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定江北 第277章 營救

河水悄無聲息的流淌著,在河邊的城寨中,顯得很是靜寂,手無寸鐵的錦衣衛在那裡城寨里巡視著,維持著大明朝廷最後的體統與尊嚴。

在城寨中央的那間亮著油燈的竹屋內,置身於屋邊的朱由榔,這位大明帝國的國君,也是大明抵抗滿清入侵的象徵,此時背對著他們二人,那神情顯得很是凝重。

「難道不能把太后、皇后他們一同帶走,非得將她們拋棄於此嗎?」

朱由榔的話聲不大,從沐天波求見,告訴他將要帶其離開此地起,他整個人便處於一陣陣糾結之中。

且不說將這朝中千餘人拋棄於此,即便是太后、皇后她們也要盡數拋棄於緬人之手,只能帶走他與太子。

「皇上,非是不願,而是不能,今日我等身陷緬人軟禁之中,若是人多隻恐難保皇上、太子安危!」

沐天波鞠著身,他的聲音同樣不大,但卻非常堅定,他甚至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皇上實在不願的話,他就會帶太子一同離開此地,到時候,大明就還有一切希望。

現在他甚至後悔當初入緬之前,他沒有堅持最初的想法,當時他曾與國舅王維恭、典璽李崇貴等商量說:皇上入緬,我們應該保著太子進入茶山,這樣既可以調度諸營,而且可以使緬人有所忌憚,何況這對我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但是最終因為皇后不同意這個意見,最終也沒能實行。

現在沐天波已經打定主意,即便是皇后反對,到時候,他也會堅持把太子帶走,只有如此,才能讓緬人投鼠忌器。

「可,可太后與皇后……」

永曆看著沐天波,試圖勸說他同意,攜太后、皇后一同離開。當初磨盤山大戰前,雖說清軍尚不能威脅朝廷,可是他已經嚇喪了膽。當時馬吉翔、李國泰擁簇著永曆帝登上緬甸客船,不僅隨從文武官還有不少人船隻沒有著落,連太后和東宮都沒人料理。永曆帝匆匆坐船開行後,太后大怒道:「皇帝此時未至顛沛,即不顧親娘耶?」如此朱由榔等才停泊了兩天,到初六日水路人員草草準備就緒,陸續開船南下。

現在,他之所以會顯得有如此糾結,難以做下決定,與其說是顧忌太后與皇后,倒不如說是他害怕離開大隊人馬之後,那未知的命運。

「皇上,現在晉藩、鞏藩已領兵數萬,隨時準備南下攻取阿瓦,而朱經略所派遣數萬水師已經佔據河口一帶,並廣封土官,如今緬人已經處於內外交困之中,若是其狗急跳牆跳牆,只恐到時候會陷皇上於危險之中,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現在皇上只管離開此地,只要皇上和太子離開緬人掌握,到時候,南北兩路大軍水陸齊出,緬人又焉敢傷及太后、皇后絲毫?」

沐天波的這番話,聽在朱由榔的耳中,只讓原本就有些猶豫的他,頓時一陣心動,可難免仍然有些擔心,於是便說道。

「且不說將太后留於此事,陷朕於不孝,便是將朝中眾臣留於此地,朕又焉能忍心……」

不待朱由榔把話說完,沐天波便猛的一咬牙說道。

「皇上,若是皇上願意與太子離開此地,臣願意留於此地,以保太后、皇后以及朝中諸公安危!」

作為征南將軍的沐天波,於西南諸夷的眼中,甚至比明皇還要尊崇,也正因如此,當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朱由榔自然願意相信,只要沐天波在這裡,緬人斷不會對太后、皇后以及朝中諸公動手。

但想到沐天波為了保全朝廷而甘願自陷險境,朱由榔不禁有些感動的握著他的手說道。

「國公,如此,便、便有勞國公……」

緊握著沐天波的手,朱由榔想到當年孫可望再次向大明投降,貴州失而復得,在雲南大明國都內的文武官員都得到了加官晉爵,只有沐天波以世受皇恩,無以報答朝廷,不敢再接受新的加封為由推辭掉了。

如此忠心耿耿的臣子又有幾人?

在朱由榔感嘆的時候,沐天波又說道。

「皇上,這次若是皇上回到南都,一定要想辦法籠絡朱明忠。」

沐天波之所以如此鄭重其事地提及此事,是因為他知道,這次皇上離開緬甸之後,身邊並沒有任何親信,可以說是孤身一人。

「哦?」

朱由榔點點頭應道。

「這個朕自然是知道,畢竟朱明忠有功於我大明,無論如何,朕都不會虧待他的,」

在朱由榔看來,何止是不能虧待,若是能夠平安的返回南京。即便是將朱明忠封王又有何妨?

這顛沛流離,寄人籬下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

「皇上,不僅僅是因為朱明忠有功於我大明,是因為皇上到了南京之後必須要依靠他,必須要扶持他!」

看著皇上。沐天波認真的解釋道。

「現在延平王北伐業已收復江南,雖說延平王和張蒼水都是我大明的忠臣,可是他們畢竟心在唐藩,魯藩,對皇上總還有那麼幾分保留……一旦皇上回到了南京,到時候能夠祝皇上一臂之力的也就只有朱明忠了。」

出身於皇家的朱由榔被沐天波這麼一提醒,自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擔心鄭延平和張蒼水兩個人,但仍然有些不解地問道。

「可朱明忠不是延平王的下屬嗎?」

「皇上所言極是,但是既然朱明忠不遠萬里派人前來迎駕,就說明他心在皇上這裡,皇上,只需要對其加以招攬,施恩予他,必定可收此人之心。況且……」

看著似有所悟的皇上,沐天波又繼續說道。

「現在江南的形式到底是什麼樣子。還是不大清楚,他朱明忠不遠萬里,派人前來迎駕。自然是想在皇上面前有所表現。皇上只管給他加官晉爵,盡量維持他們三人平衡,大明中興也就指日可待了。」

沐天波的提醒讓朱由榔生意為然的點點頭。他知道其為什麼會有這番叮囑,只要他能夠利用朱明忠的支持,在南京恢複朝廷的威望,不出數年,待到朝廷的威望恢複之時,他這個皇上也就坐穩江山了。

可是現在,他必須要依靠這三個人!

「多謝沐卿家!朕知道怎麼做。只是辛苦沐卿家了!」

又一次,朱由榔對沐天波微微施禮,他知道孤身一人留在這裡可能會面對什麼,他一個人留在這裡,甚至可能會有性命危險。

如此這般忠心耿耿的臣子實在太少了!

「請皇上放心,只要臣一息尚存,必定保太后,皇后周全!」

沐天波看著皇上說道,隨後他又叮囑著皇上一定要注意保密,萬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此事。隨後才離開皇上的住處,著手為送出皇上做一些準備,

夜愈靜寂,江水茫茫,數艘小船於緩緩於那江中划動著,和著那層江面上的薄霧,幾乎很難引起他人的注意,而船上那些一身緬人打扮的船夫,無不是身懷利刃,非但如此,他們每人還背著兩桿雙管自生火銃。

輕輕划動的船隻很快便靠近了河岸,在靠近河岸的時候,一個個身影從船上似靈貓般跳到岸上,一雙雙眼睛直盯著不遠處的一處哨卡,那是緬人的哨卡,幾根牛油火把映亮著哨卡,不過卡上的緬兵似乎已經睡著了,以至於在那些黑影靠近時,他們仍然沒有什麼反應。

拄著長槍的緬兵,雖然站在那裡,可是頭卻耷拉著,那鼻間更是發出些許呼嚕聲。而哨卡上其它的緬兵大抵上也是酣睡之中,而那個站在那的緬兵,在被捂著嘴的瞬間,甚至都沒有反應,匕首便刺進了他脖頸,人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那些在睡夢中的緬兵並沒有注意到,十幾個身影從周圍的草叢中穿出,然後迅速朝著他們逼近,一旦接近他們的身邊,這些人手中的匕首就會猛的刺進他們的脖頸。

「清理完畢!」

確定哨卡上的緬兵都被殺死之後,李樂便沖著草叢中學起了鳥叫,很快又有十幾條身影從草叢中跳出,不過他們並不是朝著哨卡的方向,而是朝著城寨的竹牆走去。

置身於竹牆後的張峰揚聽著牆外傳來的鳥鳴,他連忙推開已經被鋸開的竹牆,然後沖著一座草屋擺了擺手,而那草屋中的幾人瞧見之後,連忙走了出去,儘管鄧凱的腿斷了,但是他仍然撐著拐杖,護送上皇上與太子,還有典璽太監李國用,以及兩名錦衣衛,除此之外,再無其它人。

因為人少,所以行動非常迅速,在皇上與太子一行人出寨之後,在牆外接應的肖新任便立即讓下屬護送著他們離開此地,但是就在這時,他卻看到有兩人留了下來。

「快點,國公!」

張峰揚看著牆邊的沐天波,急聲說道。

「再不走便來不急了!」

「張軍正,沐某世受國恩,不可謂之不重,今日皇上、太子雖離開此地,可太皇、皇后以及朝中諸公卻仍留於此,沐某又焉能隻身離開?自此之後,皇上、太子的安危,就拜託張軍正了!」

沐天波沖著張峰揚施了一禮,在對方的詫異中又說道。

「張軍正,雖說沐某未曾見過朱經略,可朱經略能不遠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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