陌生人。

他們壓根兒就不去考慮作為侵略者到了這個地方,是要用手中的刀子讓對方馴服,就是讓手中的刀子,讓土人交出土地交出房子交出所有的一切。

就如此,才能夠在這邊土地上站住腳,只有如此才能夠在這裡生存下來。

不過在遭受苦痛之前,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是時候改變這一切了。時機已經成熟了。

在土人的屠殺下,人們會放棄曾經的仁慈,會放棄所有虛情假意。我們將會在敵人的屠刀下學會殘忍。

很多時候人們就是這樣,只有吃一虧才能長一智。

片刻後,徐爾遠明白了,然後深以為然地說道。

「我明白了!」

不過只是短短半個月,新城騎警隊便成立了,加入騎警隊的大都是對土人有切膚之痛的第二代移民,他們的父母家人,總有人死在土人的手中,而第一批騎警的規模不大,不過只有126人,而這也是附近方園數百里內,最大的土人部落所能提供的兵力人數,除非,所有的土人結成聯盟,否則,他們對土人部落就會形成壓倒性的優勢——人數上,當然還有武器上的優勢。

與自衛軍的軍官都是由總督府任命不同,騎警隊中小隊長都是由大家選舉,因為移民中總有一些人曾經有過與土人作戰的經驗的,甚至還有少數曾經參加軍隊的老兵,當然,也有幾個人曾經主動襲擊過土人,以報復他們對自己的傷害,總之,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如果大家並不喜歡和不信任一個老兵,要讓一個老兵當頭領也只會引起大家的不滿。

「你們每一個人都要考慮好,所有的小隊長,在未來下達的每一個命令,都有可能關係到你們的性命,都直接關係到你們的生死,所以,大家必須要選擇一個合適的人。」

在巡檢長的叮嚀中,只有19歲的李義被選為了中隊長,並不是因為他會說土人的語言,而是因為五天前,他從土人的地盤迴來了,帶回來了六個土人的頭皮,他把那些土人的頭皮釘了市集的牆上,然後告訴所有人。

「從現在開始,他們殺人,我們也殺人,他們剝我們的頭皮,我們也剝他們的!」

沒有任何疑問,加入騎警隊的青年人都和他有一樣的想法——為了報復,為了復仇!

除了他之外,米富也被遠為中隊長,他是個精明沉著的大個兒,儘管看似五大三粗的,但是在女人的面前也表現得彬彬有禮,而且臉上永遠帶著憨厚的笑容。當然,他被選為隊長,並不是因為他是個和善的人,而是因為他是整個新城裡最好的射手,擁有一桿真正的「神銃」,他能夠在二十丈外擊中一隻松鼠的眼睛,而且也熟悉野外生活,會在雨地里生火,會捕捉野獸,會尋找水源,他是新城少有的幾個皮毛獵人——他曾的深入到幾百里外的森林中尋找獵物,獵取皮毛。大家都很尊重有本事的人,而且他的技能也是所有人都需要,所以讓他當了中隊長。

在這個騎警隊里,大家並沒有因為身份的關係而輕視那一個人。畢竟,他們的父兄都是移民,都是在這裡耕種持家,自然也不會有那種勢利眼。

從一開始,這個騎兵隊就是從移民的子弟中招募警員,他們說是騎兵,可是他們每個人都需要自備馬匹、武器、裝備、制服,甚至於,他們的薪水也非常低,每個月只有3至5兩的工資,這是非常低的工資,但卻是除了自衛隊之外的,第一支由百姓自己組成的常備武裝力量,他們的身份各異,即有小農戶,也有獵戶,也有漁民,甚至有流放犯的子弟。

但是毫無疑問的一點是,他們滿懷著對土人的仇恨。他們都渴望著殺死那些土人,為他們的家人、朋友報仇。

當然,除了仇恨作為支撐之外,他們中的少部分人也難免會有一些期待——希望通過殺戮獲得一些財富,畢竟,土人的部落中有不少皮毛,在金錢這個微妙的問題上,總會有人各種各樣的想法。

因為騎警隊的隊員身份各異,其中不少人只是普通人家出人,所以很少有人有多餘的馬匹。他們的家中往往只有一兩匹馬,那些馬是用來耕作的,而且家人也需要騎,自然也沒有富餘的,可是騎警總需要馬匹,但是憑藉著那麼一點錢,肯定是不夠自備馬匹的。在這種局面下,在徐允賢的號召下,整個新城殖民地的每個商人、農場主,都捐錢把騎警隊完全裝備起來,馬匹自然是第一個需要解決的。這件事很快就得到了響應,不過只是幾天的時間,他們就為騎警隊捐出了超過兩百匹馬和一百五十支六響轉輪銃以及上百支線膛銃。

「知道大家為什麼都這麼積極嗎?」

把大家捐出來的東西送到營地時,徐允賢看著徐爾遠笑問道。

「因為,他們都被土人的殘暴給驚呆了……」

話聲一頓,徐允賢又說道。

「三天前,有土人襲擊了我們的一個定居點,女人被掠走,男人被殺死,被剝了頭皮,甚至就連年幼的孩子也被殺死了,如果不是因為兒童在社學,也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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