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白玉京說……

北洛,湖心島。

呂洞玄坐立不安,茶壺中的水在沸騰,茶葉在其中打著滾,上下沉澱。

可是,他卻沒有了品茶的心思和樂趣。

雖然他胸脯拍的響,可是,他得仔細的揣測一下陸番的意思。

畢竟,這一紙天機令,算是天機家成為白玉京天機閣後,發布的第一紙天機令。

白玉京如今在大周朝中的地位不言而喻,那是超越了曾經的諸子百家的存在。

因而,任何一個命令,都會引起天下的嘩然和震動。

湖畔上。

呂木對垂釣歸來,拎著魚竿,簍中有肥魚在掙扎。

呂洞玄盯著他那簍子中的肥魚,另外的手還摸著脖頸上的大金鏈子。

呂木對頓時心中一挑,老呂……這是覬覦他的魚?

盯著魚簍中的魚許久,呂洞玄似乎想到了什麼,終是下了決定,呂洞玄起身,往白玉京樓閣二層而去。

樓閣二層。

陸番正在擺盤棋局。

看到呂洞玄的到來,陸番似乎也不詫異。

「坐。」

陸番道。

呂洞玄坐在了棋盤的另一端。

陸番手指一掃,一棋盒頓時漂浮的落在了呂洞玄的手側。

呂洞玄壓住了心中所想要言及的話語,夾了一粒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陸番一手撐著下巴,一手夾棋子落棋盤。

樓閣二層很安靜,只剩下了子落棋盤的聲音。

「公子,您說的那一紙天機令……」

徐徐的風吹來,吹動陸番身上的白衫在輕輕飄動。

陸番靠著輪椅,微微揚起下巴,鼻腔中發出了慵懶「嗯」聲,示意呂洞玄繼續說。

「天下止戰三個月?為何是三個月?」

呂洞玄不解問道。

他的確有些看不懂陸番的意思。

三個月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么?

「這三個月止戰,若是蠻夷來侵,該如何?」

呂洞玄繼續問道。

「止戰止的是內戰,蠻夷若來侵……自然是滅了。」

陸番持子落下,淡淡道。

他眼帘微抬,瞥了呂洞玄一眼:「該你走棋了。」

呂洞玄應了聲,挽袖持子落下。

「至於為何止戰三個月,你不是會推演算卦么?你可以去算一算。」

陸番道。

「正好,這三個月也可以讓天下修行人靜下心來好好修行一段日子。」

「世人太浮躁了。」

陸番道。

呂洞玄心中一緊,陸番的話,讓他心中莫名有些緊張,難道三個月後,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看著神秘莫測的公子,呂洞玄吞了口唾沫。

卻發現棋盤上的棋局,早已經失去了任何的懸念。

呂洞玄起身,告退,便離開了白玉京樓閣二層。

陸番也沒有挽留,只是微微頷首,輪椅轉動,憑欄處,盯著北洛湖中的光點,感受著其中的能量變化。

呂洞玄下了樓閣。

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他找了一株朝天菊,盤膝坐下。

思索了一陣後,眼眸頓時一變。

他抬起手,抹在了脖頸上的金鏈子,每一根金筒開始高速旋轉,發出了尖銳之聲。

呂洞玄心神一動,開始按照被陸番修改過的《天機推演術》來推演。

三個月……

三個月後到底會發生什麼?

每一個金筒都漂浮在空中,綻放著璀璨的金芒,隱隱之間,金筒上似乎有金色的文字彈出,纏繞在他的身軀周圍。

呂洞玄拍掌。

爾後,一口血噴吐而出,金筒皆是跌落在地。

呂洞玄臉上流露出駭然之色。

因為金筒的卦象顯示……大凶!

遠處。

呂木對趕忙奔走而來。

「準備玄黃紙……」

呂洞玄擺了擺手,朝著呂木對吩咐道。

呂木對似乎感覺到了氣氛的嚴肅,沒有猶豫,轉身便往樓閣中而去。

呂洞玄端坐起,看向了白玉京樓閣二層。

玄黃紙很快取來。

這一次,呂洞玄親自擬文。

呂木對在一邊看的則是驚駭萬分,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這般勁爆的消息。

一紙天機令,止戰三個月?

天下各方勢力會遵從么?

呂木對很清楚,這絕對不是呂洞玄的意思,應該是陸番的意思,那止戰三個月的目的是什麼?

呂木對想起呂洞玄咳血的推演,恍然過來。

三個月後……定然有大事發生。

呂木對不敢再怠慢。

呂洞玄寫完天機令,從島上尋來了被靈氣浸潤後越發神俊的白鴿。

輕輕拋出。

天機鴿白羽紛飛落下。

攜一紙天機令,飛馳出島。

……

南郡。

唐顯生顫顫兢兢的打開了染血的木盒。

木盒中,有一個不瞑目的熟悉的腦袋。

唐顯生臉皮子一抖,木盒子頓時砸落在了地上,使得其中的腦袋滾動了出來。

跪伏在地的通報士卒,臉皮子顫動,遠處掐著下人脖頸的唐一墨,也是不由望了過來。

看著那地上滾動的腦袋,微微愕然,爾後眉頭皺起。

這木盒中的腦袋正是唐白雲的腦袋,唐顯生跌坐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看著唐白雲的腦袋。

「太守,北郡澹臺玄偷襲了我南郡大軍,與西郡聯手,使得我南郡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大公子……戰死。」

士卒大氣都不敢出,跪伏在地上,顫顫兢兢。

唐顯生捂住了胸口,整個人彷彿在一瞬間蒼老了無數倍。

他密謀了那麼久的算計,卻是這般結果。

唐顯生也不傻,他猜到了澹臺玄突然攻打南郡的原因,定是唐白雲暴露了蠻兵的事情。

「這個蠢……咳咳咳。」

唐顯生捂著胸口,劇烈咳嗽,淚都要咳下來了。

唐府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南郡十萬軍覆滅,對於南郡而言,也是元氣大傷。

失去了爭鋒天下的資格。

接下來的天下,就只剩下,西郡、北郡以及大周三方爭鋒了。

他唐顯生提前出局了。

而這場出局,只因為唐白雲的一個失誤。

「唐顯生,我母親和我妹呢。」

唐一墨冷漠的話語傳來。

讓唐顯生不由的扭過腦袋。

唐一墨一怔,因為此時此刻的唐顯生彷彿一剎那衰老的十歲,目光都變得無神。

「你的母親和妹妹應該是被白雲派人軟禁起來了,他應該是擔心你威脅到他的世子之位,不過,現在……你是真威脅不到他了。」

說完,唐顯生捂著嘴不斷的咳嗽,咳出了血。

唐顯生沒有料到唐白雲會來這麼一手,幸好,沒有釀成大禍。

唐顯生很快找來了下人,讓下人領著唐一墨去找尋他的母親和妹妹。

唐一墨在一隻腳踏出門檻的時候,他回首看了一眼搖搖晃晃,佝僂無比的唐顯生一眼。

爾後,徑直踏出了唐府。

諾大一個唐府,顯得有幾分孤寂和清冷。

唐一墨跟隨著下人,來到了南江城外一座農房中,找到了被軟禁在此的母親和妹妹。

看到母親和妹妹安好,唐一墨方是鬆了口氣。

唐白雲顯然是打算用這兩人來威脅唐一墨,可惜,他等不到威脅的時候,便死在了北郡。

……

北郡的戰況消息,很快便傳回了帝京。

紫金宮內,不斷踱步的宇文秀聽著宦官的念誦,焦急的他,一把搶過了秘信。

眼睛飛速的掃視著其上的文字。

許久之後,他才是坐在了龍椅上,長長吐出一口氣。

江漓沒死。

甚至,唐顯生的南郡十萬兵馬,全軍覆沒。

這對於宇文秀而言,是個好消息,不過,有好消息自然也有壞消息,江漓等人被墨北客給帶走了。

雖然,隨著唐顯生十萬大軍的潰敗,天下大勢的平衡便已經被打破。

不過,墨北客仍舊是帶走了江漓,畢竟,江漓這等軍神,一旦回歸到帝京,可是會成為心腹大患。

澹臺玄雖然沒有對江漓動手,但是墨北客作為謀士,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當然,江漓在北郡雖然被關押,但是吃好喝好,卻也沒生命危險。

只要江漓未死,宇文秀覺得還是可以花費一些代價將其贖回的。

宇文秀將秘信拍在了桌上。

紫金宮外,老宦官跪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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