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紅纓與赤兔

傲天公子取出的那桿長槍氣勢逼人,槍身鋥亮,似某種精鋼所制。但是槍頭烏黑,最明顯處有一抹紅纓飄蕩,透著一股難以的鋒銳味道。拿在手中一抖,內力到處,精鋼的槍身竟如蛇一般抖了一下,然後變得筆直堅硬。

就在林小小姐弟倆有些失神的時候,一聲嘶鳴響徹天地,一團火紅忽然間出現在了天地之間,傲天公子翻身而上,變成了騎馬提槍的姿勢。這是一匹神駿難言的寶馬,渾身似火、兩眼有神,四蹄如盆、尾掃殘雲,踏蹄之間彷彿是一團劇烈燃燒的流碳。在現身的剎那,天地間的風采都被它所奪。

那鐵顏的西域寶馬,在它面前竟是黯然失色!

初入江湖的青頭禁不住失聲:「這是什麼槍,這是什麼馬?姐姐,我眼睛都要瞎了!」

他用手抓著林小小的衣袖,卻感覺到姐姐渾身顫抖。她在遊戲中也算是混的有些日子了,如何不識這兩樣名震江湖的寶貝?此刻她盯著那馬眼睛都移不開了,只是顫聲道:「這是紅纓槍,赤兔馬!」

在這一刻,她終於知道傲天公子是誰了。

江湖上這桿槍獨一無二,玄鐵所制,槍下冤魂無算,名曰「紅纓」;江湖上這匹馬也是獨一無二,遊戲中第一名駒,日行千里,馬名「赤兔」。而這兩樣東西,卻都屬於同一個人。

那人就是玩家中的第一高手,系統認證的武林盟主。

「苦命的阿飛!」

林小小一字一頓道。

「什麼?」青頭似乎沒有聽到,只是被這神駿的寶馬亮瞎了眼睛。

「苦命的阿飛!」林小小長出一口氣,用一種呻吟的口氣道:「傲天公子,原來就是苦命的阿飛啊!」

青頭有些發愣,一時間還不知道此人是誰。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驚訝道:「苦命的阿飛,就是咱們玩家中的第一高手,比你的雲中龍還要厲害的玩家么……」他念叨了幾句,又補充道:「怪不得,怪不得他功夫這麼高!」

青頭的感慨卻只是感慨,他對這個江湖原本沒有什麼見識,也只是知道阿飛的名字罷了。但林小小就不同了,一剎那傲天公子的那些行為和過往都在她腦海中閃過,很多疑團和不解登時都解開了。

是了,傲天公子原是苦命的阿飛!

他帶了易容面具,否則遊戲中無人不識他的面目。他是苦命的阿飛,因此才可以一招就擊敗武館的NPC,片刻的功夫就能擊倒十幾個玩家,甚至還能空手與何太沖放對。旁人或許覺得不行,但對他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畢竟江湖上流傳他的事情太多了。

奇蹟般的崛起,力壓雲中龍和大劍神這兩大玩家高手,最終在武林大會上獨立群雄,奪得武林盟主的稱號。這赤兔馬,就是系統對武林盟主的獎勵;他與郭襄、何足道、厲若海、葉孤城等NPC關係密切,甚至聯手對付過東方不敗。雖然被東方不敗打掛了,卻是成功的擊敗了這個江湖第一的NPC,打碎了她一統天下的野心;傳言他更是完成了笑傲江湖曲的任務,武功更上一層樓,就連明教楊逍都被他打得重傷逃遁。

所以那些NPC的態度也能解釋的通了。因為只有武林盟主的身份,才會被NPC所尊敬。按照系統設定,這是NPC唯一承認的玩家身份。因此大部分的NPC,即便是十惡不赦的惡人,在見到阿飛的時候也要遵稱一聲「苦盟主」。當然了,稱呼完了就沒什麼了,該打的繼續要打,只是口頭上給個面子和榮譽而已。

但是遊戲中的大部分玩家,爭來爭去,不就是爭這一點東西嗎?若是能夠讓那些大俠稱呼一聲盟主,即便是什麼都不做那也是值了。

想到今天她竟然帶這個武林盟主四處招搖做任務,峨眉女俠心裡登時生出一股難言的奇異滋味。她恨不得跑到論壇上發個帖子,「招人頭招到武林盟主,什麼水平」,來狠狠的炫耀一番。

忽然間,她又對這兩個人的勝負很感興趣了。江湖傳言,苦命的阿飛武功極高,幾乎都快到了NPC高手的水平了。這個鐵顏雖然厲害,不知與阿飛誰強誰弱!

看著騎在赤兔馬上,手持紅纓的阿飛,她一時間目眩神池。玩家能夠拉風到這個地步,那也真是值了。

傲天公子,也就是苦命的阿飛已經翻身騎在赤兔馬上,他輕輕的拍了拍赤兔,彷彿是和老朋友打個招呼。那赤兔打了一個響鼻,往前昂首踏了一步。阿飛忽地神采一震,提著紅纓朗聲道:「鐵前輩,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我交手,但這一下我可是會用全力了,你可要小心了!」

「很好,我早就想領教足下的驚艷一槍了!」

鐵顏將鐵矛一橫,目光中透著難言的興奮。

阿飛大笑一聲:「那就請前輩指教吧!」

說完他一夾赤兔,那赤兔馬頗通人性的嘶鳴一聲,往前奔出幾步,忽地四蹄奔騰,竟是騰雲駕霧而起。

寶馬就是寶馬,這一躍竟有數丈之遠。而那阿飛輕伏馬背,紅纓長槍劃破長空,毫無花哨的一擊,竟是連人帶馬用一種玄妙的軌跡朝鐵顏刺去!

鐵顏叫了一聲好,也是縱馬而上,同樣的破空而起。

他的鐵矛灌注了真氣,在空氣中發出一種刺耳的轟鳴。彷彿一刺就可以刺破虛空一樣。但是阿飛的長槍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簡直是繡花針在空中揮舞,無聲無息。這兩人幾乎都在半空,但不知為何,在林小小和青頭看來,卻是生出那阿飛占著高處,手持丈二長槍直接轟擊下來的幻象。

鐵矛和紅纓終於相遇,和上一個回合不同,卻是有一團如太陽般的光芒綻放出來,亮瞎了林小小和青頭的眼睛。他們情不自禁的閉眼,深恐被刺傷。林小小卻清楚,這是兩人的槍法太快,以至於讓他們姐弟倆生出了某種幻覺。此時即便是睜大眼睛看,恐怕也難以看清兩人的招數了。

在很多時候,耳朵卻是要比眼睛來的真實。

在林小小的耳中,這一次的聲音並不大,也不激烈,只有一種穿透敗葛的聲音,在馬鳴之中蕩漾,然後一切戛然而止!

等她睜開眼睛,只看到了已經換了位置相對而立的兩人。

苦命的阿飛持槍而立,騎在馬背上,陽光從他背後射出,一時間有些模糊不明。那鐵顏卻是側著身子,彷彿雕像一般。林小小屏住了呼吸,心想這兩人誰贏了,誰又輸了?但那鐵顏消瘦的身軀驟然晃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嘶啞道:「這就是驚艷一槍嗎,果然名不虛傳!」

陽光中那恍惚淡漠的影子道:「正是諸葛先生的驚艷一槍。在下只是學了些許皮毛而已,獻醜了!」

「皮毛?嘿,諸葛小花的皮毛就這般厲害么?」

鐵顏話音剛落,手中鐵矛轟然落地!他人卻是慢慢趴在了馬背上。

林小小看得清楚,卻是那鐵顏的後背上綻放了一朵血花,正在獸皮衣衫上慢慢擴大。這一擊竟是重傷了這個女真高手,雖然不致命,卻無法動彈分毫了!與此同時,他胯下的西域寶馬悲鳴一聲,慢慢卧倒。口鼻出血,終究支撐不住。

兩人一擊便分出高下,沒有拖泥帶水,結果比上一次大為不同!饒是西域寶馬都撐不住這巨大的力道。它這一卧倒,鐵顏也是跟著滾落在地。寶馬悲鳴一聲,忍住疼痛伸出舌頭舔了舔主人,咬住鐵顏的衣衫想再度站起,奈何自身力竭,試了幾次都不成功。

那神駿的赤兔馬卻高昂著頭,似乎睥睨一切的打了一個響鼻。它是勝利者,和它的主人阿飛一樣有著無盡的驕傲。

那鐵顏並沒有死,他勉力坐起,先是拍拍自己的寶馬示意它稍安勿躁。然後掙扎著從一旁的包裹中取出一物,高舉過頭,捧在身前對阿飛道:「苦盟主,此戰卻是我敗了。鐵某嘆服!這是家師給貴派厲若海的一封信,還請代為轉交!」

鐵顏不能起身,阿飛下的馬來,快步上前接過。那東西只是一個鐵盒,裡面有一封信,寫著「邪靈親啟。八師巴手書」幾個字。阿飛看著鐵顏,皺眉道:「前輩,若是我此戰輸了,你會如何處置?」

「若是你輸了,我會再去找長槍門的其他人。若是沒有人能夠擊敗我,這封信就不會送出,我會帶回去還給家師。如此一來,厲若海便是不會參與到這場大事件之中了!」

鐵顏緩緩道,阿飛卻是心裡一驚。

這鐵顏的武功,除了自己能夠穩勝之外,長槍門其他人卻不見得。即便是門派的大師兄賜你一槍,三戒等高手也有難度。若是自己也不勝,怕是無人可接下此事了。

「到底是什麼大事件?」他好奇道。

鐵顏搖搖頭:「你將此物交給厲若海,他自然會知曉。」

阿飛沉吟一會,將此物鄭重收起。

那鐵顏卻是掙扎地站起來,以長矛駐地,似乎隨時都要倒下一般。不過他的表情卻是十分輕鬆,笑道:「此次交手,原是家師只是想弄清楚,厲若海有沒有可以幫他的人罷了!」不管阿飛有沒有理解這就話,他又在自己的坐騎上拍了幾下,那西域寶馬終於有了一絲精神,掙扎著站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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