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兒有腿疾,內心孤寂要陪伴

唐顯生跪了。

這一跪,讓整個紫金宮寂靜的針落可聞,百官啞然,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那雙膝跪伏在陸長空身前的唐顯生。

龍椅上,宇文秀也感到驚駭,他沒有想到唐顯生原來一早就做好了應對之法。

所謂的昏昏欲睡,所謂的不放在心上,原來都不過是唐顯生裝出來的,他很有可能早就在準備著這一跪。

因為他知道,這個過錯,他躲不過,只能背。

大周朝的人,對於五胡的態度很堅決。

唐顯生負責守護南郡之地,抵抗南蠻,如今出現這樣重大的缺漏,這個過錯他躲不掉,而且,這個南蠻蠻人,還深入到了北洛城,欲要刺殺陸少主。

如果只是出現個蠻人,那還不算大問題,唐顯生解釋一句便可。

畢竟,總會有漏網之魚。

但是……

這個蠻人居然刺殺了陸少主,問題那就嚴重了。

很多人便會不自覺的思考,這個蠻人是否是唐顯生指使的,畢竟,蠻人有一些巫蠱之術,令人防不勝防。

所以,唐顯生面對這個問題,選擇了跪地求饒。

唐一墨佇立在唐顯生的身後,看著徐徐跪下的老邁的唐顯生,一位南郡之主,曾經高高在上的土皇帝,如今,居然朝人跪下了。

這是唐一墨第一次認識到唐顯生與他記憶中的唐顯生不太一樣。

南郡能夠富饒,能夠富可敵國,倒也全然不是地域的原因,唐顯生這位南郡太守,佔據了巨大的功勞。

攥緊了拳頭的唐一墨,徐徐鬆開。

不得不說,唐一墨忽然有些敬佩唐顯生。

羅岳有些手足無措。

陸長空蹙眉看著雙膝跪地,雙手抵在大腿上的唐顯生,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過錯我背了,不過,老夫並未刺殺陸少主,這一跪,是為蠻人入了我大周內陸的過錯。」

唐顯生沙啞的聲音在大殿中縈繞。

有些罪可以認,但是有些罪卻也得說清楚。

陸長空盯著唐顯生,唐顯生也是抬起頭,渾濁的目光與陸長空的視線碰撞。

許久之後。

陸長空抬起手,將唐顯生扶了起來。

「唐太守不必如此,在下只是因為番兒遇襲,所以怒火攻心。」

陸長空道。

唐顯生在陸長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起身,他臉上帶著笑容,手掌蓋撫著陸長空的手掌。

「理解理解,你我都是做父親的,若是我兒遇襲,我也一樣會怒髮衝冠。」

唐顯生感慨。

大殿內,原本緊繃的氣氛,頓時不由的一松。

百官們鬆開了一口氣。

他們還真的生怕陸長空在紫金宮中大開殺戒。

畢竟,這種事情,北洛鐵騎還真不是第一次幹了。

龍椅上。

宇文秀也大笑了起來。

「陸愛卿,勿要動怒,唐太守畢竟來了帝京,南郡出現玩忽職守之輩卻也怪不得唐太守。」

「況且,唐太守為人與善,怎麼可能會派人刺殺平安?我大周人與五胡蠻夷有不共戴天的血仇,豈會聯手五胡?此乃喪盡天良的行為!」

宇文秀高聲道,字字鏗鏘。

唐顯生面上笑靨如花,陸長空也微微頷首,朝著宇文秀拱手。

「陛下,此次是微臣怒火攻心,冒犯了陛下,多有得罪,請陛下責罰。」

陸長空道。

「陸愛卿嚴重了,愛子情切,朕懂得,平安遭受到刺殺,朕也很擔憂,換了朕也一樣會一怒上青雲!」

宇文秀嚴肅道。

唐顯生臉上依然帶著笑,拱了拱手,退到了一邊,變得無比的低調。

陸長空聽了宇文秀的話,臉色緩和了不少。

他讓羅岳將蠻人屍骸拉扯了下去。

「陸愛卿,難得你來了次帝京,朕正好有個不情之請。」

龍椅上,宇文秀道。

陸長空拱手:「陛下言重了。」

「唐太守命十萬大軍北上,朕下一紙詔令,江愛卿挂帥出征,將統領唐太守的十萬南郡大軍,北伐澹臺,而江愛卿離去,我帝京防守軍便失去了精神支柱,因而……朕願請陸愛卿統領帝京守軍,鎮護帝京。」

宇文秀認真道,話語中誠意滿滿。

話語一出。

低垂著腦袋的唐顯生眯起了眼。

百官也是喧嘩了起來。

讓陸長空來統領帝京的守護軍?

北洛城如今在天下的威勢,如日中天,宇文秀做出這個決定,簡直是老虎臉上拔毛。

畢竟,陸長空乃是白玉京陸少主的父親。

若是因此而得罪了陸少主,宇文秀可就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大殿內的氣氛很嚴肅。

宇文席有些期待的看著陸長空。

然而……

許久之後。

陸長空卻是拱手躬身作揖。

「多謝陛下的信任,然,微臣之子陸平安身負腿疾,內心孤寂,需要多有陪伴,微臣作為父親,自是要陪伴於左右,護佑我兒成長。」

「故,微臣只能辜負陛下的信任。」

陸長空作揖。

大殿內氣氛又是一變,百官看向陸長空的眼神帶著幾分惶恐。

宇文秀沉著臉,沒有說話,他的手指在龍椅上輕點。

陸平安有腿疾,內心孤寂需要陪伴?

陸長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見長了啊。

陸平安內心孤寂個屁。

宇文秀的臉色有些沉冷,不過,他還是笑了笑。

「既然陸愛卿都這般說了,那朕便不留陸愛卿了,願平安的腿疾早日痊癒康復。」

宇文秀道。

「謝陛下。」

陸長空拱手。

爾後便轉身退出了紫金宮,揚長而去。

守候在外的羅岳挎刀跟上,兩者身形帶著讓百官壓迫的氣息,離開了紫金宮。

宮外,三百北洛鐵騎默默等候。

在陸長空和羅岳出現的瞬間,皆是覆甲抱拳,鏗鏘聲響徹不絕。

「上馬,回北洛。」

陸長空道。

他此次來帝都,就是為了表明一個態度。

刺殺這種事情,不管是不是唐顯生做的,態度先表明。

若有下次,就不單單只是問罪了。

陸長空離去。

紫金宮中的氣氛變得越發的詭異。

唐顯生低垂著腦袋,雙手攏在寬厚的袖子內,低眉順首,默不作聲。

啪!

忽然。

宇文秀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龍椅上,靈氣運轉間,將輪椅的護手龍頭都拍的露出了裂紋。

宇文秀的臉色陰沉如水,鼻孔中劇烈的抽著氣。

「好一個陸長空。」

「父仗子勢……呵!」

壓抑著怒火。

掃了一眼底下噤若寒蟬的百官,宇文秀臉色越發的陰沉,視線落在了唐顯生的身上。

卻發現唐顯生又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宇文秀眼眸波動劇烈。

先不說陸長空的事情,單單這一次的蠻兵之事也沒有那麼簡單。

唐顯生這老東西,顯然也藏著不少事。

「退朝!」

宇文秀冷著臉拂袖輕喝。

……

書閣。

幽靜辟雅的小樓中,芭蕉葉在風中搖曳,有淡淡的檀香縈繞在房間中。

搖椅搖晃不止,發出了嘎吱聲響。

孔南飛和莫天語盤膝與蒲團上,安靜的看著那躺在搖椅上,越發蒼老的老人。

「夫子……」

「陸長空一怒裹屍入帝京,將蠻人屍體摔在了紫金宮大殿之上,問罪唐顯生,您為何不去調解一番?」

孔南飛不解詢問。

「調解?」

「何須調解,唐顯生解決的了,況且,陸長空此行的目的,問罪在明,試探在暗,他是在試探陛下的態度。」

白玉京如日中天,陸長空需要了解一下皇帝的態度。

國師蒼老的聲音響徹:「唐顯生此人,可不尋常,能屈能伸,能從前南郡太守的諸多兒子中脫穎而出,發展南郡這麼多年,你以為真的如他的外表般蒼老愚昧么?」

「因為年代久遠,你們很多事都不知道,主要也是因為唐顯生掌權南郡之後,將很多消息都遏制了,不是那個時代的人,並不太了解。」

「唐顯生的母親,乃是風月之女,唐顯生從小到大吃過的苦,遭過的屈辱,遠非你等所能想像。」

夫子徐徐道。

孔南飛和莫天語面色微微一變。

唐顯生之母居然是風月女子?

這……

「所以,你們能想像到唐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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