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喇叭瓮

一路上,張國忠想來想去都覺得整件事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首先,那個黃仙留詩說找到建文帝朱允炆的去向,就能找到蘇鐵力的屍體,而在八仙鎮妖的傳說中,朱允炆最後的去向與寒骨洞有關,也就是說,找到寒骨洞,就能找到朱允炆,就能找到蘇鐵力的屍體。但以目前的狀況論,寒骨洞、朱允炆、蘇鐵力這三樣似乎是一點關係都沒有,首先,小山坳里一沒古墓二沒房子,朱允炆在哪兒?難不成也在寒骨洞里羽化了?除非那個小山坳底下根本就不是什麼寒骨洞。

其次,不論那個小山坳下面是不是寒骨洞,蘇鐵力的屍體都沒有理由出現在湖北啊,誰會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把一個平頭老百姓的屍體跨省運輸?用意何在?目的何在?

越往下想,張國忠腦袋越亂,看來只有挖開那個小山坳一探究竟了。

武當山,復真觀。

見到張國忠,晨光道長也是很不好意思,因為直到目前為止,所謂寒骨洞的消息還沒有任何眉目。聽說張國忠自己找到了一個疑似寒骨洞的地方,晨光道長也是不大相信,但不信歸不信,找到點線索總比你這啥也沒找到的強吧?

聽說張國忠想借一把像樣的傢伙去探秘那個疑似的寒骨洞,晨光道長也是一臉的愁容。古往今來,武當山的歷代高人擁有神兵利器的不在少數,但按武當山的規矩,在這些高人羽化歸仙的時候,其隨身兵器是要與其金身一起入葬的,除非仙師有傳兵刃於後人的遺訓,否則後輩若想搞一把厲害傢伙就只能靠自力更生。尤其是到了現代社會,道人身上已經鮮有佩劍這種東西了,即使有也是擺設,連刃都沒開過,拿著這種東西闖寒骨洞還不如直接找根繩子弔死來得痛快。

「晨光道長,其實也不必非得什麼上古名刃,過得去的就行!」張國忠本也沒抱什麼希望能借到巨闕這種量級的傢伙,「能主持一般法事的就行。」按張國忠的預計,這寒骨洞雖說傳得神乎其神,但跟以往去過的巴山藏寶洞或磔池那種要命的地方肯定不是一量級的,充其量與巴山的某個鎮台類似,當年秦戈還拿殺豬刀進過藏寶洞,眼下自己不論經驗還是修為都比去巴山那陣子有了質的提高,下一個寒骨洞帶巨闕是沒有太大必要的。當然有此類神器最好,沒有的話,哪怕是普通的殺生刃應該也能應付。

「這個嘛,」張國忠這麼一說,晨光老道臉上似乎更掛不住了,「張掌教,不瞞你說,現在實在是……」

「你這兒不會全是木頭的吧?」張國忠一皺眉,多少也是武當的祖庭啊,雖說當年被紅衛兵洗劫過,也不至於一把真傢伙都找不出來吧?看來實在不行只能回天津取傢伙了,倒不是在乎火車票錢,關鍵是太折騰啊,那艾爾遜老兄還在床上躺著呢。

「這……」晨光道長眉頭緊皺,「也不能說沒有,我以前收藏了一把,只怕……只怕張掌教你嫌棄啊!」

「唉,晨光道長你說到哪兒去了,」張國忠一聽這晨光老道果然有存貨,還挺高興,「能用就行,我就是下去看看,又不是去作法降妖,能防身就行,只要不是木頭的就行!」

「既然這樣,那張掌教請隨我來!」晨光老道說罷起身,帶著張國忠來了自己的住室。一進屋,張國忠算是徹底就震憾了,只見屋裡除了一張單人床外,大彩電、空調器、音響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影碟機,整個屋子弄得跟賓館一樣,跟前幾年自己來時的樸素風格簡直是大相徑庭,看不出來這晨光老道外表挺正統的,但內心深處原來是個老玩鬧啊。

「這都是我那個寶貝徒弟給我置辦的,我平時也不看。」晨光道長似乎看出了張國忠的驚愕,一個勁地解釋,「張掌教,不瞞你說,當年我師父曾經有一把像樣的傢伙,叫長情劍。抗戰那會兒鬼子上山,用一把沒撞針的王八盒子硬是把我師伯的佩劍強換走了,我師父怕寶劍也被鬼子搶走,就把這劍藏在了大殿的琉璃瓦之下,結果直到他老人家羽化,仗都沒打完,這件事也就被忘了。直到前不久大殿重修,才發現這把劍竟然還藏在瓦片底下,長年累月的風吹雨淋,已經銹得不成樣子了。」一邊說著,晨光道長從床底下扒拉出了一個裝空調器用的紙盒子。

「長情劍在武當?」張國忠一愣,當年自己惡補明史的時候,曾經讀過一本關於王室秘史的古體小說叫《大內雜事》,作者是一個叫張雙金的太監,在這本書中記述著這麼一件事,就是成祖皇帝晚年曾授命當時非常有名的鑄劍師楊古雲鑄造一把神劍,準備用於太子登基之用。沒想到這楊古雲剛把劍鑄到一半忽然染病死了,劍的後半截是楊古雲的妻子楊孟氏替丈夫鑄造完成的。因為嫌這把劍晦氣,成祖皇帝並沒將此劍用於太子登基,而是將劍賜給了楊孟氏,並為寶劍賜名「長情」以此來肯定楊孟氏替夫鑄劍的忠貞情懷。此時晨光道長提到長情劍,張國忠立即想到了《大內雜事》中提到的那把長情劍。

「怎麼,張掌教你聽說過那把劍?」晨光道長打開空調箱,只見一團團的廢報紙中躺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鐵劍,只見劍柄的木料已經糟得不成樣子了,劍穗也已經沒有了,劍刃似乎比普通的寶劍更寬也更厚,劍刃已經銹成了黃黑色,有的地方甚至銹出了裂紋,看來媳婦畢竟是媳婦,在鑄劍的火候把握以及後期的劍身防腐抗氧化方面的技術還是不怎麼過關。如果此劍從頭到尾皆由楊古雲本人鑄造的話,僅僅幾十年的風雨侵蝕應該不會銹成這樣。

「此劍隨我師父走南闖北三十餘年,雖說與湛瀘、巨闕比不了,鋼口也一般,但也算得上是把好劍。」晨光老道從紙箱子中取出鐵劍,隨手取了個抹布把劍柄劍刃都擦了擦,「如若張掌教你真不嫌棄的話,不如就把它送給張掌教你,也不枉你為雲凌子前輩昭雪洗冤。」

「這……」張國忠接過鐵劍,放在手裡掂了掂,還算合手,用手一摸劍刃,一大塊銹皮竟然被帶了下來,整個劍刃似乎已經銹透了。「我就是借用一下,道長不必如此客氣。」

「唉,」晨光道長一皺眉,「張掌教,喜歡就收下,何必如此見外?」

「哎,我……」張國忠也蒙了,自己什麼時候說過喜歡?「晨光道長,你誤會了。」

「說實話,這把劍放在我這兒,也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能把它送給像張掌教你這樣的人收藏,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張掌教,你就別推辭啦!」晨光道長語重心長地握住了張國忠的手,話說到這份上,張國忠也不大好推辭了,再推辭的話,明顯就是看不起人家啊。說實話,理論上講,開過刃的寶劍絕對算是管制刀具,但這把長情劍絕對是例外,就算大搖大擺地背在背後,不被當成是收廢品的才怪。

拿著長情劍,張國忠和楊舟回到了李家灣,此時李老二已經按著張國忠的安排準備好了繩子和手電筒,並且聯繫好了同村的幾個壯小夥子。張國忠也沒耽擱,當天便帶著人再次來到了那個小山坳,一陣忙活之後,先前的碎石下面果然挖到了一個洞口,約莫有半米見方,勉強能下去一個人。洞口往下約莫兩三米的地方還有一個鐵柵欄,看銹跡應該不是近代的東西,柵欄下面黑咕隆咚深不見底,用手探在洞口只感覺洞內寒氣逼人,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張半仙,你真要下去?」蹲在洞口,李老二似乎有些不放心,「用不用我找人給你踅摸點像樣的傢伙?」

「怎麼,你有門路弄到好兵器?」一聽李老二能找像樣的傢伙,張國忠心中也是一動。說實在的,對於這把銹透了的長情劍,張國忠也沒什麼信心,沒準還不如當年秦戈下巴山藏寶洞時拿的殺豬刀呢。

「我親家兄弟是道上的人,用不用我找他給你弄把火槍來?」李老二把嘴湊到張國忠耳根子底下,「你要是用,我打個電話,一個鐘頭就能送過來。」

「這個,算了吧!」張國忠也無奈了,心說自己又不是去搶劫綁票,拿火槍有個屁用啊!

「如果我兩個小時出不來,就打電話報警!」用麻繩拽出了鐵柵欄後,張國忠把麻繩拴在了腰間,臨下洞之前,把手機留給了李老二,「你們不論如何都不要下來,也不要往上收繩子!」

下了十幾米,張國忠忽然發現身邊的空間越來越大,剛下來的時候洞的直徑最多不到一米,而眼下已經兩米有餘了。用手電筒往下照,發現洞壁是傾斜向下的,越往下越寬,儼然是個上窄下寬的倒喇叭形狀,「喇叭瓮?」張國忠心中一動,這種倒喇叭形狀的地下空間在道術里稱之為喇叭瓮,是根據戰國時期的墓葬原理反向推導出的陰陽布局理論。

春秋伊始,大周王室衰微,中原的一百多個小國各自為政自給自足,日子過得不亦樂乎。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一些溫飽思淫逸的小國的王室開始信服墓葬對於後世子孫甚至國家興衰的影響,開始盲目地將國興家旺的希望寄託於王公的墓葬,並不惜花重金聘請一些民間能人參與墓葬的設計與建造,不少民間術士因此大發橫財,其中不乏一些國庫殺手級的人物,有不少小國就是因為造大墓導致國庫空虛,被其他國家趁機剷平的。

春秋早期的王墓,大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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