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鬼扒皮

腫瘤科的手術,相當一部分動起來都是要超時的。陳征主刀這麼多次也不例外,原計畫上午十一點結束。但一直拖到下午三點半,等三個人開車出發,都已經四點了,陳徵到也實在,出發前把三萬五現金都準備好帶上了。看來這人除了下面不行,還挺爺們的。對一個死去的人竟然也能做到如此真金白銀的信守成諾。更何況對活人呢。

與並不熟悉的人同車,本來是件很尷尬的事情,但張國義卻不這樣看。說實在的,張國義就兩個愛好,一吹牛皮二拉關係。雖說陳征是大夫。理論上說一輩子都別和他打交道最好。既然已經認識了,拉拉關係也沒什麼壞處。只見這一路上,張國義這嘴巴就沒停住。從計畫生育到以色列侵佔巴勒斯坦再到房價。接近憤青。只聽張國義道:媽了個巴子,去年俺準備買套房子,結果看電視上那些分析員,評論專家說,怎麼怎麼下半年,或者明年房價要大幅度下降,今天蹦個猴出來說要下降百分之三十,明天電視上有飆個專家什麼的說要下降百分之五十,結果俺信他的,人家都專家評論員還是在電視上說的。就結果沒買。他媽的結果今年房價沒見跌,還漲老大截,我是後悔啊,腸子都青了,人也上火。想想去超市買點綠豆煮水下下火吧!我草嚇我一大跳,綠豆漲了百分之三百。氣的我直想抓把大蒜塞去那些專家評論員嘴巴里。抓起大蒜一瞧,我草好傢夥這東西也漲厲害,一把抓下來要好幾塊錢,我想想算了!那些傢伙嘴巴還不見得有我這把大蒜貴呢!

陳征也笑了笑,是啊現在這些不付責任的人,就好比古代所謂的名士,一天到晚也沒見幹個撒正事。就靠著這裡吟花弄月,那頭弄月吟花,反正又不要付什麼責任。奇怪的是這些人怎麼還會有這麼高的地位。

張毅城也介面道,我給兩位叔叔講個故事。從前有兩家人,房子緊挨著是鄰居,由於挨的緊,總會有矛盾。其中一家兄弟多,另一家只有一個男丁。所以每每都是這獨生子女家遭欺負。只有一個兒子的這家的父親,一狠下心,節衣縮食把孩子放去私塾讀書,最後這孩子苦讀之下終於當上了當時名士。名士雖然沒什麼官職權利。但一些衙門的太爺都喜歡巴結交往,希望能借名士的名,讓自己也能混個風雅,繼而好得到提拔。這家獨生子名士跟當地縣太爺關係很鐵。借這縣太爺的手,把他家鄰居那可是整的個翻來覆去。他老爹也終於揚眉吐氣。

話說那家兄弟多的,到如今被原來的自己欺負對象翻過來壓的喘不過氣,一家人一商量,就把全部家當交給了兄弟中的老小,讓他出去闖,希望能出人頭地,以報家仇。幾年過去了,家中的小兒子終於回來了,第二天就直接差人去縣衙門把縣太爺給喚了過來。第三天,這縣太爺就把他鄰居那位名士給抓了。沒過幾天布告出來,判這名士砍頭。原來這家老小到了京城後,凈身進宮當了太監,而且這幾年還得到了皇上的親信,這次回家就是來報仇的。

話說到了那位名士砍頭的那天,刑場圍滿了人,名士他爹哭的是嚎天震地,說道這裡,張毅城用山東口音學道「我的兒子啊!爹爹後悔呀,後悔不該讓你當什麼名士。名士名士,我他媽的還不如人家個卵子。

噗····車上三人全都笑噴了。

三人聊來聊去,話題又轉回到婚姻方面,陳征毫不避諱的談到前妻朱玉芬。這一點連張國義也很吃驚。按照說,談到朱玉芬勢必要談到不孕上,原以為陳征會避諱這話題,沒想到這廝卻比誰都積極。

玉芬的事其實我也很後悔,一提到朱玉芬陳征顯的有些失落。那時我太年輕,對有些事情看不透,對面子這東西太在意,所以才會有今天。

你跟朱大妹子的事,可能有些內情你不知道,張國義以為陳征仍在懷疑朱玉芬偷情,人家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特意跑到香港去做人工受精,老陳我跟你說,我從七零年開始武裝鬥爭,不能說閱人無數,但三教九流的人物也正經見過,什麼人什麼樣的秉性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大妹子雖然脾氣有點爆,但不象是你想的那種人,莫名其妙的張國義既然給朱玉芬當起了說客。

張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樣,陳征搖了搖頭,眼神迷茫有所思。其實我也相信他沒幹過對不起我的事,我相信他的為人。

那··那你們?搞的妻離子散的圖什麼?

按照陳征的說話,自己是個很傳統的人,當初也和大家一樣,認為自己這毛病極其見不的人。所以才對朱玉芬隱瞞了病情,之所以離開朱玉芬也並非完全是誤會所制。誤會之外,更有相當一部分是當時朱玉芬的做法有損自己當男人的尊嚴。

那時候,我還是個黃毛小子,覺得這種事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簡直就是天塌地陷。陳征兩眼直視,毅然象個詩人。但這些年來,當一個人目睹過無數的生死離別,當一人目睹不計其數的那些渴望生命的眼神,回頭想想這有算什麼呢?也許你們不理解,但如果你們到我的位置上呆幾天,就回明白一個道理,生命的意義其實就是生命的本身。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明白了這點,才會珍惜自己,珍惜別人,珍惜一切屬於你的東西。

老陳,你倒挺象個詩人的,張國義一笑,聊了幾個小時,發現自己就跟他不是一個層面的人,很難想像,當初怎麼就能跟朱玉芬這個野蠻女友在一塊。

有的時候,我倒真象個詩人,陳征一笑,

老陳啊,別看我是教育局的,實際上哥我就是一粗人,聊到這個份上,張國義乾脆連稱呼也改了,說句實在的,你現在的媳婦咋樣?覺悟有你這樣高嗎?

其實我一直都沒結婚,陳征一笑,也許全世界就只有一個朱玉芬不知道。

為什麼?一聽陳征這話,連張毅城也一楞。

不知道,也許因為沒有勇氣面對他吧!其實一個人也蠻好的,我已經習慣了。

老陳啊,你剛才不是把人生看的很透嗎?怎麼說來說去還是面子問題。張國醫是個聰明人,就是話有些糙,什麼高尚哲學,到他嘴巴里都是白文,我看玉芬人不錯,又直爽,跟你過日子剛好嚴絲合縫。這兩口子過日子就講究個互補,你看大哥我大大咧咧的,我媳婦就是專門挑的跟你一樣文縐縐的。你看人家朱大妹子,現在家庭條件也好,長的也行,你還圖個啥?你要真不好意思,哥幫你撮合。

說話間,汽車已經進入了滄州市區,按照那個醫藥代表的地址,幾個人很快就找到郭明忠在市區的房子,不出所料,敲了半天門,裡面沒人回答,聽鄰居反映,此人貌似一個多月都沒回過家,找了家飯館吃過晚飯後,張國義一踩油門,直接奔郭明忠父親家的地址。

雖說是農村,但因為信息比較詳細,找起來還算順利,開門的人號稱是郭明忠的二哥,聽張國義說明找郭明忠的來意是詢問陰親的信息之後,二話沒說把門關的嚴嚴實實,言稱郭明忠最近生病,之後便不管怎麼問都沒人答話。

張國義反應到很快,見詢問常規的問題沒結果,乾脆了開嗓子喊,姓郭的,我知道你在裡面,殺人嘗命,欠債還錢,拿了錢不辦事,你要再不出來我打電話報警,倒喊出了一片鄰居,又約莫過了一分種,只見郭家門開了一小縫,探出個頭來,還是郭明忠那二哥。

郭二哥,我們這不是沖你來,你弟弟收了我二萬,事沒辦人也找不著,說罷張國義掏出電話,假裝要打一一零,你去告訴你弟弟,今天我就在這守著,他要不出來····

還沒等張國義說完,只見郭老二哎呀一聲,乾脆把大門推開,進來進來,不就是幾個騷錢,你喊個球,沒事了沒事了,誤會誤會,一邊斜眼瞪著張國義,一邊打發圍觀的鄰居。

噎··這一下也把張國義給蒙了,進了院子,郭二咣的一下把門關了,他現在有病,等他病好了你們找他掐去,別在這叫喝。

什麼病,陳征問道,要說什麼病要緊什麼不要緊,相必沒有比他更清楚的。

怪病,他人就在屋裡,你們要不信自己進去看。

我看看,陳征還就不信這個邪,看院子里的擺設,你郭家因該不窮啊,單我這點生意張口就三萬五,幹了這麼多年,沒有一百萬也有八十萬,有病就在家裡靠這,不去醫院?

好!郭二一百萬個沒好氣,拉門拽著陳征進了屋子。爸又來了個要帳的,進了屋子,客廳老兩口正在看著電視,見幾個生人進來,連眼睛都懶的抬下,貌似習以為常了。

郭二直接楸開門帘,把陳徵引進裡屋一張病床前,只見床頭擺著個輸液瓶,床上確實躺著個人,但後背朝外,看不見臉。

這!!!陳征走進床前,不竟一驚,只見床上這張臉似乎長了一層癩,臉上的皮膚好象跟肌肉已經分離了,皺巴巴的象只沙皮狗。還長著一層淡淡的綠瘡。被燈光一照,油乎乎的,不知道是膿還是分泌物。

他···他是郭忠明?張毅城把嘴巴湊到陳征的耳朵邊問道。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本人,就打過幾次電話,就算見過,恐怕現在也認不出來了。

他···他這是什麼病?說實在的,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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