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不責怪她,畢竟兩個人真正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唯一的一次約會還是上次看電影,媳婦對他還沒有多大的了解。
兩個人還沒有形成真正的默契。
但是,她了解她媳婦,等時間長了就好了,她媳婦也是個愛說愛笑的。
坐在回程的車上,入眼皆是花團錦簇。
春暖花開,原本就是中國苗木之鄉的鄢陵,這裡花卉開的比別處更艷更耀眼。
從鎮上下車,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一掃初春的陰霾。
凌二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盒子,遞過去道,「拿著。」
「什麼?」她看著紅色的盒子,沒好氣的道,「你不會又給我買戒指了吧?」
「恭喜你答對了,我媳婦就是比別人聰明,是給你的禮物。」
起碼得打開之後,假裝下驚喜吧?
這麼直來直去的性格,讓凌二很有挫敗感。
「我都有了,你怎麼還買啊。」陳維維接都沒接,「我不需要那麼多的。」
「不是,昨天是你生日。」凌二笑著道,「送你的生日禮物,趕緊打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我不要。」陳維維賭氣似的道。
「你不要?那我咋整?買都沒了。」凌二嘀咕道。
「隨便你啦,反正我就是不要。」陳維維轉身就走,最終還是沒有接盒子。
「喂……」凌二收回伸在半空的手,跟著她後面,「你要是不要,那我就扔了啊。」
陳維維突然聽見噗通一聲,只見她面前水渠的水面上泛起漣漪。
她止住步,瞪著凌二道,「敗家老爺們,你真扔了啊!」
她相信凌二幹得出來這種事!
一是有錢,對錢財看得不重,丟一百塊和丟一萬塊沒有多大的差距。
二是,如凌家大姐所說,倔驢是凌家的特產,一窩生的,沒有一個好脾性。
「扔了,你不是說不要嗎?」凌二攤手,一臉委屈。
意思很明顯,我聽你的話,也有錯嗎?
「我沒讓你扔啊!」陳維維氣的跺腳,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踐啊。
「你都不要,我留著幹嘛?」凌二理所當然的道,「反正放口袋也是累贅。」
「那是花錢買的。」陳維維氣咻咻的道,「你掙錢那麼容易嘛?」
「恭喜你,又答對了,你男人別的本事沒有,掙錢確實是一流。」凌二嘿嘿笑。
「你混蛋!」
「那我給撈上來?」凌二問。
「我下去吧。」陳維維一咬牙,脫了鞋,就要從岸邊下水溝。
「不是,你撈上來,你也不要啊?」凌二笑著道。
「我又不嫌棄戒指燙手。」陳維維氣呼呼的道。
看著媳婦要被氣哭的樣子,凌二不該再逗了,趕忙從口袋取出來開始那個紅色的盒子,「你看看這個是什麼?」
「你不是扔了嗎?」陳維維知道自己被騙了。
「扔下去的是土疙瘩。」凌二笑著道,「你傻啊,盒子扔下去能不漂嗎?」
「你混蛋。」陳維維第一次用拳頭捶了他。
「那你還要不要啊?不要我可就真扔了。」凌二沒有躲閃,朝她繼續晃了晃手裡的戒指。
「當然要。」陳維維一把從他手裡奪了過來,生怕凌二這一次會真的給扔了。
一邊走,一邊打開盒子,金色戒指上的鑽石閃閃發光,她沒有把高興顯在臉上,只是好奇的問,「你是什麼時候買的,我怎麼不知道?」
凌二道,「在浦江買的,就準備在你生日送你的。」
「以後買東西,麻煩先和我說一聲,已經有戒指了,沒必要買那麼多。」陳維維道,「浪費那麼多錢幹嘛啊。」
凌二大氣的道,「不好意思,以後啊,你的生日也是我倆的結婚紀念日,我每年都得送,誰規定一個人只能戴一個戒指的?
按我說,咱們先十個手指都戴滿再說。」
「騷包啊。」陳維維聽得又感動又好笑,一咬牙,把盒子里的戒指娶了,戴在了左手上,至此她一隻手一個戒指了。
「喲,以後你就是你們村第一土豪姐了。」凌二道。
「你才是土豪呢,我們家貧農,就沒出過地主,沒禍害過人。」
「好吧。」凌二無奈,還是處的時間太短了,連這種後世爛大街的梗都接不住,也是沒誰了。
今天不是逢集,除了過往的車輛,和一個孤零零的水果攤子,大街上冷冷清清。
「去買點肉吧。」陳維維有點失算,早知道在縣裡買菜就是了。
她和凌二回來,她老子倒是殷勤招待,雞鴨魚肉都是齊全的,只是有一點做得不好,她老子圖便宜,買的肉大部分都是豬板油或者豬肥膘。
昨天的兩頓飯,她就沒見凌二夾過一塊肉。
凌二可是貨真價實的肉食動物,無肉不歡。
大街右拐,穿過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離著老遠便能聽見高亢的豬叫聲。
不一會兒,一黑一黃兩條土狗從巷口竄出來,對著兩個人狂吠。
「滾蛋。」凌二把手裡的土疙瘩直接朝著一條黑狗砸過去。
「沒事,不咬人。」陳維維看著凌二這緊張的樣子,啞然失笑。
明明是愛狗人士,卻還怕狗?
她想到了自己學過的那個成語:葉公好龍。在一處瓦房處停下來,對著凌二道,「你等會,我馬上就出來。」
她的運氣不錯,屠戶家還有不少早上剩下來的肉,都是上好的豬前排和五花肉。
古樓鎮不大,年輕人在外務工,家裡老年人居多,又不是農忙季節,捨得吃肉的人家不多,下本錢買五花和豬前排的更是屈指可數。
她一咬牙,買了三十多斤。
老闆拎著裝著肉的編織袋,親自給送到門口,凌二給接過來。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三點鐘。
陳本華看到那一袋子豬肉,還沒來得及皺眉頭,便聽見閨女道,「儘管做,不怕吃不了,這麼多人呢。」
她老子不開口,她都知道她老子會說什麼話。
「你懂什麼。」陳本華把肉給拎進了廚房。
他家正在起房子,每天管兩頓飯,都是一起吃的,這麼好的肉給小工吃,那不是白瞎了嗎?
至於單獨開小灶,說出去難聽,他也覺得丟人。
從廚房出來,看到女婿在給砌牆、拎灰的小工散煙,他更是差點氣得跳腳,都是給他們家幹活的,他付工錢的,給中華抽,圖什麼啊?
他這個女婿什麼都好,就是太大方!
拿錢不當錢啊!
「你女婿大方,給你掙名聲,你別一驚一乍的。」陳維維對她老子挺無奈的。
她老子有個外號,叫陳老摳,不止本村人都這麼喊,在鎮上也叫得響亮。
及至出去,說陳本華的名字沒人清楚,但凡提陳老摳就無人不知。
其實她老子倒不是真摳,只是壞就壞在嘴上,他損別人,別人也不能對他留情。
「名聲是靠錢掙得?」陳本華髮出不滿,女婿走了過來,他就不好再多說,這會才想起來問閨女,「結婚證辦好了?」
「好了。」陳維維道。
「哦,那就好好過日子。」凌二走過來,他又接著問凌二,「還有兩天就上樑了,你們等得急吧?」
「沒事。」凌二撓了撓後脖子。
陳維維仔細一看,凌二的脖頸好像被什麼蟲子叮咬了。
凌二在河溝邊抽煙,她拿了風油精走過去道,「擦點試試?」
「沒事,這季節不能有洋辣子吧?」凌二感覺後脖頸有個突出的硬塊。
「怎麼沒有,你剛剛靠楊樹上了吧?」她問。
「好像是。」凌二擺擺手,「一會就好了,不擦,我受不了這味道。」
夕陽西下,暴雨來得突然,不期而至。
陳家的三間土坯房子,兩道門,前後進雨。
屋裡比外面地勢低,屋裡的黃泥湯,掃也掃不走,鏟也鏟不凈。
陳維維自己無所謂,她習慣了,總感覺對不起凌二,特別是他還表現的若無其事,使得她心裡更愧疚了。
「給你找個膠鞋吧?」只有她們昨晚睡覺的裡屋和廚房還有下腳的地方,但是不可能不出門,凌二還特別喜歡喝茶,隔一會就要跑躺廁所。
「好。」凌二答應的爽快。
膠鞋遞過來,他的腳剛觸到鞋底,感覺什麼東西蟄了他一下。
那股鑽心的痛來的很突然。
「怎麼了?」陳維維看到他眼淚水出來了。
「有蠍子。」凌二的淚水不是自願的。
蠍毒能刺激淚腺?
陳維維趕忙一手扶住單腳的凌二,一手拿起膠鞋,倒出來一隻蠍子。
還沒來得及拍打,蠍子已經鑽進了床底下。
凌二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