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陰陽家……讓我很失望

夜,寂靜的讓人發慌。

子落棋盤的聲音很清晰,肉體炸裂,血液噴薄的聲音……也很清晰。

倪玉瑟瑟發抖,大眼睛中滿是恐懼。

公子……發脾氣了!

「倪玉,進來。」

陸番不起波瀾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喏。」

倪玉趕忙爬起來,轉身往屋內小跑而去,順便看了一眼掉在地上被血染紅的冷饅頭,莫名心痛。

嘎吱嘎吱。

木輪轉動,傾軋地面。

倪玉推著輪椅,亦步亦趨。

陸番淡淡的看著那佇立在屋頂頂端的人影。

「收攏天下修行人,你們也配?」

陸番倚靠在輪椅上,把玩著棋子,淡淡道。

看著一瞬間,便炸成血霧的諸多黑袍人和壓成一團廢鐵的機關獸,屋頂上的斗笠人,倒是表現的很平靜。

「有點意思,傳聞得仙緣的陸少主可以釋放強大的壓迫性力量,哪怕是宗師武人都扛不住,今日一見,果然如神鬼手段。」

垂幕斗笠的人影,徐徐道。

他的話音詭異,聽不出男女。

「修行人果然如諸子所說的那般棘手。」

斗笠人笑了起來。

「不過,早就知道陸少主這手段,豈會沒有準備?」

金屬短笛再度抬起,抵在了嘴唇,徐徐吹奏,笛音縈繞小院。

把玩著棋子的陸番眉宇微微一挑。

「諸子百家……陰陽家。」

陸番呢喃。

陰陽家是諸子百家中比較神秘的一個流派,擅長奇門詭道,稱方士,擅於製造幻境、蠱毒、咒印等等……

陸番曾著重了解過陰陽家,因為他覺得這個門派有點東西,在武力達到瓶頸的情況下,陰陽家以奇門詭術拓展了諸多的手段,直逼低武世界的極限。

墨家遊俠、陰陽家方士、機關家的機關獸……

這些都是諸子百家中的實幹派。

陸番也是沒有料到,這三家居然會同時出現。

月光撕裂了雲層,照耀在陸番的臉上,讓陸番的白衣,散發著瑩瑩光輝。

天穹上有螢火蟲飛來,像是星河一般,配合上屋頂斗笠人的笛聲,美麗而迷人。

倪玉推著輪椅,看著那些飛來的螢火蟲,大眼睛亮晶晶。

「好漂亮啊。」

倪玉道。

「越是漂亮的東西越危險。」

陸番道。

倪玉一愣。

倏地。

斗笠人的笛音驟然急促。

卻見,漂浮在空中的螢火蟲加速,彷彿飛流直下的瀑布,朝著陸番衝擊而來。

院子中,化作廢鐵的機關蜘蛛四周流淌的血液開始蠕動。

居然化作了密密麻麻蠕動的血色細蟲,順著地面朝著陸番爬來。

倪玉看著染血的饅頭被血蟲瞬間吞沒融化,臉色變得煞白……

那些被陸番落子炸碎的人影,居然是裝滿了血蟲的傀儡。

陸番面色波瀾不驚。

卻見那飛馳的螢火蟲紛紛炸開,化作了朦朧的濃霧。

濃霧在狂風的吹拂下,瞬間便吞沒了陸番以及倪玉的身軀。

屋頂上。

衛雨斗笠後的面容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繼續吹奏金屬笛。

看著被濃霧包裹的陸番,看著爬入屋內的血蟲,一抹不屑湧現。

「修行人……不過如此。」

衛雨心中想到。

血蟲一旦爬滿了身軀,會一寸寸的吞噬血肉,到時候……這唇紅齒白的陸少主,就會化作一攤血水。

就是可惜了這俊俏的少年郎。

「沒意思……」

「除了玩蟲子,就沒有點其他的手段了么?」

「陰陽家……讓我很失望。」

忽然。

濃霧內,有淡淡的聲音傳來。

衛雨一怔,驀地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壓迫力。

彷彿有人徐徐吹一口氣,吹散滿屋的濃霧。

月光再度灑下,照耀著白衣勝雪的坐輪椅少年。

「怎麼可能?!」

「陰陽螢火所攜帶的濃霧……哪怕是九響宗師都扛不住!」

「你為什麼不受影響?!」

屋頂上,衛雨大驚失色。

然而,更讓她震驚的是,白衣勝雪的少年郎,居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站……站起來了?!

陸少主……不是有腿疾么?

傳言有誤!

陸番淡淡的瞥了一眼衛雨。

「為什麼不受影響,你心裡沒點數么?」

「都說我是……修行人啊。」

滿地血蟲在距離陸番三米的時候,便不敢蠕動了,彷彿嗅到了什麼大恐怖。

陸番說完,便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輕輕打了個響指。

所有的血蟲冰消雪融。

屋頂上,衛雨斗笠下的面孔蒼白如雪,身軀微微抖動。

她沒有再吹奏短笛,因為沒有意義了,笛音控制血蟲,可,血蟲……死光了。

她轉身便要逃。

然而……

彷彿有莫大的恐怖席捲,讓她渾身僵硬,連邁腿的勇氣都消失。

屋頂上,白色衣袂飄飄。

白衣勝雪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什麼時候?

衛雨瞳孔緊縮。

少年抬手,輕輕的揭開了她的垂幕斗笠……

衛雨那精緻而美艷的面容暴露在空氣中,她是陰陽家諸子的首徒,她精通諸多方術。

哪怕是面對西郡霸王,她都無所畏懼。

然而……

如今面對這看似體虛的少年,她居然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動彈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還是個美人。」

陸番輕笑。

衛雨美艷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陸……陸少主,可饒奴家一命?奴家願……」

噗嗤。

然而,衛雨話語還沒有說完。

便發現少年身上湧現出了黑色氣流,氣流如刀,快若黑色閃電,抹過她的脖頸。

衛雨便發現眼前畫面變幻,她看到了自己的無頭的嬌軀僵立在屋頂。

血飛濺了三尺。

然而,陸番身前魔氣自成壁障,擋住了所有的血液。

坐為仙,立成魔。

陸番一旦起身,便是不滅凶魔。

取過衛雨屍體手中握著的金屬短笛,其上還殘留著女人的餘溫。

陸番身影驟然消失,回到了輪椅上。

瞥了眼倒在地上打呼的倪玉。

陸番控制一縷靈氣化作巴掌,在倪玉肉嘟嘟的臉上拍了拍。

啪……啪……作響。

倪玉頓時如驚弓之鳥一般坐起,下意識的抹了抹口水。

「醒了?那便推公子出去吧。」

陸番一手把玩著金屬短笛,另一手捏了捏倪玉肉嘟嘟的臉頰,笑道。

倪玉有點懵,她看到了院子中的狼藉,看到了屋頂上的無頭屍體。

果然……

發脾氣的公子,莫名的讓人安心。

倪玉背著棋盤,推著輪椅出了房間,戀戀不捨的回首看了眼被血蟲吃掉的饅頭位置。

推著輪椅緩緩穿過陸府,陸府中的所有士卒全部暈厥。

陸番看到了羅成。

挎著刀,垂著腦袋,打著鼾。

「公子……不叫醒他們么?」

倪玉問道。

「讓他們睡吧,我們去客棧。」

陸番徐徐道。

倪玉抿了抿嘴……其實,她也很想睡。

出了陸府。

長街上。

陸長空踉踉蹌蹌,強忍著睡意行走。

忽然,一縷靈氣從天而降,猶如醍醐灌頂,讓體內陰陽螢火的藥性瞬間消散。

月華照耀下,陸番坐輪椅,在倪玉的推動下,徐徐而來。

「爹。」

陸番看著陸長空。

「沒事就好。」

陸長空拍了拍自己的臉,心微微一松。

「這陰陽螢火是陰陽家失傳的方術,此刻全城都墮入了睡夢中……」

陸長空臉色有些難看。

「讓人在睡夢中不知不覺的死亡,這便是陰陽家的恐怖之處。」

「不礙事。」陸番把玩著短笛,輕道,「小把戲罷了。」

「去見見這位墨家巨子吧。」

……

客棧二樓。

墨北客負手佇立在窗前。

忽然,他厚重的眼袋微微一動,眼眸眯起。

望向了十里長街,長街盡頭,月光拂灑,有一婢女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白衣勝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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