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萬般修行道,可得長生否

李三思提著一口氣,連續奔走,終於在黑夜時分趕赴到了天函關。

口中哈著熱氣,黑夜中飄蕩著鵝毛大雪,他在邊戍士卒的帶領下,登上了城樓。

因為下著雪,所以黑夜的月華,隱匿在了濃厚的陰雲之後,不溢透絲縷。

李三思是誰,邊戍的北郡士卒都知道,雖然之前李三思在不周峰上,以一己之軀,擋住了北郡大軍,但是,不可否認,李三思曾經遊走邊戍抗擊戎兵所帶來的功勞。

「結束了么?」

李三思一身道袍,佇立在大雪中,衣袍飄動,呢喃道。

在他身邊,一位身披盔甲的北郡武將頷首。

「這一戰,打的很艱難,西戎大軍群出,由強大的西戎王帶領,若非白玉京的修行人前來支援,此時此刻,天函關……已經淪陷。」

武將道。

李三思情緒複雜。

他望著天函關外的戰場,漫漫黃沙都被大雪所覆蓋,地上所浸染的血跡,甚至一些戎兵的屍體,都已經徹底的被遮掩。

但是,李三思恍然間還是能夠感受到鋪面而來的殺伐之氣。

你一戰的慘烈,他預想的到。

若是因為他的遲到,而導致天函關被破,北郡的廣袤土地被西戎士卒所肆虐。

那李三思可能會自責到無法自拔。

「可同樣是因為我的遲來,使得太多北郡士卒身亡……這個過錯,我逃不掉。」

李三思仰起頭,冰冷的雪飄落在他的臉上,融化成雪水,划過他的臉頰。

揚起木劍。

李三思用木劍在天函關斑駁的城樓青石上叩擊。

連續叩了三次,彷彿是在宣誓著什麼似的。

在北郡武將驚訝的目光中,李三思道袍翻飛,從城樓上一躍而下。

「我去追擊西戎大軍……我所犯錯,我來彌補。」

李三思的聲音飄蕩在簌簌飛落的大雪中。

寒夜下。

一位消瘦的道袍身影,單手持著木劍,帶著叩劍的決然,踏雪而去。

城樓上的士卒們有敬佩,這位武將敬佩的看著李三思飄然而去的背影。

臉上帶著複雜之色。

世間能夠做到像李三思這般,一人一劍追擊西戎十萬大軍的,屈指可數。

這種豪氣,世人為之羨慕和嚮往。

……

南郡。

夜空中,明月皎潔。

唐顯生坐在院落中,躺在搖椅上,聽著侍從口述出的訊息和情報。

聽到南晉城外的戰鬥,艱難獲得勝利。

唐顯生才是鬆了一口氣。

哪怕是他,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心一直都是揪著的。

他很怕戰鬥失敗,五胡亂周,明顯來勢洶洶。

「聽聞是劍閣和道閣的強者相助,還有白玉京的劍客景越相助才是擋住了南蠻大軍。」

侍從躬身道。

「連白玉京都插手了么?」

「果然,白玉京應該是早就預料到了什麼。」

「世間開始有仙緣擴散,一墨能夠得到仙緣,北洛陸少主能夠得到仙緣,那些五胡胡人其實也同樣能夠得到仙緣。」

唐顯生呢喃道,他望著皎潔的月華,笑了笑:「在『仙』的眼中,世人可能都是平等的,他操控著整個天地,掌控著世間的平衡。」

「可五胡胡人一旦得到了仙緣,自然會貪心不足蛇吞象,侵入我大周,欲要亂我大周,破壞大好山河,要重演當年的五胡亂周之事。」

「幸而,如今是白玉京的時代。」

「論修行人勢力,白玉京當屬天下第一,五胡……又能如何?」

唐顯生笑了笑。

「對了,帝京可有消息傳回?」

唐顯生問道。

他還是很關注帝京的消息的,如今的南郡,失去了爭奪天下的資本,因而,對於帝京中的事情,就必須要多加的上心。

侍從面色變了變,道:「信件早已傳入了帝京,不過……」

「不過什麼?」

唐顯生搖椅不再搖動,他徐徐站起,咳嗽了一聲。

侍從趕忙將厚毯蓋在了還在大病中的唐顯生身上。

「聽說西郡也將蠻夷來侵的消息傳入了帝京,天子並未理會,對於南郡和西郡的消息,恍若未聞,反倒是北郡的消息……天子傳了一道天子令入天函關,具體的天子令內容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國師在天子傳出天子令後,便出了書閣,備了馬車離開帝京,往東而去。」

侍從跟隨在唐顯生身後。

「國師往東去,想必是去東陽郡……」

「看來……小皇帝讓國師有些失望啊。」

唐顯生笑了笑。

「小皇帝還是不夠成熟,亦或者是黑龍衛讓他有些迷失了……」

「力量這種東西,有益也有害。」

「希望天子傳去北郡的天子令莫要太過分,若是過分了,這種非常時期,以澹臺老賊的臭脾氣,怕是……會搞出些驚世駭俗之事啊。」

唐顯生笑了笑,捂住了嘴,輕輕咳了咳,有點點殷紅在白帕上浮現。

「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可惜北洛陸平安不見老夫,若是可以,老夫真想問一問。」

「這萬般修行道,可得長生否……」

唐顯生抬頭望著皎潔明月,搖了搖頭,月華下的身影,顯得有幾分蕭索。

……

帝京。

大雪紛飛,讓深夜的帝都長街,安靜的無一人徘徊。

除了巡守的守軍,帝京宛若一座毫無生氣的死城。

帝京城樓下。

孔南飛的身前,兩位黑袍人牽著噴吐熱氣的馬匹,恭敬的頷首,從孔南飛手中接過了兩封信。

「一封送往北郡,一封往西郡,可莫要亂了。」

孔南飛鄭重吩咐道。

兩位黑袍人則是將信封塞入胸前衣襟縫中藏的嚴嚴實實。

「孔統領放心,人在……信在。」

孔南飛點了點頭。

大雪夜。

兩位黑袍人翻身上馬,馬蹄聲炸裂,揚起地上的雪花,一者往北,一者向南。

孔南飛退回了帝京中。

城門陡然閉合了起來,抖落城樓上的些許素雪。

兩位黑袍人策馬趕路,到了岔路便分開奔走。

黑夜下,雪花飄飄。

兩人馳騁中帝京差不多十幾里路的時候……

驀地。

從官道兩側,驟然有弩箭迸射而出。

噗嗤!

一支鋒銳的弩箭,射穿了一匹駿馬的馬腹,嘶鳴聲炸響在黑夜。

馬匹砸落在地,使得馬背上的黑袍人也跌落,在雪地中打了個滾,方是翻身而起。

嘩啦啦……

官道密林樹上的落葉抖落。

一道道身披輕甲的黑龍衛從樹上滑落而下。

刀刃反射著滿地白雪的刺眼光華,讓那黑袍人面色一變。

「天子親衛,黑龍十八甲!」

黑袍人深吸一口氣。

毫不猶豫,扭頭便走。

諸多身披輕甲的黑龍親衛則是提起了氣丹中的靈氣,疾馳而出。

這黑袍人也是修行人,丹中聚有一氣,可是,他如何能逃的過諸多黑龍衛的追捕。

很快便被追上,白雪地中發生了戰鬥。

積雪揚起,散成顆粒分明的雪沫。

戰鬥結束的很快,畢竟,黑龍親衛人數佔優。

白刃穿過肉體,撕扯而過,血液揚灑,將雪地都染的通紅。

黑袍人失去了生機。

一位黑龍衛從黑袍人胸前的衣襟中搜出了信封。

掃了一眼便抓著信封,率領諸多黑龍衛撤走。

大雪紛揚。

只剩下了倒在雪地血泊中的黑袍人,瞪著眼眸,望著天空飄落的雪。

……

兩位黑袍人,幾乎是同時中了埋伏。

殞命當場。

對於這些,孔南飛卻是沒有預料,畢竟,他不是陸番,無法知道十幾里地外發生的事情。

帝京。

老宦官甩著拂塵,飛速行走。

皇城深處,紫金宮。

幽幽燭火在燃燒著,散發著昏黃的光,照亮了皇宮深院。

宮內,宦官和女婢都被遣散的乾乾淨淨,只剩下宇文秀一人,端坐在龍椅上。

老宦官推門融入。

便看到宇文秀捏著黑龍雕刻,在不斷觀摩的畫面。

這一幕顯得有幾分詭異。

讓老宦官渾身發冷。

「陛下……」

老宦官道。

燭光下。

宇文秀抬起頭,望向了老宦官。

那一眼,讓老宦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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