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定江北 第408章

租借永宗島!

租借濟州島!

兩個看似並不怎麼起眼的要求,甚至都沒有引起宋時烈等人的反對,就被他們同意了,在他們看來,租借兩島不過只是為了北伐滿清,別說是租借,即便是皇明提出了「暫借」,作為小邦的朝鮮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一切正像意料之中的那麼順利,甚至都沒有討價還價。當然,並不意味著沒有付出代價,比如濟州島的租金是一年萬兩。而朝鮮每年從這裡得到的稅銀不過只有千餘兩,可以說,對於朝鮮來說,他們佔了一個大便宜。而大明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不過既便如此,在朱明忠的看來這筆錢花很值,要知道,他原本甚至還準備接受朝鮮向濟州委派官吏,但現在……租借之後,自然也就沒有朝鮮的事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雙方並沒有約定租借的時間。這也意味著在未來的幾十年,上百年甚至數百年間。大明都會租借這兩個島嶼。

只是這兩個地方,沒得法,到時候能不能用上,恐怕只有朱明忠自己才知道,他當然很清楚,因為……根本就用不上!

「大王,為何您如此肯定,朝鮮使臣絕不會反對租借兩島?若是永宗島尚還可借口伐虜所用,那濟州島以臣觀之,並不在伐虜航道上。」

恭立於大王的身側,穿著一身三品官袍的方以智,輕聲問道,或許八年前他出家不過只是與環境作鬥爭的一種手段,但是八年為僧的生活,仍然改變了他很多,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副如老僧入定似的,不驚不喜。

而這同樣也是著名中現在喜歡和他討論問題的原因,因為在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這種平靜的心態。絕不會讓感情左右了他的想法。

「密之,誰說濟州不在航道上?」

因為「永租兩島」的而心情大好的朱明忠便笑道。

「若是孤遣軍繞朝鮮復奴兒干都司,這濟州不正好就在航道上嗎?」

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之所以會租借濟州島並不是為了奴兒干都司,也不是為了庫頁島、北海道,而是為了日本,為了時機成熟的時候,變日本為中國一行省,什麼「不征之國」對於朱明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那不過只是幾百年前高皇帝立下的規矩罷了。對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影響力。

更何況,未來的濟州島以及日本,都將是中國遠航美洲的不可避免的一個環境,當然是在解決經度的問題之後。要不然,想要遠航美洲就非得奪取菲律賓,奪取馬尼拉不可。僅僅只是奪取日本是不夠的。

當然,這一切是十幾甚至20幾年後的事情。即便是有了黑潮航線,想要向美洲大規模移民也是一個近乎於不可能的事情,因為現在的航海技術,並不能保證船隊可以在海上準確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而黑潮航線那漫長的航程對於很多老水手來說都是一個考驗,更何況是普通的平民。

不過這並不妨礙提前作出一些準備,畢竟,現在朱明忠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解決海上經度測量的問題。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一切遠航都不是問題。

「大王真的想要復奴兒干?」

方以智笑問道。

「奴兒干也是我大明的地方!」

又一次,朱明忠凝視著北方,他的神情帶著一絲期待,甚至雙眼也帶著幾分渴望,而這種渴望是這個時代的人們無法了解的。但是對於每一個來自21世紀的中國人來說,北國那一望無際的土地,或許是一片蠻荒之地,但確實,每一個國人最大的遺憾。

「凡我中國人所到之地,皆是我中國之土,別說是奴兒干都司是我大明的故土,就是當年霍去病封狼居胥往北千里,同樣也是我中國之土,斷無讓人的道理,更何況……」

目光微斂,朱明忠的話聲變得冷酷起來。

「若是不能徹底解決北方韃虜,孤又焉能安心?」

「徹底解決?」

方以智的眉頭微鎖,千百年來,不知多少中原王朝曾試圖解決北方韃虜的困擾,但都不曾解決過。現在從大王的語氣中,他可以感覺到大王是想從根本上徹底解決北方韃虜的事,可以肯定的是,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北方都將是一片刀光劍影。

「沒錯,設郡縣、編齊民,如此方才能平定北方。」

這六個字說起來簡單,但實際上,想要實現它卻非常困難,畢竟那些北方的韃虜絕不會輕易的讓漢人進入那裡,並按照漢人的方式改變他們的生活習慣。這一切都需要用刀槍來實現。

所謂的民族融合,從來都不是文溫儒雅的,而是充滿血淚的,是必須要以死亡作為代價。

「大王正是因此才意先伐遼東?」

方以智的反問,讓朱明忠苦笑道。

「遼東……」

沉吟片刻,他回頭看著方以智反問道。

「密之,以你之見,若是今日孤不克複遼東,以你看來,何時,我大明才能收復遼東?」

這一聲反問之後,朱明忠便看著方以智不再言語,方以智會來投奔自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畢竟就朱明忠的了解,方以智之前一直在江西為僧,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投奔張煌言才是,畢竟無論是張煌言於士林的名望,亦或是其克複江西的現實,方以智都應該投奔他。

可是誰曾想到,方以智卻偏偏投奔了江北,當然,這也許與其家住桐城有關係。但方以智入幕府卻是機緣巧合,因為他最初並不在幕府之中,而是在清河書院,儘管清河書院推崇實學,但是對於方以智所習的「泰州學派」的「心學」並不排斥,所以自其來江北之後,一直於書院授教,直到一次偶然於書院相遇之後,朱明忠才招其入府。

現在,朱明忠這麼問,自然有他發問的原因,而面對這個問題,方以智先是沉默片刻,然後才說道。

「還請大王先恕臣無罪。」

作為王府的屬吏,方以智自然要為接下來的話告罪。

「恕你無罪!」

早已經知道答案的朱明忠自然隨口應道。

「以臣看來,京師克複之時,即是天下再亂之日!」

說出這句話之後,方以智就看著大王,他知道這句話從來沒有人說過,因為沒有任何人敢說出這句話。

畢竟對於所有人來說,至少在表面上,大家都是大明忠臣,如此一來,又怎麼可能會發生內訌呢?

可在另一方面,即便是三歲的嬰兒也知道,將來內訌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誰都不會說,似乎所有人都對未來充滿了期望。

甚至很多人都相信大明中興之後,隨著皇帝還朝,所有的問題都會解決,到時候這天下自然也就太平了。

但是,這不過只是痴人說夢罷了!

「好一句『京師克複之時,即是天下再亂之日!』。」

說出這番話後,朱明忠反問道,

「密之,你信不信,若是你於府中說出這番話,必定為他人所斥?天下再亂,何人為亂?誰不是大明的忠臣?」

有些話可以想,不可以說。就像方以智說出的這番話一樣。

「世人皆忠,世人皆奸,無忠亦無奸,其行皆為世間百般誘惑所致。」

方以智的回答,讓朱明忠只是哈哈一笑。

「密之,你這出家是習慣了,連說話,也帶著些許禪意。」

儘管是哈哈大笑,但朱明忠的語氣也隨之變得沉重起來。

「我無害人心,人有傷我意。有些事情,非是孤所願,但若為天下,亦不能不為之,清虜出關之時,既是矛盾盡顯之時,到那時,何為忠?何為義?尚不可知,然一旦內亂紛起,自然無力遼東,若是任由清虜返還遼東,有十年生聚,十年教養,那麼滿清勢必可再為我大明心腹之患,到那時,滿清據以遼東進可攻、退可守,遼東必將重現他日與我抗衡之勢,若是如此,其焉能不是我大明心腹之患?」

朱明忠的語氣顯得有些低沉,甚至有些失落,神情中全是一副無意看到這一幕發生,並為之心痛的模樣。

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內心深處,他早就看到了那種可能,天下變亂的可能,若為不臣,必以他人先!

將來的大明會是什麼模樣,朱明忠並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無所謂忠義,只是誘惑不夠。面對權力誘惑,誰人又能抗拒?

鄭成功、張煌言、李定國、李子淵……「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何是忠?何是義?

誰人不臣?

誰人為先?

三國的曹歪,就敢為天下先!

而將來,這幾人之中誰人又敢為天下先?

朱明忠不知道答案,但有時候,總需要有人去推波助瀾,而他並不介意作這推波助瀾之人,當然他必須佔據大義,只有如此,才能置身世外。不忠不義之事,讓他人去做,至於自己……可為忠義!

「所以,無論如何,孤都要復遼東,以安中國!」

面對大王的這番回答,多年來早就是心如古井的方以智還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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